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眸里星光，我的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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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24小时过得很平静，李沐城除了早中晚为了拿到钱而做饭外大部分时间都不待在家里，因此他也不清楚秦泱有没有趁他不在出去干些什么，不过每次回来时倒是都能看见那个家伙安稳坐在沙发上，看书或者看电视。
李沐城一直等待着的点火在第二天下午2点左右终于打了过来，那端说话的是一个听上去冷漠高傲的女声，用命令的口吻要求他必须过去一趟以配合调查。结束通话之后李沐城厌恶的撇撇嘴角，大步走到客厅对正捧着一本《谈判艺术》看得津津有味的秦泱说道：“我要出去一会儿，如果快到晚上了还没回来你就自己去厨房找点吃的——厨房，懂吗？”
秦泱柔顺的点点头。
手触及门把，李沐城犹豫了一下有道：“没事时记得打我手机，我昨天把号码告诉过你了。”
李沐城说完便推开了门，正欲离开时身后传来秦泱的声音，温柔恍若二月春风拂过，“你要小心。”
当然会的。
他微笑，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自己那辆银色轿车还停在院子里，李沐城稍作考虑就放弃了开车的想法，走到外面十字路口扬手拦了一辆的士，向着市中心那栋谈不上有多引人注目但地位却极为重要的高楼所在的位置赶去。
对门口警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李沐城穿过大厅上楼拐到那个分外熟悉的房间，在旁边的机器上刷过卡后大门缓缓打开，阔别已久的一切便重新归入眼底。
不大不小的工作室里只有四个人，三男一女，神情看上去都十分悠闲。其中一个正戴着耳机的年轻男子恰巧抬起头看见了李沐城，双眼立刻瞪得滚圆，他慌忙摘下耳机站起身，结结巴巴道：“头？你怎么……怎么来了？！”
“别用这个称呼，我听着难受。”李沐城环视四周，面容上露出苦恼的表情，“好不容易有一个月休假，现在全砸了……真是个灰暗无趣的地方啊。”
“你以为人家就愿意呆在这里麽~”唯一的那个女孩娇嗔着离开座位，扭着水蛇腰走到李沐城跟前，千娇百媚的脸蛋与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水味充斥着难言的挑逗气息，“沐城，一个月没见了，晚上请我们一起聚一聚好不好？”
李沐城有些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才道：“行啊，如果今天晚上没什么事情的话。”说完他又转向刚刚的那个男子，“帮忙给白凝打个电话，告诉她我来了。”
女孩儿掩口直笑，说话的语气愈加轻佻不屑：“白凝这小贱人现在可是得意的紧呢，一直就和我们过不去，现在倒找事儿找到沐城你身上了？有意思~”
男子在一边快速的结束了通话，对女孩儿说道：“你可别当着头的面说这些，这不算挑拨他们的关系嘛。”
“挑拨？切，你们之间的关系从来就没好过，对么沐城？”她眸中波光流转，“看她不顺眼很久了，改天要是把我惹急了……老娘就和她玩儿几招阴的！”
“小漪，你就算不愿做淑女也要注意点影响啊，不然别人肯定会想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有这种女朋友……”年轻男子刚无奈叹了口气，叫小漪的女孩儿就已经柳眉倒竖，正准备过去教训一下自己的搭档时，沉默了半天的李沐城突然开口了：“乐漪，你等会儿要是很闲的话就帮我查个人吧，那个人的名字你应该听过，叫秦泱。”
乐漪立刻停下脚步，迟疑着问：“你想让我入侵局里……的？”
“不用，我知道上面现在也在查这个人，但不必跟那帮家伙掌握的一样详细，我只想了解秦泱的大体资料，你尽下力就可以了。”
“那好，我这就去。”被安排了任务的乐漪一扫方才魅惑，干练应了声后便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熟练敲打起了键盘，李沐城踱到了窗前点燃了一根香烟，湛蓝天空静静倒映在他眼眸里，悠远而神秘。
十五分钟后赶到的除了白凝外还有一个身材肥胖望上去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在安静的会客厅中，李沐城盯了胖子好一会儿才欠了欠身，第一次撤下漫不经心的语气：“您也来了，好久不见。”
“哈哈，那你想我没有啊小城城？”胖子晃晃脑袋，一副长辈问候子孙的样子，全是肥肉的脸上绽放出促狭笑容。如果事先并不知道此人身份，相信不会有任何人能把眼前这个笑眯眯人畜无害的胖子与那位曾于敌国潜伏十几年后安身而退，目前坐着国家情报局第三把交椅的大人物联系起来。
尽管对“小城城”这种分外恶寒的称呼深感头痛，但李沐城并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快的样子，毕竟身为这个国家的民众，他对于支撑起国家安全与稳定的某些人的敬意还是有的。
