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19、第十九章：化解妒意

　　待胤祉走后，梳云又望了一眼景仁宫的方向，想了想方才离去。回到翊坤宫，她见紫荆和枕月都在，就放心了。
　　“梳云姐姐你怎么一会子工夫就不见了？”枕月看到她，不无担心道，“我找也找不到你，后来看到紫荆姐姐，又怕此事会惊动德妃娘娘，就跟紫荆姐姐先回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你做的对。”梳云笑了一下，而后，她便将紫荆单独叫到一边，想向她核实胤祉的说辞。
　　“我在景仁宫，遇到了三阿哥。三阿哥跟我说，带你捡豆荚。”
　　“你去找和贵人，让我先回翊坤宫。我本也是这么做的，可偶然遇见三阿哥，他硬要带我去景仁宫附近帮他捡豆荚，我也不能违了他的意。”紫荆说。
　　“三阿哥是什么人，我不是不清楚。”梳云不信事情会这样简单，直接问：“他有没有欺负你？”
　　“只是捡了豆荚。”紫荆的脸渐渐红了，红得她藏不住只得把脸撇到一边去。
　　“紫荆姐姐，”梳云更觉有端倪，她：“我是担心你。”
　　紫荆的脸色慢慢变得正常了，她看梳云一眼，没有好气道：“你少要管我的闲事。我也不怕告诉你，三阿哥说，景仁宫附近的一片紫荆，有好几株是他亲自栽下的。他说紫荆花盛开的时候，白色的，紫色的，还有从洋人那儿引进来的红色的，交错在一起，跟我一样耐看。他还说他喜欢紫荆，就像喜欢我一样。”
　　“你知不知道他见到谁都会这么说？”胤祉就说梳云长大了也会跟紫荆花一样好看。梳云见紫荆还蒙在鼓里陶醉其中的样子，难免担忧。“宫里的阿哥淘气，喜欢耍弄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我们自己，怎么能不知道区分真心和假意？”
　　紫荆嗤笑一声：“在这宫里呆久了，你会发现，就算一个人对你是虚情假意，你也会觉得那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可是虚情假意背后，定有他的不轨和图谋。”
　　“至少那也说明，我是有价值的。”
　　“就算他惦记的是你的人，而非你的心，你也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梳云不敢相信，冲动之下竟把话问得这样直白。
　　紫荆却毫不犹豫地点头。
　　梳云放松紧蹙的眉头，无奈道：“那便随你了罢。原本，你我也无任何交情，我何必自作多情说这许多？娘娘要起床了，我先去伺候。”说罢，她便要离开。
　　“在宫里呆久了，你就明白了。”紫荆不忘冲她的后背喊一句。
　　梳云顿了顿，还是走开了。
　　接下来，梳云直到晚上睡下，也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紫荆躺在床上，便开始回想白天胤祉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头甜甜的。带着这种甜蜜，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却听得梳云被梦靥缠身了似的，在床上发出了嗯嗯吱吱的声音。她忙起身，掀开帘帐走至她的床边。借着夜色，她看到她额上满是汗。她忙推她，并悄声喊她的名字。
　　梳云好不容易醒来，看到紫荆在身边，起身便抓着她的手，一边落泪一边说：“我白天在景仁宫看到鬼了，方才一睡着便又梦到白天的情形。”
　　紫荆也没想平日的嫌隙，只顾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地安慰她，又问她白天究竟遇到了什么。梳云方才想到三阿哥胤祉的话——看到了不让别人与你分担，你晚上可是会做噩梦的——竟然一语成谶了。紫荆再问她，她便将白天在景仁宫“见鬼”的事情详尽地说了出来。
　　“你莫不是看错了？”这种事，紫荆听来也不信。
　　“绝然不会看错的。”梳云就怕没人信自己。
　　紫荆自然相信她是没有诓骗自己的，只是怕她看错了还以为是真的。这种事情，没有亲眼所见，总让人难以相信。
　　“可能是你幻想出来，自己还以为是真的吧。世上怎会真的有鬼？”
　　“其实，我也不相信世上有鬼。可我真的看到了。”梳云强调。
　　紫荆想了想，说：“看就看到了。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怎么不可怕？”梳云只觉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紫荆就解释了：“你虽然看到了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死去，可他们都没有害你的举动啊。就算那个女人临死的时候看着你笑，看着你哭，她也没有要害你是不是？”
　　梳云点头，经紫荆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有道理，心底的恐惧感便散去了，替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会看到那种景象的疑惑。还有那个女人的笑和眼泪，也让她十分不解。
　　“好了，别想了，安心睡吧。明早起来，还要帮定贵人采集露水呢。”紫荆冲梳云温和地笑，自己就要回自个儿床上去。
