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边走边爱》陶夜

17、17

　　让苏橙没想到的是，性格倔强的假小子丛柳，被高昆打击之后，居然知耻而后勇，奋起了，无论如何也要考一中。誓死追随丛柳的跟屁虫苗立早二话不说，你考我也考。平时不声不响的高昆在这次谈话过了两天后，也一脸淡然地宣布要考一中了。剩下的白萌萌和车小瑞，出于成绩的原因，只得凄凄惨惨地被留下。而还有一拼之力的郭俨，则以“太累了，不高兴！”的理由，在白萌萌和车小瑞的欢呼声中懒洋洋宣布跟这俩共进退了。
　　既然目标不同，学习方式自然也不能象以往了，准备考一中的几个人立刻紧张起来。尤其丛柳，其拼命的架势连苏橙看了都咋舌。这姑娘不愧出身军人家庭，真有一股子狠劲儿。苏橙是很高兴的。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上了高中还能跟好朋友在一起。
　　因为忙中考，苏橙已经久不跟安家的人叽歪了。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每天一睁眼，当天的学习计划立刻在脑子里一二三列队，连上厕所和走路的时间都被她利用来在心里过单词，分秒必争。安以茉隐含愤恨的目光、宋晓如冷淡厌弃的表情，包括何妈三不五时的刁难讽刺，统统被苏橙无视。她现在只有早上和傍晚会在安家走廊、餐厅或厨房里昙花一现的出没，然后像魂儿一样飘过……
　　当你的视线投向更加广阔的天地时，脚下的一点点坎坷已经无法带给你困扰。苏橙不知道，她这种不是故意的忽略令有些人更加恨她了。不过就算知道，估计她也只能摊摊手。
　　就是这种情况下，她还是在安家餐桌上听到一个消息。
　　安以涵快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苏橙失神了五分钟。吃好饭回到房间，她又沉默地想了一会儿，直到目光无意中瞄到墙上贴的时间表，她心神一凛。
　　为已经过去的事，浪费现在的时间，太奢侈了！
　　她翻开数学卷子，埋下头去。
　　临近考试，苏予清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遥控指挥。苏橙猜测，姑姑大概是担心她心态不稳——毕竟环境不是太理想。可是如今的苏橙，单从心理这方面说，已非吴下阿蒙。哪怕够不上刀枪不入吧，至少也是皮糙肉厚了。
　　于是，各种紧张各种憧憬各种手忙脚乱下，少男少女们迈进了中考考场。最后一科考完，七个人一起到学校附近的肯德基吃汉堡可乐，顺便交流情况。丛柳这科不太有把握，表情严肃，苗立早忙着跟她对答案。高昆还是一脸淡然。车小瑞发挥不错，正兴奋地跟郭俨和白萌萌商量暑假要到哪里玩儿。他们仨压力不大。苏橙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快餐店的招聘海报上。她心情很好，笑眯眯地琢磨着打暑期工的问题。
　　高昆看见了，问她：“你想打工？”
　　苏橙点点头，“有这个想法。”
　　郭俨他们听见了，凑过来：“你暑假不去你姑姑家了？”
　　苏橙托着下巴说：“想去，可是也想打工。”她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叹口气，“赚钱是个大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
　　白萌萌犹犹豫豫地问：“橙橙，你……钱不够花？”
　　苏橙看看他们，知道他们想歪了，挥挥手，大咧咧说：“放心放心，至少我十八岁之前，还是不愁的。”
　　好朋友像这几个，苏橙虽然没特意说过，但也没隐瞒自己的情况。七拼八凑的，大家也早就知道她的尴尬处境，自然也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白萌萌说：“可是打工才能赚几个钱啊？”
　　丛柳点头，“绝对不够用。”
　　苏橙耸耸肩，“我知道，不过攒一点是一点啊。”
　　郭俨摸着下巴说：“其实你想打工的话，我可以问问我舅妈。她在你们小区外面开了一家分店，我记得以往她们超市都会招暑期工的。”郭俨的舅妈经营连锁便利超市，就是那种店面不大，24小时营业的。郭俨跟苏橙回家顺路，知道安家那个别墅小区。
　　打工地点离家近当然更方便。苏橙也不客气，立刻说：“好啊，帮我问问。嗯，时间排得开的话，我想打两份工。”