三人落座后，白凝摊开小本开始发问，脸上没有多余情绪表达，而是完全程序化的公事公办态度。
“那天秦泱带着你甩掉我们的眼线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下车离开了呗，还能有什么啊。”
“秦泱有没有告诉你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有价值？”李沐城一挑眉，用玩味的语气说道：“白小姐，你觉得他该说些什么才算是有价值呢，是‘不许动，把钱交出来’还是‘敢报警我就一枪毙了你’？”
“请你配合一点，在秦泱从我们监控范围中消失到现在的两天时间里，你屏蔽了手机上的定位器，而且也没再在市中心自己的住宅中出现过……我怀疑如今只有你真正清楚目标的行踪。”
“第一，我不是犯人，是否选择使用手机或者待在家里都是个人自由，你们没权利干涉。另外我也不会像个傻瓜一样，明知自己被跟踪监视还装作毫不知情。
“第二，那个秦泱只是局里列表上的几个重点关注对象之一，在没有任何可以用于指控的有效证据的情况下，你们应该不能把他怎么办。但你们却因为这个目标制约了我的权限，中止了我的休假，将我召回到这里来接受这种……可笑的调查？”
白凝依旧很平静的看着李沐城，似乎在斟酌词句，“没错，现在的确没法对秦泱做出什么实质性举措，但如果……如果你出面控告他劫持你的罪行，距离就可以派人扣押他了。顺便纠正一句，是‘我们’而非‘你们’，李先生，无论怎么样不情愿，别忘记你也是这个地方的一员。”
李沐城似笑非笑的耸了耸肩，“好吧，我们情报部门什么时候管得这么宽，连刑警的工作都要接管啦？”
“咳咳，这只是小凝的一个提议而已，你不愿意也没关系。”胖子清清嗓子，在一旁慢悠悠补充道。李沐城闻言瞥了他一眼，然后右手于身侧果断做了个隐蔽的“清场”手势。
胖子犹豫几秒，开口对白凝说：“小凝啊，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情要跟城城谈。”
白凝的目光从李沐城身上移开，默默合起本子很配合的退了出去，诺大的休息室中立刻就只剩下了两个人，望起来愈显冷清。
“我说有什么问题你亲自问不就行了，干嘛非得让她插手？”李沐城一看见大门被关上，立刻抽出根烟点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沙发上。
胖子嘿嘿一笑，“上头那位不是替你着急么，都这么大了还没个女朋友——我看小凝就不错，又漂亮又敬业，将来肯定能帮你很多……”
正叼着烟的文雅男子闻言差点被一口烟呛着，咳嗽半天再抬头时眼中已是充满怒意：“您别乱来了行不行？自从大学毕业那年上头和家里两个老家伙因为私心把那个本该属于白凝的名额扔给我之后，这么多年她就一直没给过我好脸色看……现在您居然想撮合我们？那我还不如去找个男的！”
“不行就不行呗，你激动什么。”胖子挺委屈，想想又补了一句：“我毕竟也是一片好心啊。”
“别聊这个了，我有件事想问你。前天下那道命令的人究竟怎么想的，竟会让我去葬礼上协助办案？难道他觉得我这样一个除了谈判外什么都不会的柔弱书生可以拦下一个……就算受了伤也能从特工手底下逃脱的人？”
“可你做到了。”
“放屁，明明是被他绑了！”
胖子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小城城呀，不瞒你说，现在局里……的确有点乱。上面那位年纪大了，老总统这次也放弃了竞选连任，大选之后必定要重新洗牌，有些位子总是得换换的。我可以告诉你，2073号指令我们这些人并没有经手，是那些……至于你收到的命令自然也是。”
“我知道他们看不惯我。切，就这种工作，小爷我还不稀罕。”
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胖子忽然开口：“你知道秦泱在哪里？”
“……知道。”李沐城垂眸盯着烟头上一闪一闪的火光，说道：“那四个议员都是混账，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可现在是总统大选，有上千万双眼睛盯着这里呢。”胖子眯起自己的小眼睛，叹了口气，“你别再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李沐城笑起来，“你当时一天五包烟我可从来没劝过这句话，难道你不觉得叼着烟的时候特别有种大人物的范儿？”
“看不出来。”胖子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道：“我已经戒烟很久了……那时身为一个间谍，是不能有太难改变的爱好的。”
狠狠抽了几口烟后，李沐城终于快速说出了一个地址。
“那家伙机警得像只兔子，派多少人去都没有用处……我只是不想你老想着这事。”
然后他弹了弹烟灰，起身推门，缓步离开。
房间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却没有人，桌上一杯咖啡还正温热，只是他的主人早已离去。
这就是那几个特工闯进房子后所看到的场景，一个在李沐城意料之中的结果，所以他心情不错，可惜偶尔想起那双桃花眼时心里总会有莫名空虚。
