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笛》秋月无恒

6、来处

　　殷无言略略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他抬头跟上已走在前头的那位侍卫，迈着怯懦的小步。

　　邱离在后头也似乎愣了愣神。他低着头，手放在袖子内摸着那颗光滑的黑珠，面上的表情已不再是如市井小民般的油滑世故。

　　他们穿过许许多多劳苦的奴隶，那些人都抬起无力的头颅，用一双浑浊与麻木的眼珠子呆呆地望着他们，当看到侍卫手中那根粗长的鞭子，表情一下子就瑟缩起来，赶忙移开了目光，似乎想起了很可怕的事情。

　　他们三人目不斜视，很快就来到了一个营帐。侍卫将他们带进了其中一个帐篷，便转身退下了。

　　他们莫名地看去，只见一位藏青服饰的大汉坐在上头，正打量着他们，正是那个刘淇交代的王义。

　　王义在那刘淇回去之后，一边恨得咬牙切齿，一边还得想办法不得罪那位前途无量，深沐王恩的刘大人。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那个唤作无言的小子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比较好，便唤一位侍卫让那无言过来。

　　为了掩人耳目，他还让多找一个人。没想到那位侍卫收了珠子，便觉得那邱离甚为乖觉，便将他一同带了来。

　　王义打量了几眼那个无言，看了半天就一个瘦弱少年，表情怯弱，容貌不扬，实是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他抬抬头，便问道：“你叫无言？”

　　殷无言低着头，颤抖着声音回答：“大……大人，小人姓殷名无言。”

　　王义面上不屑一闪而过，继续问道：“哦，那你是如何来到这里？”

　　殷无言道：“小人乃是嵪阳人氏，两年前嵪阳内乱，小人的父亲参与了应王谋反，小人被贬为奴隶，发配到西戎，在西戎被大人们买回大郦。”

　　王义心头一转，随即想到刘淇十年嵪阳为质，不由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那个少年，想不到他虽然怯弱，却叙事清晰，想也曾是大家公子的缘故。如今郦国天高皇帝远，阑国反叛，天子自身难保，想必也不会再注意这么一个小小罪臣之子。想到这里，他问道：“看你也是贵族出身，可识字否？”

　　殷无言点头轻声道：“小人略懂。”

　　那王义心里满意，便道：“我身边少协理崽子事物的人，你便与那个……”

　　邱离在旁赶忙接口：“小人邱离。”王义这才正眼看了看他，邱离正满脸讨好谄媚的笑容。

　　王义接下去道：“你便与那邱离一同协管崽子事物，以后一应用具均与侍卫相同。无言，你可愿意？”

　　殷无言赶忙跪下：“小人……小人不敢……”

　　王义摆了摆手，道：“你不愿意？”

　　殷无言还未答话，邱立在一旁狠狠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也跟着跪倒：“谢大人，小人愿肝脑涂地，不负大人之恩！”

　　无言看了邱离一眼，无奈跟着道：“谢大人！”

　　王义满意地点点头。他这样做法，不但减轻了自己的工作，有明目张胆地将那无言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怕出了什么幺蛾子，还间接地讨好了刘淇大人。

　　他觉得自己颇为明智，让无言他们退下后便乐呵呵地找同僚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