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43、第四十三章：善意谎言

　　胤禛捡了柴火回来，见梳云一身湿漉漉的竟然睡着了，唯恐她会病得更加严重，他很快生了火来到床边，叫她醒醒。可是他叫了许久，梳云也没有反应。他再探她的额头，发现她比先前烫得还厉害。他想了想，终于和着被子，将她抱到了火堆旁，放着她让她烤火。他自己则到外面水井里打了水，并找到厨房，意欲生火煮些热水给她喝。令他欣喜的是，来到厨房，他看到一个米缸里还有一些垫底的米碎。他高兴着，便生平第一次，生火熬起粥来。
　　梳云被火烤得久了，又加上发烧，自然热得厉害，出了不少的汗。终于，她醒了。睁眼看到从窗外漏进来的斜阳，她就用手背挡了挡，再看看周遭，她才想起来，自己睡前发生了什么事。
　　忽而想到不见了胤禛，她不禁悸吓：四阿哥去哪儿了？念及此，她忙支起身子往屋外走。
　　就在她走至门口的时候，胤禛端了一碗白粥从厨房走了过来。
　　“你醒了。”他脸上，不惊不讶地掩饰了心中的情绪。他进屋，将粥放在桌子上，又对梳云说：“过来吃。”
　　“四阿哥，您脸上……有些脏东西。”梳云看到他的大花脸，又看到他端来的白粥，猜他是下厨房了，难免吃惊。看着他脏兮兮的样子，她又觉得想笑，可她不敢笑。
　　胤禛经她提醒，很快猜到自己的脸被烟火弄脏了，当即便转了身。他觉得难堪，但他不想狼狈逃开，唯恐更加丢了身份。他做得镇定自若，用后背提醒梳云把粥喝掉，方才迈开步子，不慌不忙离开屋子。
　　他这样爱脸面，梳云也理解。哪怕是寻常阿哥遭遇这等事，也会觉得失了颜面，更何况一向孤高冷僻的四阿哥？
　　梳云喝了粥，身体舒服了不少，也有些力气了。她走出屋门，走近在院子里想心事的胤禛，看他衣服还是湿的，她就小心翼翼道：“四阿哥，奴婢去加些柴火。您进屋，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烘干吧，免得着了凉。”
　　胤禛看她一眼，说：“我去添柴。你先把自己的衣服烘干。”
　　“还是四阿哥……”
　　胤禛不待梳云说完，自顾转了身，就近找了些经烧的木头抱进屋里。梳云也便没有啰嗦，待到火生得旺了，胤禛离开屋子，她便将门轩插上，脱下身上的衣服来烘。
　　胤禛还没吃东西，他便到附近的林子，抓了只野兔。
　　他再回到废弃的屋子，梳云的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换他到屋里烘衣服的时候，他便一边烤起了野兔。
　　梳云抱着双膝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闻到屋里飘出来的兔肉香，不禁想到过去随自己的阿玛、兄长在郊外骑马打猎，吃野味的情景。想到那时的情景，她的脸上，总会露出开心的笑。不过，她很快又担心起自己的阿玛来：如果阿玛以为自己坠崖死了，现在一定很伤心难过吧。
　　在他担忧此事的时候，胤禛将门打开了。她听到声响，忙站起身，开口便问他：“四阿哥，您打算何时离开这儿，去找皇上？”
　　胤禛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便告诉她：“明日再出发。”旋即，他便将梳云让进屋，并将烤好的兔肉分给她吃。
　　梳云接过兔肉，有些食不知味。
　　胤禛知道她的心思，就说：“或许明日天一亮，隆科多的人就能找到这里。”
　　梳云觉得这话有理，心中多少受到安慰，终于肯吃了。待她将一口兔肉咬在嘴里的时候，她一下抬眸，方才见胤禛盯着自己看。她忙抿嘴，保持淑女的仪态。
　　胤禛即收回视线。
　　待他们吃好喝好之后，夜幕也便降临了。临睡前，两人还就着谁睡床，谁睡外面的火堆旁，谦让了一番。自然，最后睡床的，是梳云。
　　翌日天明，百病皆除。梳云起身，走至外面，见胤禛靠在桌边睡了一夜，此刻还没醒，她就将步子放得极轻。
　　她开门的时候，胤禛醒了，只是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就假寐了少刻。
　　梳云想烧点热水，让胤禛醒来用。
　　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昨儿自己生病，四阿哥屈尊降贵照顾了她，她现在病好了，自然要好好伺候他。
　　两人收拾好，见隆科多并没带人找到这儿，就自主上路了。他们沿着树林里的林荫小道，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人家，歇了脚，问了路，他们便又出发了。
　　“前面就是官道了。”胤禛看到依稀可见的官道，便加快了步子。
　　梳云听说官道在前，也很高兴，小跑着只顾跟上胤禛。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前面远远走来了一位一袭黑衣着装的男子。胤禛停步，只觉这男子的身形，和那夜欲行掳走梳云的人相差无几。梳云也仔细地看，随着那人越走越近，她便看清了他的脸。她不禁脱口而出：“是年哥哥。”
　　胤禛看她一眼，不免冷声道：“看你留下的情债。”
　　梳云无话可说，见年希尧在前头十来步的地方停下来，她就向前走了几步问：“年哥哥如何找到这里来了？”
　　“云儿？”年希尧跑上前，见梳云还活着，自是十分欣喜。他一把将梳云揽进怀里，几近喜极而泣，嘴里不停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想来年哥哥一路跟着我，才知我昨日不慎坠崖一事。”他的双臂，将梳云扣得紧紧的，梳云挣脱不得，便问他：“那日用迷烟潜入我房间要掳走我的人，就是年哥哥吧。”
