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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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远不见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无论我怎样敲击他的手机，都无意外地转入语音留言信箱。MSN上的头像一成不变地灰着，最新的状态停留在一个月前。我只能等待，等待开学，日文课的讲堂上出现他的身影。对于一声不吭便消失的行为感到气愤，却敌不过担心，而我隐约意识到，这份记挂早已超过学生对老师应有的情怀。那么，这算什么呢？
“依凡，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我回过神，阿晓穿着普通的家居服，上面印有可爱的□□小熊图案，头顶扎了一团大大的丸子，刘海长长几寸，斜斜挡住眼睛。
我直觉不想再跟她说自己的事，随便牵过来一个问题，“Phoenix打来很多电话，你不回一个吗？”
“不用理他。”
我沉了沉气，没忍住，“那么Sarah呢？”
阿晓好笑地看着我，“她不是早就搬出去了么，还是你告诉我的啊。”
与己无关的样子。轻快，明亮，利落，一如往常。但是这一次不同，感觉到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我凝视她，那双眼睛澄澈如往昔，谁也猜不到眼底沉积的淤泥吧。
“阿晓，你……”喉咙愈发干涩。
“嗯？”她大概以为我要诉说心事，侧首倾听过来。
我避开她认真的眼神，低声问，“你和Mark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阿晓一怔，“你想说什么？”她问着，很快淡定回来，眼神里带了几分探究。
“阿晓，我当你是好朋友。”我说，这种三流肥皂剧的女炮灰台词从嘴里溜出来，“别让我看轻你。”
我重重地看她一眼。
“你，Sarah和Mark之间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是不能，我摆不出一副上帝的姿态。既不同情，也不怜悯，最好能以朋友的立场阻止她。
“依凡，你听我说。”阿晓开口，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异样。
毫无羞愧。
我几乎要为她而羞愧。
我等着，她想说什么。
“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不要管它。”她放手在我的肩膀上，无视我眼中的冷光，“事情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无论Sarah跟你说了什么，别信她。”
不相信她，难道相信你？
我怀疑地瞪着她。
她突然扯开嘴角，笑意不明，“我有能力处理好。”
“别伤害Sarah。”我说。
“……我尽量。”她笑，有些凉薄，“我知道你想歪了，不过放心，我还没有做第三者的兴趣。”
十秒钟。大概过了十秒钟。我收回目光，选择相信她。
她淡定得令人无法生疑。
顿了顿，我上楼翻出手机还给她。阿晓开机迅速浏览一遍这段时间内的短信，不用看也知道，80%来自Phoenix，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发来一通问好，真佩服这人在0回复率的情况下依然坚持不懈。
手指滑动的速度越来越慢，阿晓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最后按下锁键，闭目叹气。
“他不知道你离开了汉普顿？”
“知道。”
“……”
像是知道我心中吐槽什么，阿晓不抬眼皮说出想法，“他闲的。”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阿晓猛然从沙发上跳起来，“糟了！”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出门，不忘交代我，“无论谁来了，都说我不在，不，是没见过我。”
她故意把手机落在家中。
我抖了抖眉，大概能猜出来她在躲什么，不过对她的行动以及想法持费解状态。被人追求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无论Phoenix是好男人还是坏男人，起码他是个执着的男人……且多金。
百无聊懒地上网逛论坛，撇到右下角的日期显示，提醒我即将开学。假期匆匆而过，没有歇够，却又迫不及待。新课表中的日文课排在周二下午，tutor依旧是夏知远。我点开MSN，几乎没有预想地，眼睛被闪了。
夏知远在线。
我抑制不住激动，立刻点开对话框，敲一行字过去。
