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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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数来，与夏知远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两个巴掌，无论他是开玩笑或是没开玩笑，我笑起来的样子都不像捧场的，愚人节早过了。“回去早点休息吧。”他掏出烟，见我还未走，又放回去，“怎么，还有事？”
我赖着不动，挤出一句话来，“下学期，我还会选日文。”
他微微一笑，“难得你有兴趣。”
“……告诉我，你怎么会那么多种语言？”普通话，粤语，英语，日语，法语，或许还有其它，我非常好奇一个人有怎样的经历将这些学全了，“大学修的语言吗？”
他摇摇头，“工程。”
车窗摇下，终是燃起一根烟，零星烟火和着晚风卷来，夏知远支着下巴，“在日本待过八年，研究生去了法国，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回到香港祖父的故居躲了半年，三年前到澳洲。”他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淡淡地不带一点追忆之情，“你别好奇语言这门学问，但凡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总会耳濡目染一些，不过还是有糟糕的事，我们会讲再多的语言，一张口总能听出来中国口音，多少会引起鬼佬的轻怠。”
我下意识地点头赞同，设计理论课上唯我一名亚裔女子，平时课上活动还好，待到下课旁人皆跟不认识你似的转头就走，连句“see you next week”也不给。而他用了多久时间才克服住天生母语的口音？达到与当地人交流时不引人歧义的境地。我的目光流连在他的侧脸上，灯光昏暗，却难掩丽质，一点岁月的痕迹也寻不出，这个人看起来……“等等，你今年超过二十五了？”无法置信，不过从他提供的年份来看，应不止这些。
他用了个当下流行的词，有模有样地叹口气，“奔四了。”
难怪家里催着结婚。
我哈哈笑出声来，没有嘲笑的意思，这一刻很舒适，甚至有些窃喜，好像窥视到别人不曾发现的事情而洋洋得意。我送去一个大大的鼓励的微笑：“放心吧，三只腿的天鹅不好找，两条腿的美女多的是。”何况他条件堪优，定有不少女子趋之若鹜。
“呵。”他轻轻一笑，没太欣赏我的幽默。
推开门下车，夏知远的跑车飞速消失在茫茫夜色。我掏出钥匙有些心慌，眼前的房子黑漆漆的，静悄悄的，因了前院几株高树掩映，大风刮过，暗影绰绰，平添几分骇人的视觉。赵晖汉应早已奔赴温柔乡，我转动门锁，却见一人影晃动在客厅，幽幽路过，一双眼眸平静无波，带着慑人的力量扫过来。
“……你、你是谁？”
人影突然冲过来，素白的一张脸，更吓我一大跳。
“张晓在哪？”
听到是熟人的声音，我放下心，实话实说：“北京。”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却看到那张脸变得狰狞，我手快地按开灯。
“这个贱人！”来人突然破口大骂，“居然他妈的逃了！Fuck！Bitch！贱人！烂货！”
翻来覆去还是我上次听到的那几个词。
“婊｜子！”她来了灵感似的，又补了一个。
我倒了杯水，堆在嘴边艰难地咽下，应该有人说过她骂人的样子不但不可恶，反而有些可爱，却更显得引人发笑。
“她是被家里人叫回去的，一个星期前就走了。”我递了杯水过去，“Sarah，你冷静一下。”
Sarah一口气全喝下去，又恢复冷冷的神情，“骆依凡，你别跟上来。”说完，放下杯子跑上楼。我以为她走时忘记拿东西，也没多想。不多时，楼梯转角的房间传来阵阵巨响，震得我浑身一个激灵，这声音太熟悉，即便这房间里塞满了人，也能下意识地想到始作俑者。突然明白她刚才的告诫，我急忙跑上楼，仍旧迟了，满屋子的物品零乱一地，衣橱和柜子里的东西撕的撕，碎的碎，连床也在混乱中挪了地方，整个房间只有玻璃窗和吊灯完好无损。
来不及惊讶，我扑上去夺她正要摔的闹钟，“够了！Sarah你快住手！”
无论她对阿晓有怎样的偏见，这样做都实在太过分。我不禁怀疑这女人身体里有潜藏的暴力因子，一动怒就毁东西，先毁了自己的，才能对别人更不留情。
“谁他妈叫你出来多事！滚开！”
我用力制住她的双手，也急了，“你跟阿晓的恩怨是你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别的地方来！这个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在住！”