　　“紫荆姐姐，”梳云忙拉住她的手，满含期待问：“你还讨厌我吗？”
　　紫荆笑了笑，说：“早就不讨厌了。”
　　“那我们能成为好姐妹吗？”梳云问。
　　紫荆点头。
　　翌日一早，紫荆便当着梳云和枕月的面，对梧桐和海棠说，以后，梳云和枕月，都是她的姐妹，关于早先定下的赌约，从此取消。她甘愿居梳云之下，同她一起好生伺候德妃。
　　梧桐和海棠自是不理解，不过，在紫荆再三嘱咐下，她们也答应了以后会视梳云和枕月如一家人。
　　梳云只觉，这是她入宫最高兴的日子。可惜，乾西五所来人，说十二阿哥胤裪早起贪玩不慎摔倒，昏迷中直喊额娘，皇上让定贵人亲往阿哥所探望的消息，引来了一些焦急的气氛，打破了这些个宫婢的美好。
　　定贵人着急坏了，带了见喜便往乾西五所去。德妃则考虑周全，后脚便让元戎嬷嬷挑了上好的金创药和滋补食材，要她和梳云一起送往十二阿哥的住处，并让她过去看看情况，看有没有什么缺的少的，还嘱咐道：“十二阿哥是苏麻嬷嬷的心头肉。苏麻嬷嬷知道他摔伤，定然也会去看望。你要记得替我好好问苏麻嬷嬷安好。”
　　赶到乾西五所，元戎嬷嬷和梳云发现十二阿哥胤裪的住所围了许多人，有太医，伺候太后的翠屏姑姑，和伺候康熙爷的梁九功，还有太子和另外三位年长的阿哥。梳云看这么些人，就悄声对元戎嬷嬷说：“原来有这么多人疼爱十二阿哥。”
　　元戎嬷嬷告诉她：“十二阿哥是苏麻嬷嬷最疼爱的阿哥，皇上自然也特别疼爱，皇上一疼爱，那其他人自然也会跟之疼爱。”
　　“我明白了。”梳云恍然觉得，这面上的关爱，不过和外面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一般。她忍不住感叹：“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道理无二。多少是出自真心，又有多少是出自假意？”
　　元戎嬷嬷一听，忙提醒她道：“这种话，你跟我说说也便罢了。”
　　梳云点头，而后道：“嬷嬷，看这情况，我们是见不着十二阿哥了。而且，十二阿哥有这么些人关心，也不会缺什么少什么。”
　　元戎嬷嬷便笑着告诉她：“我们来这儿，主要还是找机会给苏麻嬷嬷问个安。”
　　梳云似懂非懂，正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苏麻嬷嬷来了。
　　穿着朴素，头发花白的苏麻喇姑，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一串念珠，尽管腿脚有些不利索，但走起路来，却是步步踏实在地。她一来，见到胤裪住所外面候着这么些人，原本焦急的脸容又加了几分严肃和厌恶。
　　元戎嬷嬷带梳云向她致礼，她就看了一眼问：“德妃娘娘派你们来的？”
　　“是。”元戎嬷嬷恭敬地回过，而后道：“娘娘十分挂念嬷嬷……”
　　元戎嬷嬷话还没说完，苏麻喇姑便走开了。她不愿多听元戎嬷嬷讲什么。元戎嬷嬷望着她走进胤裪的住所，难免尴尬。
　　“苏麻嬷嬷怎不待见我们？”梳云低声问。
　　“她并非不待见我们，她不待见的，另有其人。”元戎嬷嬷叹息。
　　梳云一听，就猜到，苏麻喇姑不待见的人是德妃。她就不明白了，德妃这么贤德，苏麻喇姑怎么会不喜欢呢？她心有疑惑，但没急着问元戎嬷嬷其中原由，只问她：“我们还要继续等苏麻嬷嬷出来吗？”
　　“太子殿下，”这个时候，伺候康熙爷的梁九功从里屋出来了，他对胤礽说：“苏麻嬷嬷有话，让您带各位阿哥都散了。十二阿哥的情况也转好了，他有诸位太医和定贵人照看，无需太子和各位阿哥再担心了，就此散了吧。”
　　“十二弟已无大碍？”胤礽问。
　　梁九功便笑着说：“无大碍，已然清醒了。”
　　胤礽听了，便让众兄弟散了去。三阿哥胤祉陪着他经过梳云和元戎嬷嬷身边，在她们屈膝行礼之前，他还不忘对梳云眨一下眼睛。梳云低着头，心底讨厌极了三阿哥这般放荡不羁的模样。
　　接着，四阿哥胤禛和五阿哥胤祺又要经过。梳云忙向元戎嬷嬷身侧躲了躲，并将头低得沉沉的，生怕看到胤禛冷峻的面庞。看到他那张脸，紫竹林听雨轩里发生的一切，就会让她不寒而栗。而就在她怕得紧的时候，胤禛却在元戎嬷嬷和她跟前停了下来。
　　他问元戎嬷嬷：“现在都是由这丫头伺候我额娘吗？”
　　“是。”元戎嬷嬷看一眼梳云，有些诧异四阿哥如何问起这等小事。
　　“她伺候得可好？”
　　“梳云聪敏，又识大体，娘娘很喜欢。”元戎嬷嬷答。
　　胤禛便没有说什么。好一阵悄然，惹得梳云忍不住抬眸看，这一看不要紧，一看便对上了胤禛寒厉的目光，吓得她赶紧把头低了回去。一旁的胤祺见了，忍不住哧笑，想这丫头还真是胆小得很，那次被四哥一吓，再见他竟还心有余悸。殊不知，梳云对胤禛的畏惧，不只因那一件事而起。
　　待到他们走后，元戎嬷嬷便有些奇怪地看梳云。梳云忙对元戎嬷嬷说：“苏麻嬷嬷定是不想这么多人在此叨扰十二阿哥休息。我们也回去吧。若是苏麻嬷嬷当真不待见我们，我们再要缠上去，只怕会落下更加不好的印象。”
　　“你说的在理。”元戎嬷嬷心里本也是这么顾虑的，听了梳云的话，便觉得还是不要多纠缠为好。
　　而就在她们刚离开乾西五所的时候，四阿哥的随侍太监苏培盛从乾东五所的方向跑来了。他告诉梳云说：“四阿哥让你过去一趟。”
　　梳云忐忑，不知又有什么祸事。
　　元戎嬷嬷看出她的不安，更觉疑惑。
　　“你知道是何事吗？”梳云问。
　　苏培盛只一脸笑意说：“去了，你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