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笛》秋月无恒

5、邱离

　　却说那刘淇走后，那位唤作无言的少年微微地侧过了脸，看着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的面上丝毫不显，但在嘴角却依稀挂上些苦笑的意味。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陷入了沉思之后，突然间，一双手凑上了他的肩膀，直把他给骇了一跳。

　　他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满脸油滑微笑的男子促狭地看着他：“无言，你认识这么个大官，兄弟我怎么不知道啊，不然也就不用干这些粗活啦！”说着，男子举起他那双手，看得出曾经保养得很好，怕也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但如今，手上也是裂纹遍布，不少渗着血，脏得跟刚从泥地里挖出来的一样，丝毫不再是当初那双写诗作画的贵公子的手了。

　　无言撇撇嘴，道：“也不知道那位大人发了什么疯，硬要说认得我，还塞给我这么颗破烂玩意，怕是认错了人吧。”他说着，将手中握得紧紧的那颗黑珠，弹在了地上。那颗珠子在满是灰尘瓦砾的地上滚动，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那位男子哎呀一声，满脸可惜得对无言说：“怎么丢了？这玩意值不少钱呢，拿去给那些狗养的，还能少挨几次打呢！”说着，他低下身子在地上找那颗珠子，半晌从一个角落疙瘩里找了出来，他轻轻地吹干净珠子上的灰尘，递给了无言：“放好吧，说不定，这玩意以后可以派上大用处呢。”

　　无言默默地将珠子塞进袖口，过了一会却拿了出来，递给了面前这位男子：“邱离大哥，我拿着这个没什么用，说不定还怀璧其罪，你一向比我谨慎的多，这玩意就送了你可好？”

　　邱离深深地看了无言一眼，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半晌他放弃似地叹了口气，接过那颗珠子，脸上恢复了刚开始的油滑之色：“嗨，小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拍了拍无言的肩膀，想说些什么，但嘴唇蠕动了半天，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就在这时，巡逻的侍卫走了过来，看见他们站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狠狠地一甩鞭子，骂骂咧咧：“俩兔崽子，在这里偷什么懒呢？还不去干活！”

　　邱离小心地将珠子塞进袖口，没让侍卫发现什么异样。

　　他转过头去，挂上谄媚的笑，做小伏低地对那侍卫说：“侍卫大哥，我和无言两个刚才在这里搬石头的时候，发现了一颗亮亮的珠子，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宝贝，正在商量什么时候拿去孝敬大哥呢。”说罢，他在衣服里面掏了掏，一会儿便拿出了一颗拇指大的褐色珠子，在阳光下闪动着光芒，一看便不是普通物件。邱离小心翼翼地将珠子拿给那位侍卫，笑嘻嘻地说：“大哥请笑纳。”

　　那位侍卫满脸喜色一瞬而过，他咳嗽一声，暗自点了点头。他刚才在远处看见这两个崽子手里拿了颗亮闪闪的珠子，以为他们私藏了什么宝物，不料这俩崽子这般乖觉，他摸着手里这颗宝珠光滑的质地，为这飞来之财而欣喜不已。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去对那个一边未曾出声的少年说：“你是那个无言？”少年瑟缩了一下，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低声道：“是。”

　　那个侍卫看了他一眼，打量着他枯瘦而没有光彩的面颊，瘦小的身量以及身上手上遍布的伤痕，突然道：“你们两个和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