“我的钱还没到手呢。”
每每想到这个问题，李沐城便把那种空虚解释为怨念。经历了在情报局的一段小插曲后他的休假得以继续，可这种怨念却并未随之消失，反而如气球般渐渐膨胀，只等一根针将它扎破的那一天。
这根针很快就出现了。
李沐城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离他与秦泱分别还不到三十个小时。
“来趟殇之源好不好？”简单的几个字，熟悉的柔中带媚的声音，轻飘飘若树叶落地，却仿佛在李沐城耳中炸起了一道惊雷。窗外已经是夜幕初降星光点点。他却毫不犹豫披上件外衣走出家门，快速发动了自己那辆引人注目的亮银色轿车。
到达秦泱口中那家颇有名气的酒吧时，时针正好指向九点。
装修高雅的殇之源并不像市中心几处夜总会那般对喜爱夜生活的年轻人有着吸引力，所以在这个并非节假日的夜晚稍显冷寂。李沐城站在大厅中四处望了望，很快便发现了高台旁那道孤单的身影。
杜丽卡，这种平常人喝一杯就会头晕的高浓度烈酒此时已经空了两瓶，还剩半杯握在那个拥有一双勾魂桃花眼的秀气男人手里，黑衣黑发，亘古寂寞。
李沐城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夺过酒杯小心喝了几口，眉毛便很快皱了起来，“第一次喝酒，感觉不怎么样。”
秦泱安静盯了他几秒，忽然抿嘴浅浅笑起来，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摘掉了他那副金丝眼镜，说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不戴眼镜其实更好看？明明就是平光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那么又是否有人说过，黑衣服一点儿都不适合你？”李沐城不动声色拿回自己的眼镜重新戴上，隔着镜片用探寻目光望着对方。他能看出秦泱此刻的心情并不算好，甚至可以用糟糕透顶这四个字形容。
秦泱偏过头，眸中神采逐渐变的迷离而茫然，“黑色多好啊，就像葬礼，”他喃喃着，“每天都可能是我的忌日，每天都在参加葬礼……”
“你喝醉了。”李沐城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扶住秦泱，用很自然的语气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汽车行驶在路面上，不快也不慢，仿佛一道由近及远延伸的银色丝线，良久之后车在一个小区里停下来，四周有绿树掩映，湖水微漾，地理环境非常不错。
“要不是小爷房子够多，还真藏不下你这个家伙。”李沐城一边抱怨着，一边随手关了车厢内的音乐播放器。
没有任何回答，秦泱已经睡着了。月光透过车窗照到他浓密的长睫毛上，在他面部打下一道淡淡阴影，望上去很安详。李沐城也并没有着急下车，他仔细打量着身旁的漂亮男人，心中不由想到，如果秦泱是女孩子会怎么样？
他将视线移开，看向了后座上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那是昨天high了一夜后乐漪送给未来嫂子的礼物，一套名牌进口化妆品。
一闪念的怪异想法却很快打败了理智，几秒钟之后，那个盒子便到了李沐城手上。他小心摆弄着那些唇彩眼影腮红，动作迟疑但不生涩。
说来也可笑，李沐城童年最大的爱好之一竟是为洋娃娃化妆，直到如今他也想不明白，当时的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同龄小女孩才有的兴致。后来那些或妖媚或清纯的娃娃都被家里那个老家伙烧掉了，再后来，那人扔给了他一把枪。
“是男人的话，就玩这个。”
那是李沐城第一次接触真枪，那时候他才六岁。
秦泱依旧安静沉睡着，李沐城停止回忆，收回了手中的眼影刷。他怔怔望向面前这个比白凝乐漪都要有气质的“少女”，突然就想起了大学时看到的一首小诗：
“你眸中有璀璨星光
你唇瓣若玫瑰绽放
来吧，我的姑娘
让你的温柔将我埋葬”
然而就在这时，秦泱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
李沐城吓了一跳，作贼心虚的慌忙关上盒子，正准备找什么借口解释一下，却发现对方有点不对劲。
那双眸子明明是看着他，但眼神迷离毫无焦距，似乎陷在了另一个久远的世界里。他樱唇微张，轻声呼唤着一个对李沐城来说极为陌生的名字，声音温柔却脆弱的令人不忍倾听。
“离秋……”
秦泱向前倾了倾身子，修长手指划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李沐城嘴唇，紧接着便低头迅速吻了下去。
李沐城身体瞬间僵硬，他没有动也没有把半拥着自己的那个人推开，唇上那抹冰冷的柔软感觉已经吸走了他全身所有的气力。
夜色如水，月光苍白，车内氤氲着异域香水与淡淡酒香混合的气味，似真似幻，意乱神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眸里星光，我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