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教堂血案\whitechapel][Chandler&Kent]案件之下》一月泉

8、第 8 章

　　Kent知道自己很不对劲，相当不对劲，这已经是他第五天到这个楼顶在望远镜的帮助下观察探长。

　　第一天的时候，Kent告诉自己，他不过是关心探长的状态到底是怎么样，他见到了探长就会离开。可是直到探长步出警局，开车回家了，Kent才发觉天色已经转黑，早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而麻木的双脚在向他激烈地抗议着过长时间的站立，要知道，Kent以前监视犯罪嫌疑人时都没有这么专心。他自我辩解道，这不过是对探长的情况太关心了，所以才看得时间长了那么一点，而明天他会踏上旅游的征程，不再来看探长第二眼。可是有个细小的声音（对，就是Lamb的声音）在他脑内说着，你知道你做不到。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Kent的旅游计划，看心理医生计划没有一个得到了执行，反而依旧是在警局对面的楼顶上度过。要问Kent有什么好看的，他也说不出来。现在没有什么案子，探长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不会去数图钉什么的，不过他每天早晨坐到桌前，依然会把手机、钢笔、手表按顺序放好。而每当Kent看到时，总觉得自己不安躁动的心也随着那些东西被放在了一个安稳的地方。然后他就可以静静地在这看上一天，看探长整理文书，看探长跟Miles聊天，看探长摸万金油，看探长做任何很寻常的事，觉得自己是在看着这世上最美丽的风景，而无比满足。

　　第四天中午的时候，天下起了倾盆大雨，Kent忽然意识到自己穿的是防雨的外套，身后背了一个小包，包里放了一副墨镜，一瓶水，一个三明治和用来打发时间的报纸。这本来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野外郊游的行囊，但是由于Kent正位于同一个楼顶，手上还拿着一架望远镜，这个行囊也就成为偷窥狂的便利工具。意识到这点的Kent被自己的行为吓坏了，直接骑上小摩托逃回了家，提前终止了这一天的偷窥活动。

　　现在，Kent没有能够控制住自己，再一次站到了楼顶，透过望远镜贪婪地注视着处理文书工作的探长，想把昨天错过的都补上。而且他觉着只能这样看着，实在是远远不够，他想走到探长的身后，把探长紧紧地搂在怀里，将鼻子埋在探长一丝不乱的头发上，感受着探长的味道。Kent的嘴边露出了笑容，探长肯定少不了万金油的味道。也许，也许，要是探长允许的话，他可以从探长的耳廓开始吻起，顺着漂亮的颈线一直吻下去。他要穿过探长西装和衬衫的阻隔，抚摸探长紧致的肌理。Kent沮丧地哼了一声，这不够，这不够，他一手依旧举着望远镜，一手摸出了手机，熟练地拨通了探长办公室的电话。

　　“这里是Chandler探长。”探长迅速地接通了电话，熟悉的声音通过听筒到Kent的耳边，Kent忍不住加深了呼吸。

　　“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么？”有，当然有！和我约会！和我上床！做我的男朋友！跟我结婚！Kent在脑内狠狠地踢了自己一脚，停止那些不切实际的疯狂想象！

　　“喂？你可以说话么？还是你现在遇到了危险，不方便说话？”探长的声音开始变得紧张。

　　Kent想象这些紧张都是由自己引起，只觉得肾上腺素开始发挥作用，自己也开始紧张起来，他的喉头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下。

　　“喂？喂？”探长的声音已经变成了焦虑。

　　Kent怕自己暴露，在自己出声前按下挂机键，垂下手，转身靠在了顶楼的围栏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试图平息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

　　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现在已经开始发展为打电话骚扰了么？什么时候会变为没日没夜地跟踪？什么时候会变得因为无法克制自己，开始对探长进行无尽地骚扰？而什么时候探长会忍无可忍，直接让法院给自己一张永久限制令，让自己终身不能接近他身边100米以内？最让Kent担心的是，在他这不短的警察生涯中，经历过一些有关于跟踪狂的案子，有些跟踪狂只是骚扰，让跟踪目标感到焦虑和紧张，但是他还知道有些跟踪狂最后会失控，而会性侵犯、虐杀所跟踪目标。哦，不，他不能觉得性侵犯是个好主意。Kent，停止！