　　年希尧方才松开梳云，自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对方都知道了，他反倒坦然。他突然抓住梳云的手，万分认真道：“云儿，跟我走。我们去天涯海角，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过神仙眷侣的生活。”
　　听言，梳云不禁脸一红，微微蹙眉道：“年哥哥岂可如此任性？况且，我早跟你说过……”
　　“如果你要跟她走。”胤禛突然说话，“我会向皇阿玛禀明，你坠崖身亡。”
　　年希尧更是走近，流露出期待之情，再度要求道：“云儿，跟我走吧。”
　　“不。”梳云吐出这个字，没有半点迟疑。“我不跟你走。我不忍让我阿玛以为我死了。”
　　“云儿，跟我走吧。”年希尧还是坚持，“我会待你好，会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待你好，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也不让你遭遇任何危险，我会一直守护你。”
　　“年哥哥……”当着胤禛的面，梳云实在难为情。她用力挣，只想挣开年希尧对自己的束缚。
　　“跟我走！”年希尧不管不顾，径直拉着她，就要带她离开。
　　“年哥哥你别这样。”梳云被他这样给吓到了，也着急了，就回头唤了声“四阿哥”，希望他能阻拦。
　　胤禛见年希尧强硬得毫无君子作风，已是看不顺眼，见梳云求助的眼神，他便大步上前，欲行阻止年希尧。
　　“少管闲事！”年希尧一声吼，便向胤禛出手了。
　　两人大打起来。
　　梳云和胤禛都没想到，年希尧明知四阿哥这个身份，却不尊他，反与之起冲突。
　　梳云在一旁，着急难安。见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功夫又不分上下，谁也制服不了谁，她更是怕。
　　“年哥哥你快停手，不要再打了！你对四阿哥不敬，就是对皇上不敬。皇上若是知道，恐怕会祸及令尊啊。”梳云不停劝阻，终于是阻止不了的。见两人都挨了打，她想了想便咬牙冲到两人之间，想以身分开二人。
　　拳脚无眼，年希尧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背上。她一阵生疼，身体也一个趔趄扑在了胤禛的怀里。
　　“云儿……”年希尧也为自己的失手所惊。
　　梳云忍住痛站好，反身劝他说：“年哥哥，你对我用情至此，我无以为报。但我，真的不希望你继续纠缠下去。这样于你于我，都是无益的。”
　　“纠缠？”年希尧讨厌她说的每一个字。
　　“年哥哥若能放下，”梳云诚挚道，“我们还是朋友，如此不枉曾经一起玩乐，一起说笑过，也不枉我念你一声年哥哥，你念我一声云儿妹妹。”
　　“我不要朋友，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年希尧明明白白说，“我年希尧，今生一定要娶你为妻。”
　　梳云别过脸，急得都想哭了：“可我对你，并无那样的情意啊。”
　　“那是因为你尚未跟我朝夕相处过。相处久了，你也会如我待你一般待我了。云儿……”他又想抓住梳云。
　　这一次，胤禛没有让他得逞。他将梳云拉到自己身后，冷声道：“年大公子，看在令尊对朝廷忠心不二的份上，我准你马上离开。如若不然，休怪我在皇阿玛跟前，不给你年家留情面。”
　　听言，梳云忙劝年希尧离开。
　　年希尧不理会，只问梳云：“你不肯随我去，是否因为，你心有旁骛？”
　　说话间，他的视线曾在胤禛脸上停留。梳云知道，他误会四阿哥了。她忙解释：“我不跟你走，与我是否心有旁骛无关，全因我对你没有儿女之情……”
　　“云儿一直爱慕我。”梳云话音未落，胤禛突然这样说，接着，他还将梳云拉近自己，让她紧依自己的身侧，接着道：“从现在起，我决意接受她的爱慕之心。”
　　梳云一刹大惊，不过很快想明白他是有意说给年希尧听的，她便没有拆穿，只听胤禛接着道：“年大公子是否要与我争？”
　　年希尧眼睑恨得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合。他恶狠狠说：“你敢动我的云儿，我便敢……”
　　听他没有把话说全，胤禛就问：“你当如何？”
　　“取你性命。”年希尧眼睛里满是狠厉。
　　梳云悸吓不已。她曾经认识的年哥哥，怎变成这样？而就在她来不及说点什么的时候，年希尧又出手，跟胤禛打了起来。这一回，年希尧招招狠厉，直逼胤禛要害。
　　“快！救四阿哥！”一声洪亮的大喝声从官道的方向传了来。
　　循声，梳云看到那是隆科多带了两名护卫找来了。
　　“年哥哥你快走啊！等皇上的一等侍卫来了，你就走不了了！”梳云急急劝年希尧，见劝不动，她就又劝胤禛：“四阿哥别打了，放年哥哥走吧……”
　　胤禛便退至一边，不接年希尧的招：“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尔后，不要让我看到你找云儿麻烦。”
　　年希尧见隆科多带人就要冲杀过来，终于忍了一时之气，丢给梳云一句“我一定让你明白，我才是那个能给你终身幸福的人”，随后便快步离开了。
　　隆科多带人赶到，要去追，终于被胤禛拦下。
　　梳云和胤禛相顾看一眼，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跟随隆科多抵达梧桐县，已是晚上。可是，隆科多在康熙爷投宿的地方，却怎么也没看到他们落脚的四方客栈。他和他的两个手下，看到的尽是一片空旷的残垣断壁，附近甚至连旁的房屋也没有。
　　胤禛问他是否记错了地方，他再也肯定不过，说绝没记错。他的手下也这么说。
　　“那你说的客栈，还能凭空消失不成？”胤禛冷声，绝不理解隆科多的说辞。隆科多一再坚定，他才将信将疑。但是，四方客栈怎会凭空消失？
　　梳云也觉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