　　几个人都侧目。
　　白萌萌首先跟进，“那我今年暑假也打工，不过我只打一份——总要留点时间玩吧？”
　　车小瑞举手，“我也要！”
　　郭俨问他：“你要哪一个？”
　　车小瑞说：“我想打快餐店。听说在肯德基打工每天中午都有一个汉堡吃。”
　　白萌萌咋舌：“天天吃，会不会吃恶心了？”
　　郭俨凉凉说：“会！所以我要打工的话，肯定是去超市。”
　　白萌萌犹豫地问丛柳：“柳柳你呢？
　　丛柳摇头：“我妈说这个暑假让我去我爸那儿住一阵。”
　　苗立早点头：“我也要去。”
　　郭俨和高昆不怀好意地厚厚厚笑起来，连苏橙和白萌萌都乐了。苗立早不好意思了，大声分辩：“我爸也在那边嘛！”
　　除了丛柳，其他几个人异口同声长长道：“哦——”
　　丛柳怒目瞪苗立早。苗苗同学苦哈哈，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回视她，小声说：“这也怨我？”
　　于是，关于打工的事儿就暂且讨论到这里了。过后，郭俨真的找了他舅妈，给苏橙在她家小区外面的超市里弄了个暑期工名额，在苏橙的要求下，排晚班。郭俨也被舅妈强行安排了打工，跟苏橙同一班次。白天，苏橙到商业区的肯德基打工，同事包括白萌萌、车小瑞和高昆。虽然这家店离家稍远，但只有这里生意好，要的临时工多，能同时招用他们几个。苏橙和白萌萌在前台收银配餐，车小瑞和高昆则骑车送外卖。
　　打工的事苏橙打电话告诉了苏予清。苏予清原本不同意，嫌太辛苦，想让她到T市好好玩一个假期。经过苏橙一番努力劝说，只得不情不愿地松口。私下里，她同周继华说：“……孩子太可怜，心事重，小小年纪就操心这操心那的。”
　　周继华安慰她：“有些事，你不让她想她也会想。反正到时候咱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别让孩子吃苦受难就行了。再说，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课余打工的也不少，也算是提前锻炼一下嘛。”
　　苏予清心里也明白，叹口气，不再纠缠这件事。
　　7月2日，实验中学的学生们回学校看成绩。苏橙虽然有把握，心里也还是有点紧张。她的名字在前面，一下子就找到。看到自己的分数，苏橙的心猛地跳一下，然后喜悦就噌噌噌地往上涨。站在她旁边的白萌萌尖叫一声，一把抱住她使劲跳，“橙橙，你太厉害啦！”
　　苏橙也大大笑起来，然后提醒：“看看别人的。”
　　“对对对！”白萌萌也立刻停下来，继续顺着人名往下找，几乎立刻就又叫起来，“高昆！高昆！”
　　苏橙也看到了，抿着嘴继续找丛柳和苗立早的名字。先是看到了苗立早，再往下隔几位，有了！她迅速看旁边分数那一栏，然后在脑子里一过，松了口气。丛柳的分数稍低，但肯定也过了一中的分数线了。
　　两个女孩子看过一遍，兴高采烈地往外挤，挤到一半碰见丛柳他们。白萌萌先兴奋地大叫起来，报告战果。连高昆眼睛都亮亮的。不过，还是要再挤回去看个究竟。于是，大家又一起挤回去。乌央央一大帮孩子，有高兴的，有沮丧的，大日头底下，都激动的汗津津。
　　出来之后，郭俨兴奋地说：“走，我请喝酸梅汤去。”
　　苏橙笑得比平常格外灿烂，说：“我得给我姑姑打个电话。”
　　苗立早问丛柳：“我们走之前通知书能来吗？”
　　车小瑞这次超常发挥，正在憧憬：“不知道我爸能不能奖励我一个变形金刚，我想要大黄蜂。”
　　白萌萌眼睛弯成月牙，背着手，一蹦一跳，不成调地哼歌。
　　高昆笑眯眯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他们来说，这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艳阳天。
　　几个人玩到华灯初上才回家，虽然都还意犹未尽，但这样重要的一天，家里人肯定也都等急了，所以暂且先各回各家。苏橙一路走来，怎么也压不住嘴角往上挑。进小区前，她先研究了一会儿开在外面马路转角的24小时便利超市，就是她即将去打工的那家，顺便调整了一下心情，待觉得平静些了才走回去。
　　刚进门，苏橙就感觉家里气氛不对。何妈妈站在厨房门口，有些忧虑地朝客厅看。苏橙一进门，客厅里坐着的人视线都转向她。苏橙第一眼先看到安以涵，不由呆了呆。
　　他是今天回来吗？
　　呵，还是那么英俊儒雅，气质出众。