回复很快出现在光屏上。
夏知远：上星期末回国了，走得匆忙，没有跟其他人说。刚看了你的电子邮件，最近时间太紧，没时间上网。怎么样，你还好吗？
不过短短半个月的假期，居然人人相继回国。一个星期前对饮的人，此时竟隔了两个大洲，一个大洋。而我其实并不太好，室友不和谐，自身感情朦胧。汉普顿一天比一天冷下去，忘记开暖气的房间犹如冰窖，我手脚发凉地坐在电脑前。
夏知远：还在吗？
我：在，有点冷，去泡了杯茶。
夏知远：注意防寒。我明天就回去了，后天到汉普顿。
我：刚好赶上开学啊！
夏知远：是，我给你带了礼物。
我：……什么礼物？
夏知远：不期待？
我：很期待，万分期待。得师尊赠礼，学生荣幸。
夏知远：乖。
脸蓦地一红，明明隔了两个光屏，几万公里的距离，却因为他简单的一个字而有些害羞。手指放在键盘上不知敲什么，门铃适时又不适时地响了，我对着仍在继续的对话框叹口气，走下楼开门。
门外站在高大英俊的男人，及肩的棕色长发，皮肤白得不像话，像一只电视里走出来的吸血鬼。不同的，少了几分冷酷，更添阴柔气质。这个轮廓看着有些眼熟，我不禁眯起眼睛。
“你好，请问……”保守起见，我用英文问道，刚开口便被对方截断。
“我来找张晓。”
“她不在。”
“我是沈奕白。”
“……”Phoenix？我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
“噢，你一定是新来的那个室友吧，我们聊过。”沈奕白笑了笑，挑起狭长的丹凤眼，“也许你忘了，我是阿晓的男朋友，可能她不是这么介绍的，不过没关系。我来找她，她在哪儿？”
他说得很客气，客气得近乎温柔。眼角眉梢流露丝丝风情，因了阴柔的相貌，竟让人觉得拒绝他是件很残忍的事。然而同时，他很高，自上而下俯视我，有种压人的气魄。
“抱歉先生，她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如果他是一平常男子，我很乐意请他进屋喝杯茶。惦记着与夏知远的聊天，我想尽快结束这场碰面。没料到他斜了身子，倚在门边，笑得有些淡漠。
好像早预料到似的。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他看我一眼，“你去忙吧。”
先生，你要我一直为你开着大门吗？
显然不是，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少爷气场，让人怠慢不得。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我沏了茶，在客厅里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察觉出我的局促似的，他故意挑起话题：“骆依凡？”
“嗯？”
“不用招待我，忙你的去吧。”他温柔地笑道，环顾一圈，“我经常来，你倒是第一个待我像客人的。”
你本来就是客人，而且一看就是身价不菲的客人。我心说，瞄一眼他一身低调的名牌。
“看样子，就你一个人在家？”
我点点头。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我说了声失陪，上楼躲进自己房间，思忖一下，还是给阿晓发了条短信，不到一分钟，回复传来显示，「OMG！我今晚不回家了！赶紧打发他走。」
我皱了皱眉，并不喜欢这样的阿晓。一边责怪自己多事，一边看见MSN上的夏知远已经离线。对于沈奕白与阿晓之间的关系尚不清楚，坦白说，对于他们那一圈人的关系我都搞不清楚。但是沈奕白给我的印象不差，甚至略有好感，我宛转地转告，“阿晓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你要不要……”先回去吧。
“她知道我在这里了。”他没有发问，却看着我，我不禁羞愧，稍稍侧开他略显冷的目光。
他的感知很敏锐，或者说，有关阿晓的事情他都会很敏锐。
他翘腿坐在沙发上，维持一个舒适的姿势，沉默半晌，又扬起温柔的笑。眼眸未变，只是扯了扯唇角，“骆小姐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我投过疑惑的眼神。
未待出声，他突然凑近我，很近很近，鼻尖几乎贴到，唇与唇之间不到两厘米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在一呼一吸之间，我微微一颤，适才发现他的右眼角有一枚淡淡的咖色泪痣，似乎是不想被别人看见，故意涂上一层遮瑕粉。
“别担心。”他继续用温柔的声音蛊惑我，带着天生的迫人的气势，“一个小忙而已，不过，这次不许再告诉阿晓了哟。”
说完，他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迅速撤离我，仿佛刚才感受到的男子身上的温热只是幻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