《雍正嫡妻》文晴

44、第四十四章：梧桐怪事

　　后来，隆科多派人抓了梧桐县一名更夫过来问话。更夫到此地，就露出十分害怕的样子。再听隆科多说起四方客栈，他更是吓得直哆嗦。
　　“四方客栈到底发生了何事？”胤禛催促问。
　　“四方……四方客栈，是鬼域啊……”更夫哆嗦着说出这么一句话，拔腿就想逃跑。
　　隆科多拔刀，将其拦住：“什么鬼域？”
　　更夫才战战兢兢道：“跟我……跟我离开此地再说吧？”
　　隆科多看一眼胤禛，见他点了头，他便答应了。
　　更夫带他们来到有房屋的街道，方才心有余悸告诉他们：“去年八月十六那天，刚建成还不到半个月的四方客栈以及它周边的房屋，都不见了，只留下一片废墟。梧桐县的百姓都不知发生了何事。一个月后，四方客栈和周遭房屋又出现了，只是翌日一早，又会不见。此后每月十五都会重复同样的事……”
　　“那在里头投宿的人呢？”梳云吃惊问。
　　“自然也消失了。”更夫还说，“十五月圆之夜，从鬼域经过的人，也都会消失。这半年来，一直如此。梧桐县的百姓，还有府衙的人都说，那是阎王爷的地界，别说每月十五不敢靠近，就连平素里进出城门，也会绕道而行。衙门在城外也张贴了告示的，可每到十五，告示就会不翼而飞。那些外地来的不知情的人，还有那些听说过却又不信的人，总会走进四方客栈。他们一个个，都是有去无回啊。”
　　隆科多说，康熙爷带着大家投宿那天，恰是十五。
　　“好好的客栈，怎会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胤禛实在不信。
　　“就算你们不信，可这是真的呀。”更夫道，“说起来，最开始梧桐城的百姓也不相信。可胆儿大的在十五之夜前往探寻的，都没能回来。县衙平日派人勘察了好多回，都没发现任何异常，这还不是鬼闹的？”
　　“我不信天下有鬼。”胤禛示意隆科多将更夫放了，而后便吩咐他到县衙，命县令带人到所谓的鬼域之地。
　　隆科多走后，他就要往鬼域去。梳云忙拦他：“四阿哥，那里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们都不知道。您不能以身涉险。”
　　“难不成你也相信世上有鬼？”胤禛回眸，有些冷厉地看她。
　　梳云就说：“并非奴婢相信世间有鬼，而是奴婢以为，人的阴谋，很多时候比鬼更可怕。”
　　隆科多的两名手下，也劝胤禛要三思，可胤禛不听。梳云又道：“四阿哥等等，等县衙来人了，再一同过去。皇上他们现在下落不明，您要再出什么岔子……”
　　梳云没有把话说全。发生这样大的事，她早已惊吓不已，此刻，她又怎么能任四阿哥去冒险？任是她心里再担心皇上，担心自己的阿玛，担心五阿哥，还有胤褆贝勒他们，她心里还是十分谨慎的。她不想胤禛再出什么事，不然，就没有人可以找出个中蹊跷了。
　　然而，执拗的胤禛还是不听梳云劝。他看着一名护卫，就是吩咐：“你，去找家客栈，送梳云御侍先行安顿下来。”
　　梳云知劝他不动，又见他要支开自己，她便忙说：“四阿哥若是执意，奴婢定当紧随。”
　　胤禛看她一眼，却还是吩咐那个护卫说：“带她走。”
　　“四阿哥！”梳云着急，便大声道：“奴婢要与您同在。奴婢只怕，您若出什么事，奴婢就真的不知所措了。奴婢跟着您，还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奴婢就不会担心。比起对未知事情的担心，奴婢宁愿亲临知晓未知事情的发生。”
　　“奴婢要与您同在。”这句话，让胤禛的心感到深深的触动。他诧异，甚至惊愕。尽管他也知道，她这么说，是因为她害怕自己一个人会不知所措，但是他，就是为她这句话，触动了。
　　没有人像她这样坚决地跟他说过，要与他同在。和贵人不曾说过，胤祺不曾说过，他的生身母亲德妃更不曾说过。
　　“四阿哥……”梳云见胤禛神情古怪地看自己，就小心翼翼唤了声。
　　胤禛方才回神，想了想还是没有答应，自己反身便带着另一名护卫走远了。
　　“梳云御侍，我们走吧。”留下的护卫劝梳云。
　　梳云蹙眉，看着他道：“我们悄悄跟过去。”
　　那护卫一听，却不敢违胤禛的命令。他还劝说梳云：“四阿哥不让你跟过去，是不想让你涉险。你若跟去，真发生什么事，你帮不了四阿哥的忙，反让他担心你的安危。这样只怕会坏事。”
　　听这护卫的话，梳云也觉得有理，就答应了随他到附近找间客栈落脚。
　　胤禛在的时候，这护卫不敢乱说话，护送梳云一路，他就变成了一个话痨子。他饶有兴趣地打听，梳云和胤禛坠崖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梳云自然不愿跟他多说。他就笑嘻嘻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四阿哥不肯舍弃你才坠的崖，可见他对你不一般。适才他不让你跟着，可不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有四阿哥这般待你，你往后的日子就不用发愁了。”
　　“这个时候，你怎还有心思胡言乱语？”梳云不无怒气看他，方才发现他长得就是一脸喜欢讲闲话的是非相。