“赵晖汉一早没影了。”Sarah冷笑，一边不屑我一个人力量薄弱，一边又挣扎不出来。
“擦！房东太太如果看见了我们会被退租的！”被她无谓的态度彻底激怒，脏话脱口而出。如果她再动弹一下，我不介意学阿晓直接往脸颊打招呼。
Sarah瞪着我，意外地安静下来，手里攥着闹钟，气压很沉，嗒嗒嗒的秒针走过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我头疼地迎上冷然的目光，事实上，我完全拿不出阿晓的架势对付她。
“松手。”凉凉的话喷在我的脸颊上，眉宇疏淡，好像嘲笑我的动怒。近距离看到她没有化妆，只带一副放大瞳片的隐形眼镜，素颜的脸少了几分凌厉的气势。她很白，如果安静不动的话，就像一只漂亮柔弱的瓷娃娃，“放手骆依凡，我保证不做什么。”
她放柔了态度，还冲我扯了下嘴角。
我盯着她，缓缓松开手。如果她常常保持安顺的样子，我相信会有很多人乐意过来亲近她，男人以及女人，她自身的气质并不差，奈何利爪太刺人。下一秒，闹钟飞出手砸向门框。零件噼里啪啦掉落一地，三枚指针被迫分家。
Sarah看着我，轻慢地咧开嘴角。我的头更疼了，居然相信一个疯子的话，被砸得一定不是闹钟而是我。
“凡事适可而止，请你出去！阿晓的房间不要再进来！”我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Sarah冷哼，“你们一个个的倒是都向着她。”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如果换作阿晓，她决计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满地狼藉，女人的斗争有时比男人的更触目惊心。
“放屁！你知道个屁，果然无知的女人最他妈可悲。”Sarah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愤愤地指控，“好，那我告诉你她会做什么，在酒吧把人揍得七窍流血，在床上勾引别人的男人，那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说教啊？Bitch！她居然要我去打掉孩子，孩子是我的，操他妈的！她凭什么命令老娘！”
“……”
Sarah又怒又哭，不忘再给我刺上一刀，“不说话了？你不是很维护她，很自诩正义么！对了，忘了告诉你，她勾引的那个男人正好是我男朋友。”
Mark？！
……那么打电话来热情呼叫“哈尼”的Phoenix又是谁？
我在这团漩涡中彻底失了方向。
“别摆出一副震惊得无语凝噎的样子，你同她那么好，不会以为她只在便利店打工吧？”Sarah讥讽一笑，正戳中我的盲点。
“Sarah，随随便便抹黑别人是诽谤，说话要有证据。”我用尽理智辩解道。
阿晓不是那样的，她在说谎！
“Silly idiot。”Sarah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浑身散发着冰冷强盛的气场，她坐回床上懒于同我争辩，反倒令我更急切知道事情的真相。
手机适时响起，虽然是阿晓的私人电话，但屏幕上显示的半截提示蛊惑似的令我不自觉划开锁键。仅仅一张照片，却清楚显示了阿晓与Mark在室内的活动，男人低首在女人耳边细语，贴得非常非常近。阿晓的表情被挡住了，然而一身轻便的裸出大片肌肤的睡衣已彰显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
没想到“证据”这么快就传来，将我义正言辞的话击得渣也不剩。
又一条信息紧随而至，危险而戏谑的语气，仿佛能透过文字听到男人凉薄的口吻。
「亲爱的宝贝，这次我不会再轻易原谅了你了哟，无论你在哪，最好做足准备。我们很快再见。Good night。」
Sarah早有预料似的，轻蔑一笑，“Phoenix的信息越来越不灵通了。”
“……”我僵硬地握着电话发不出声音，试图将照片上的身影与那个眼神澄亮的便利店女孩重合。
不，那不是我认识的阿晓。还是说，我从未认识过她。
我茫然地抬头望过去，Sarah素白冷静的面孔此时竟像一种残酷。
“如果你是最不清醒的，那么无疑我是最恨她的，你只要看着我，就能接近现实。”她抛下一句话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留我一个人从混乱不堪的地上摸出一条路。Sarah会在这里过一夜，然后明天……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今晚信息量太大，我怕消化不良。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