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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傲慢悫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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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阿哥胤祉一手拿着玉笛欢喜地进屋,很快便道明了来意。他已向太后请得懿旨:次日宁寿宫家宴上他笛奏《螽斯》,由梳云和唱。他这会儿来翊坤宫,是要找梳云练习。
在场上下,都十分惊讶,尤其是紫荆。跟梳云认识这么长时间,紫荆可不知道她唱功有多厉害,三阿哥怎么好端端地要招惹她?
“娘娘,”梳云一听,忙向德妃陈情,期盼她能帮自己婉拒了这差事,“奴婢唱功拙劣,如何登得大雅之堂?”
“这是太后的懿旨,”德妃却是打断她,不无严肃道,“你就是不能唱,那也得唱。”说罢,她又暗暗看了一眼三阿哥胤祉,似是将他的心思揣测了个分明,方才对他道:“三阿哥,既然太后有旨,就麻烦你好好调教调教梳云,可别让她在家宴上,没有取悦于皇上,倒扰了皇上的兴致。”
德妃都这样发话了,梳云便再无回旋的余地。而就在三阿哥要带她找个清静地儿练习的时候,她恍然想到了一个让勤常在在宁寿宫家宴抛头露面的机会。她忙对德妃和胤祺道:“娘娘,三阿哥,《螽斯》寓意多子多福,整个基调都十分欢快。现下有笛声,有歌声,唯独缺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胤祺好奇问。
“舞姿。”
“你的意思……”德妃看一眼勤常在,已知梳云心中所想,不禁高兴于梳云的贴心,就笑了,夸赞梳云道:“你倒知晓本宫心愿。”而后,她便问勤常在是否有信心能够在短短的一天半内,准备一支舞。
勤常在虽觉时间紧迫,但无论如何,她都愿意拼死一搏的,只是,她看了一眼三阿哥,免不了有所犹豫:“只怕妾身与三阿哥同台,有失礼仪。”
德妃就说,她会亲自去太后那儿禀明此事,并且她有信心说服太后。勤常在便没什么好担忧的,一口便答应下来。
风流成性的胤祉,看有美人伴舞,更是高兴不已,这下捉弄梳云的心思恐怕都减了不少。
“丫头,”出得翊坤宫,胤祉还是笑着问梳云:“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叫你和唱?”
梳云知道他有意作弄自己,自然不会问。但他这样说了,她就故作好奇问一句:“是啊,掌乐司每一位宫娥都是个中高手,三阿哥因何偏要奴婢和唱?”
“想借此机会,向皇阿玛讨要了你到我府里为奴为婢。”
梳云心里一咯噔,早就听闻,冬至节一过,三阿哥是要封固山贝子的,而且要举行大婚,在宫外会有自己的贝子府。他若真跟梳云较上劲儿,梳云可就真的麻烦了。
胤祉看梳云一脸着急样儿,就高兴地笑了,问:“是不是怕了?”
梳云看着他,毫无办法,只见他继续走道,用后背说:“你可不能因为不想去我的贝子府,就在今晚的夜宴上胡乱表现。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惹得龙颜不悦,只怕性命难保。”
勤常在拉了拉发愣的梳云,叫她跟上,还笑着低声道:“三阿哥瞧得上你,也是你的福气。”
梳云蹙眉,跟上胤祉,便低声下气问:“三阿哥,您适才定是逗奴婢开心的,对不对?”
胤祉定住,看着她的眼睛,得意道:“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对我俯首帖耳,哪会有以后的苦命日子?”说罢,他便要继续走。
“三阿哥。”梳云鼓起勇气拦到他跟前,忽而跪了下来,认真道:“求您放了奴婢。”
勤常在见此情景,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只得立于一旁。
胤祉看梳云一阵,不禁好笑道:“你以为我要了你是想做什么?我不过想使唤你,让你听我的话做我府上一个寻常丫头罢了。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把你当成帐中玩物?说起来,你这样的丫头,在我这里连个玩物都够不上,又何须如此紧张?”