　　护卫终于是闭了嘴，没再闲话。走了半天，他才又打开话匣子道：“梳云御侍，你要不嫌弃，不如跟我认识认识？我叫陈祥武，是宫里勤常在的堂兄。”
　　“你是勤常在的堂兄？”梳云不禁惊异地看他，“我怎么没听勤常在说起过？”
　　“无名之辈，不被提起，也是常情。”陈祥武摸了摸额头，倒有些不好意思。
　　梳云方才告诉他，她跟勤常打小就相熟。
　　“这个我知道。”陈祥武一副了然的样子。接着他便高兴道：“你现在在皇上身边当差，以后有机会，可要多说说我的好话。我在几位兄弟当中，功夫可是最好的。”
　　梳云一边狐疑他的身份，一边叹息：“皇上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
　　“你放心。”陈祥武说着压低声音，告诉梳云：“我外公给皇上算过。当今皇上坐龙椅，能坐至少这么多年。”
　　他手上，摆出了一个“六”字。梳云想说“六十年”，他便立即捂紧了梳云的嘴：“不可说，不可说。”梳云点头，他方才松手，高兴道：“所以，皇上这次，一定不会有事。”
　　“你外公算的，灵不灵验？”梳云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那是自然。人们都说我外公是神算子在世。”陈祥武说到他的外公，更是神采奕奕，“我小的时候，我外公就说我长大了能为朝廷效力。现在，我可不就是皇上身边的三等侍卫？”
　　“那你外公有没有算你能活多久？”梳云玩笑问。
　　“当然算了。我外公说……”陈祥武忽而不说了，摆了摆手道：“这些命，是不能乱说出去的。”
　　梳云发笑，现下反而觉得，这个陈策话虽多，倒也不失风趣。而且，听了他的话，她对康熙爷的担心，对所有人的担心，都少了些。她好像相信，陈祥武外公给康熙爷算的命。
　　二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待梳云安顿好，陈祥武便说要去找隆科多他们。梳云一听，想阻止他，却又没有开得了口。其实，她怕自己一个人。她怕万一大家伙都莫名失踪，只剩自己一个人。
　　“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个跑来告诉你。”陈祥武丝毫没有危机感。
　　梳云点头，便随他去了。
　　陈祥武来到鬼域，只见四阿哥和隆科多正跟梧桐县县令交谈，而其他人在周围四下勘察，似是也没有找出事情的所以然来。
　　梧桐县县令个头矮而胖，年约四十来岁。听他的谈吐，再看他对四阿哥恭谨又惟命是从，就差阿谀奉承的模样，陈祥武就知，他是个糊涂官。糊涂官能办的事，那也便是些糊涂事。要想他带人查出“鬼域”的蹊跷，恐怕是痴心妄想。
　　事实正是如此。梧桐县令在经过一番装腔作势之后，便对胤禛说：“四阿哥，微臣自上任以来，对这鬼域已进行过多次查看，都没有查出任何端倪。微臣甚至还在十五月圆之夜，派身手了得的衙役投宿四方客栈，结果都是有去无回。四阿哥，您的几位朋友，只怕凶多吉少。四阿哥还是节哀……”言及此，他见胤禛一道狠厉的目光，吓得话音都没有落地，便闭了口。
　　“梧桐县多次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不见人报知朝廷？”隆科多责怨问。
　　“报了。”梧桐县令一脸苦瓜相道，“报了好些回，上头也派人来查过。终究什么也没查出来，就只好作罢了。知府大人告诉微臣，此事不宜张扬。如此，微臣除了多加防范，也别无它法。”
　　梧桐县隶属沧州。沧州知府乌雅氏•吉山，恰与自己的额娘德妃有表亲关系。这一点，胤禛是知道的。本听说，吉山为官克己奉公，怎么在他治下，竟会出现鬼域？只怕他名有虚传，并非好官、能官。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日夜派人在此轮班驻守。有任何异动，立马告诉我。”胤禛也知一时半会儿弄不清事情的原委，就暂且放了放。
　　他和隆科多等人来到梳云所在的客栈，已是晚上子时。
　　梳云一直没敢睡觉，听陈祥武说四阿哥一无所获回来了，她更是担心。终于，她来到胤禛的房间外面，见里头还亮着灯，就想扣门。但她的手伸至门边，却又犹豫了，只怕夜深，多有不便。
　　她转身要走，而就在这个时候，胤禛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因何还没睡？”胤禛问。
　　“奴婢担心……”梳云低眸。她最担心的人，莫过于自己的阿玛。
　　“我相信皇阿玛不会有事。”胤禛看着她，还道，“你阿玛，也不会有事。”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五弟也不会有事。”
　　“若是明儿再找不到他们……”
　　“即便找到下月十五，也要找。”胤禛打断她，“下月十五还找不到，我便投宿四方客栈。”
　　听言，梳云更是忧心。但她没有说什么，她领教过胤禛的固执，知道自己现在说劝阻的话，毫无助益。
　　她只愿，四阿哥和隆科多，能早些找出鬼域的蹊跷。如若不然，等到下月十五，只怕更多人会陷入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