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时旧岁（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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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根小线头不痛不痒地立在那里，千叶拉住了冲田的袖口。
男人疑惑地看过来，她惊慌地松开手。
“破了、衣服，那个地方…被树杈刮的，就在刚刚。那个，我帮你补…补吧。”紧张到舌头打结，真是不争气，也不知今天的话究竟得罪了哪路的神灵。
那么现在得到的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
似乎是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气息，冲田斜着脸刻意不去看胸膛前那颗晃动的小脑袋，彼时千叶正努力地和针线教劲，恍惚忘掉了刚刚窘迫的自己。
她熟练地打了结扣，然后探过头用牙齿将线咬断。
嘭——
“唔！疼……”秋风把吹得嘴唇干涩发紧，方才又被极细的棉线勒过，现在稍稍一绷就裂开了一道小口，血冒出来，在嘴角弱弱地垂着。
千叶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帕子，随手擦擦，却因为过分随意而将伤口扯得更大，血珠一颗颗地滚出来，小小的，密密的，片刻就尝到了腥味。
“还是我来吧。”温柔的声音，摇曳在灯火里，听起来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冲田提着帕子的一角，将其余的部分浸在水里，干干的布料饱蘸了水分，变得柔软而乖巧，他轻轻拭着少女下巴上的血液和微微开裂的血口，凉凉的帕子让嘴唇周围敏感的皮肤产生了不约而同的战栗，又默契地传递着同样的讯息，如实反馈给了身体。
伤口痒痒的，心里毛毛的。
千叶的身体向后缩了缩，背上出了一些汗，薄薄一层，将衣服黏在那上面，极不舒服，她接连动弹了几下，企图摆脱那一片软趴趴的束缚。
直至冲田将手托在她的后脑上，浅浅皱了一下眉，说：“别乱动。”她才老实下来。
不知怎的愈发慌张起来，有些心事就处于临界边缘。
脑袋里绷了一根很紧的弦，濒临溃散，经不起任何漫不经心地撩拨。
彼此的距离很近，非常近。
可是，究竟是哪样的近？
可以鼻尖点着鼻尖的那种近？
可以将睫毛数得根根分明的那种近？
可以看清他瞳孔里自己倒影的那种近？
……
可能还要更近些，近到，千叶不得不紧张地闭上眼睛。
脑袋里是乱糟糟的一团，全部的神经都集中到背部，在那儿专心致志的发着痒。
“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轻佻，草药味混着他温热的吐息慢慢扑在千叶脸上。
“啊？！没，没事。”
没事？脸红成这样，还敢说没事？趁着千叶闭上眼，冲田这才笑得堂而皇之，神色得意。
“那为什么闭了眼？”开始得寸进尺。
“因为…因为……”手紧张地搅在一起，却怎么也不敢睁开眼睛直视他近在咫尺的脸。
“哦？因为什么？难道你认为我会…”刻意省略了最关键的地方，忍不住想要小小戏弄她一番。
“不是！没有！绝对没有！”突然睁开眼睛！乌黑的眼珠又圆又亮，吓了冲田一跳，只见她拼命摇头，鼻尖撞着了他的鼻尖，然后便‘窣’的向后一移，再次用手紧紧捂住眼睛，“我绝对没有那样想！我发誓！”
一些软细的发丝从千叶指缝泻下，上面残留着皂角的清香，丝绒一样柔和地扩散在四周，冲田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味道。
甚至带有一丁点儿的迷恋成分。
橘黄色的火光，跌跌撞撞地招摇着暧昧的气氛，钝化的某种心事，在其间肆意生长，以尖锐，又羸弱的形状。
“你没有哪样想？”不依不饶，意味不明的语气。
“啊？…就是……”结结巴巴，脑袋里嗡嗡乱成一团。
“到底是哪样？”玩味的，咄咄逼人。
“那样啊…可我，我真的，没那么想…”语无伦次，越描越黑。
冲田托着千叶的手指轻轻施力，将她拉至身前，男人睫毛长而浓密，却掩不住碧眸中划过千上万的光点，它们糅成一抹复杂又深切的惊艳，他靠近她，“那么……”
那么……
语言被捏成了一小片无重量的尘埃，随便丢下去，在榻榻米上，在窗棂上，或者在香炉的焚灰上，这些都无所谓，它吸收了一切可以传递声音的介质，安稳地睡去。
声音连同语言在这样的走向里已经失去原有的魔力。
羽毛般绵软的气息落在千叶的脸上，她的手指还紧紧捂着眼，而唇瓣却覆盖在另一片温软湿润之中。她的大脑在空白了许久后，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冲田。
因为氲和的药香从而多了一分小心翼翼的缠绵。
这个动作如同被时间以极缓的速度切割下去，不断拉伸，朝着无止尽的方向开始冗长。
一个漫长而细致的亲吻。
它纠结着彼此的呼吸，与无法开口的心意。
声音是什么时候濒临苏醒的，千叶便是什么时候回过神的。
门外敞开的缝隙处传来叶片簌簌摩挲的动静，风把纸糊窗子吹的哗啦哗啦响，头顶上方的位置，熟悉的声线结成了网把自己包裹住，间接抽空了力气。
冲田挪开千叶的手，温柔地凝视着她的眼瞳，“那么…你是这样想的么？”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时旧岁（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