“真的,只是寻常丫头吗?”梳云听了半信半疑。
“是。寻常丫头。”
尽管胤祉这样说了,但梳云也是不情愿的。在这宫里,她还有未能达成的宿命,还有一个牵绊,若是成了三阿哥府里的丫鬟,她的命运就难以揣测了。然而,纵使她不愿意,她又能做出怎样的反抗?一切,只能听从天意了。
她站起身,没有再说什么。胤祉勾着唇角,顾自前行。勤常在方才上前,对梳云满是担忧道:“真是分不清,三阿哥到底是喜欢你,还是讨厌你。”
梳云抬眸,看着勤常在,不无可怜告诉她:“勤常在大概没有听说,三阿哥素日除了喜欢跟你这样的美人调侃,还有一桩爱好,那就是捉弄像我这样的奴婢。奴婢不自在了,他就高兴了。”
前头的胤祉听了,更是偷笑。
“云儿……”勤常在这样一听,也觉得梳云可怜,就拉起她的手,懊悔道:“你就算自身有难,也念着帮我。这几日,我还给你脸色看。真是对不起你。”
梳云展开笑颜,只说自己也是突然想到的,叫她不用跟自己客气。
“日后我若飞黄腾达了,一定会念着你的好的。就算你到了三阿哥府上,我也一定想办法护佑你,不让你受欺负。”勤常在一边说,一边拉着梳云往前走,跟上三阿哥胤祉。
两人相顾而笑,昔日的姐妹情谊,也算重新拾了回来。
胤祉所谓的清净地儿,就是景仁宫附近那片紫荆林。勤常在有舞蹈天赋和基础在,伴随着胤祉的笛声和梳云的歌声,她很快想出相应而又出彩的舞步来,有望在宁寿宫的家宴上,大出风头。
午后酉时未到,后宫所有妃嫔,都在一身病弱的温僖贵妃的率领下,来到了乾清宫的东西暖阁等候。皇上的御驾和仁宪皇太后的鸾驾一来,乐师们便奏起了《遂平之章》,待皇上坐于高处,众妃嫔方到正殿,行六肃三跪三拜之礼,入座进馔,与皇上一同承应宴戏。
全场妃嫔,果真是个个尽展华容,姿色一个比一个靓丽。唯有一人,一身素雅,倒显得别有韵味,惹得皇上大加赞赏。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气质若兰,与四阿哥胤禛有些猫腻的和贵人。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勤常在未能博出众,迎得皇上另眼相看,心中的妄想算是破碎了。她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翌日晚间宁寿宫的家宴上。
待到女眷出席回避,王亲阿哥方才后至,向皇上行三跪九叩之礼。
入宫以来,梳云虽是头一次看到这样庄重的场面。但她觉得,这样一家人不能同台出席宴会的制度,是帝王家的悲哀。随着德妃和众妃嫔的步伐,她听到乾清宫的奏乐在身后回荡,更觉戚戚然。她好庆幸,自己只是一个宫婢。
就在妃嫔们分道东西六宫的时候,悫嫔突然叫住了德妃。
德妃很是惊异:这年逾三十尚且无子的悫嫔,因为平日里受尽康熙爷宠爱,向来不跟旁的妃嫔多说字句。以往除了问安的话,她对谁都是万分不屑的,今次怎这般笑容可掬了?
然而,悫嫔还没来得及说话,惠妃就凑过来了。她瞥一眼德妃身后的勤常在,怪里怪气道:“妹妹现下怎么舍得,让你那支珠花坠步摇戴在旁人头上了?只可惜,步摇再精致,皇上也看不上了。”
德妃脸色一时有点僵,但很快抱之以笑道:“皇上看不看得上,还未可知。不过,这支珠花坠步摇,也只有像勤常在这样的美人戴了才好看。一般人想从我这儿借了用,我都觉得不妥。这回啊,我还就赏给勤常在了。”
“妹妹现在,真是比当年大方了许多。”惠妃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隐去。说罢,她轻哼一声离开了。
待她走后,德妃便问悫嫔有何事叫住自己。
悫嫔笑着,对位分高自己一级的德妃,却是毫无恭敬之仪道:“嫔妾不过想跟您的婉侍借一步说话。”
德妃很是意外,不知她怎么问起自己身边的宫婢来。梳云更是惊骇不已,不知悫嫔找自己有什么好说的话。
德妃没有反对,悫嫔便招招手让梳云随她到路边。梳云看一眼德妃,便去了。
“你叫梳云?”悫嫔笑着问。
“正是奴婢。”
“总管内务府大臣的女儿?”
“是。”
“得空,可到本宫的储秀宫坐坐。本宫倒有几封信,想当面交予你。”
信?梳云听得糊涂了,也惶然不安。
悫嫔看到她的不安和莫名,再看到德妃的疑惑和猜忌,只哧笑一声,而后便漫不经心往储秀宫的方向走了去。
她一走,德妃便不解地问梳云:“悫嫔有什么信件要交予你?”
梳云说自己也不知道。
德妃想了想,便告诉她:“等这两天冬至家宴的事情结束了,你过去看看便知。”
说罢,德妃便往前走了去。元戎嬷嬷担忧地看一眼梳云,紧跟其上。梳云也不敢落后,心里只觉害怕得紧。
悫嫔位分虽低,但素来傲慢,行事也狠绝。可在这后宫,任是她有多跋扈,多无礼,她也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这不仅因为她是孝懿仁皇后的妹妹,皇上的表妹,也因她自有长处。
说起来,身怀六甲的平贵人,还把她视为自己的榜样来着。德妃向来不喜欢平贵人,常跟元戎嬷嬷说的一句话,便是:平贵人和悫嫔,都有同样的病,骄纵。
这样的悫嫔,有什么信件要交给自己?梳云越是琢磨,越是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