　　安国江坐在大儿子旁边。安以茉坐在他们对面，咬着嘴唇，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安以洛坐在她旁边，一脸担忧。看到苏橙，表情有些复杂，又转头看自己妹妹。安国江先开口，和气地说：“苏橙回来啦？你还没见过吧，这是你大哥，安以涵。以涵，这就是苏橙。”
　　安以涵温和地笑着朝苏橙点点头，“你好。”
　　苏橙愣愣地回复：“你好。”
　　安以涵转头对安国江说：“爸，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
　　安国江叹口气，站起来。
　　这时候，宋晓如也从厨房出来了。她大概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外面的动静，见时机不错，走出来笑着招呼，“何妈妈，汤好了，摆饭吧。苏橙，上去叫你弟弟下来吃饭。”
　　刚才厅里坐着的都是安家的人，苏钧不在。宋晓如看来也是特意避开的。看安以茉那样子，再联想一下，没别的，肯定是为了她的中考成绩了。苏橙想了想，还真没注意她考了多少分。一时高兴，完全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饭桌上当然也没人提这茬，安国江跟安以涵略微讨论了一下他回来后的计划，别的人都没大说话。苏橙也十分识趣，一声不吭，吃完直接回自己房间。让她没想到的是，没过一会儿，宋晓如也上来了，苏钧跟在她身后。
　　宋晓如问：“你今天也去学校看成绩了？”
　　苏橙点点头，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考了多少分？”
　　苏橙说了分数。
　　宋晓如的脸上立刻露出丝笑意，带着一点儿得意，和一点儿不屑，颇为高高在上地赞扬道：“不错！”转头又对苏钧说：“好好跟姐姐学学！小孩子家家，再怎么会讨好卖乖，也不如成绩好来得硬气！知道吗？”
　　苏钧看着苏橙，点点头。
　　宋晓如拍拍他头，“好了，赶紧回房间看书去。
　　苏钧默默走了。
　　苏橙瞧着他背影，有点无语。她自己在这个家就好算隐形人了，苏钧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那个喜欢吵闹耍赖，成天价皮得让人想狠揍的弟弟变成了现在这个沉默的小男孩。
　　宋晓如难得心情很好地对苏橙说，“中考也是个大事。你这次考得不错，想要点儿什么奖励？”
　　苏橙大为诧异。
　　宋晓如兴致很好，问：“要不暑假送你出去玩玩儿？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苏橙连忙说：“不用了，我暑假要打工。”
　　宋晓如一怔，“打工？打什么工？”
　　苏橙说：“白天在肯德基，晚上在小区外面那家超市。”她怕宋晓如又出什么么蛾子，补充道：“都是跟同学一起的。”
　　宋晓如想了想，忽然又露出那种笑容来，满意地点点头，“好，你这安排也行。看不出，你还挺出息的！”她干脆地说，“既然你自己都安排好了，那就这样吧。回头我奖励你一千块钱，你自己想要什么就买点儿。”
　　“呃，”苏橙眨巴眨巴眼睛，迟疑地说，“好，谢谢。”
　　宋晓如笑着说，“安以茉这次考得稍微差点儿，有空你也安慰安慰她。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怎么着也有学上。”她撇撇嘴，颇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模样。
　　“……哦。”苏橙实在无言应对。
　　宋晓如心情很好地出去了。
　　这回苏橙算明白了。自从进了安家门，宋晓如就刻意对安国江的儿女示好，以期迅速拉近关系，树立贤淑的形象。安以洛还好，他本来就很有礼貌，个性又温和。安以茉就不同了，她是最小一个，又是女孩子，被宠得很有点大小姐脾气，骄纵任性。在安国江面前一副小女儿娇憨面孔的她，背后对着宋晓如母子三人可是横眉竖目的。不管宋晓如怎么伏小作低，也讨不得她一个好脸色。宋晓如面上哑忍，心里怎能平衡？不过看在安国江的面上，不敢得罪她罢了。这一次，想必安以茉的成绩有些恼人。而同样参加中考的她的女儿苏橙，却名列前茅。宋晓如恐怕很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自然，对于给自己长了脸的苏橙，也不吝于褒奖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