　　Kent抓紧了头发，他发自内心地不希望最终的结果会是那样。他不能容忍对可能会对探长做出任何精神或身体伤害的自己。

　　Kent转头又看了眼楼下，这楼并不算矮，不知道从这里直接跳下去会如何？如果自己直接消失在这个世上的话，自己不用再为这一切挣扎而烦恼，探长收到自己可能带来的任何麻烦。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吓了Kent一跳。

　　Kent看也没看手机，直接接了电话：“嗨，这是Kent。”

　　“Kent，刚才你打电话找我有事么？”探长的声音响起。

　　Kent惊得差点把手机扔了，条件反射地蹲了下来，躲在了围栏后面，生怕探长看到自己，同时紧张地重复道：“打电话？找你”

　　“是，我确信是你的手机打的。我叫人帮我查了来电号码。”探长显然不理解Kent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额……”Kent开始有些冒汗，暗暗在心里踢了自己无数脚：你TM到底在想些什么？打骚扰电话到警察局！！！

　　“Kent，你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吧？”探长的声音带上了些担忧。

　　“嗯，不是。”Kent迅速否认道，“我推测可能是因为我喜欢把手机随便塞的缘故。说不定是什么东西碰到了拨号键，它自己就打了个电话。”Kent干笑了几声，“真的不用为我担心。”

　　“真的？”探长显然还有些怀疑，但还是没有深究，而是开始关心起Kent的健康状况：“你最近休息得怎么样了？”

　　“很好，我猜。”Kent干巴巴地说道，但心里在狂吼，好得不能再好了！成了一个跟踪狂！干得好！

　　“哦？那很好。看样子我可以期待你过几天就可以来上班了？”探长轻松地说道，接着又笑着加了句，“这几天你没来，我总觉得办公室里沉闷了很多。”

　　“是么？”Kent的心跳开始加速，脸上也开始发热，“我争取。”

　　“好，这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许再提什么辞职的事了。”探长显然对Kent的回答很满意。

　　Kent晕晕乎乎地答道：“是。”

　　“好，既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再见。”

　　“再见。”

　　Kent坐在楼顶上，捏着手机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探长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期待”？他还会觉得没有Kent的办公室沉闷？是不是这是在暗示着自己什么？自己是不是还有一些机会？

　　Kent飞快地站起身来，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往探长的办公室望去，探长怎么又在打电话？是他打给别人的还是别人打给他的？他应该不会在办公期间打私人电话的吧？自己监视的这几天也没有见他跟谁约会啊？探长起身了，拿起了大衣，这是要出去么？他是要到哪去？是要跟什么人见面了么？他应该不会选择在上班时间约会的吧？探长已经走出办公室了！Kent，快，快做些什么，做些什么！

　　Kent匆匆把望远镜收进包里，三步并两步地往楼下跑，到楼下正好看到走出警局的探长。Kent迅速把衣服上的兜帽拉起，戴上墨镜，挡住了大半的脸，同时躲在了门口的阴影处，以防探长认出来。

　　只见探长出了警局，并没有往停车处走，而是拿出手机，接了一个电话，同时不停地左看右看，然后向Kent这个方向走来。这不由加速了Kent的紧张，不知道探长是不是发现了自己。Kent攥了攥自己汗津津的手，看着探长越走越近，眼看就要走到Kent所在的楼外。这时，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出现在了街角，而且它以惊人的速度直指探长。

　　Kent顾不得自己会暴露，也不想考虑以后该怎么向探长解释，用尽全身力气惊叫一声：“探长，小心！”便冲向了探长，把猝不及防的探长狠狠地退离了原地，接着就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向自己袭来，自己腾空而起，然后重重坠落。

　　Kent痛苦地闭上眼，只觉得全身像被压路机直接碾压过去一般，没有一处不疼，而口中也渐渐涌上血腥的味道。

　　“Kent，Kent！”探长惊恐的声音越来越近。

　　Kent努力睁眼，眼前却白蒙蒙的一片，只能看到有人影在眼前晃动，可是拼尽全身力气都看不清。他想向探长喊，不要管我，小心你自己！这显然是个圈套！但是无法承受的疼痛带着疲惫席卷而来，Kent的嘴开开合合，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最后的意识就是，这就是上帝对我的惩罚么，如果是，那么就针对我吧，请不要让探长收到伤害。

　　Kent的眼皮最终脱离了他的控制，沉沉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