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教堂血案\whitechapel][Chandler&Kent]案件之下》一月泉

11、第 11 章

　　Kent闭着眼睛疲惫地躺在床上，感觉脑子处于过度运转状态。

　　“目前，你的眼睛没有生理上的问题。至于你为什么看不清，很有可能是心理性问题。但是，如果是心因性造成的，通常情况都是暂时性失明，经过适当的心理辅导可能恢复。但是你并不是完全失明，也就是说你的潜意识中都没有决定是否是要选择失明作为逃避压力的方式。”医生在替Kent做完了全面的检查后，这样对他说道。

　　Kent苦笑了一下，他是不想见探长，不想向探长解释本该度假的自己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出现，但是他的潜意识中怎么会选择以这种半失明的状态来表达。他大可以把眼睛闭上，把头埋在枕头下面，做一只鸵鸟，可自己的身体偏偏选择了这种方式，还是这么一个不完全状态。可能还有一部分的自己还是迫切想见见探长，想问问探长为什么会守在他的床边，为什么会忽然拥抱住他。

　　“Em。”这一声让Kent想缩成一小团，再也让人无法发现。Kent不禁认真地重新剖析一番内心情感，自己的半失明到底是因为不敢见探长还是不敢见Ted。

　　“Emerson Kent！”在Kent分析完状况之前，Ted声音已经提高了八度。

　　Kent睁开眼，装作才睡醒的样子望向声音的方向：“Ted？你来了？怎么是你啊？”

　　Ted的情绪显然不会因为Kent的这句话变好，声音中带的硬度似乎都可以直接把Kent切块了：“不然你以为是谁？你那万金油探长么？”

　　Kent哪怕自己心中真有那么一小块是这么认为的，也不敢在发怒的Ted面前说出来，而是选择打出了可怜牌：“你知道我现在眼睛不行的。”

　　Ted叹了口气，Kent不由稍微内疚了一下，但是随后听到Ted说道：“这种压根就是你自己心理因素造成的鬼毛病，你说该怪谁？”

　　Kent指指自己的腹部：“那断了几根肋骨呢？”

　　他显然选择了一个错误的话题方向，Ted压低了声音，阴恻恻地说：“我正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一直以为你是在办公室上班的。但是，很显然我错了。你跑到楼下替上司挡车了。”

　　Kent小心翼翼地说：“日行一善？”

　　Ted半天没有说话，但是Kent从Ted的呼吸声中判断，他的脸色应该不会好看。

　　Kent闭上眼，试着解释道：“我看到，就冲过去了。就这么简单。”Ted依然没有声音，Kent只好继续冲着Ted的那个方向说，“我估计，就算我想了，也会冲上去的。但是这跟被撞的是不是探长，我是不是喜欢他没有关系。这只不过是我看到就会做的，我也控制不了。所以，拜托你不要再说我了。我肋骨还疼着呢！”

　　让Kent意外的是，Ted没有发怒，而低声说道：“我差点以为我就见不到你了。”

　　Kent瞬间就被愧疚淹没，虽然一点也不是他想被撞的，但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对不起。”

　　Kent将没有挂点滴的那只手伸向空中，静静地等待着，直到一只手握住了他悬留在空中的手，紧了紧，又放开来，以示原谅。

　　片刻，Ted才重新拿出了平常教训人的口气：“我开始觉得，你最近似乎越来越不把你自己的小命放在心上。你看才多久？你都住院两次了，而且还一次比一次严重。你不会以为，自从你从你父亲家搬出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吧？你是不是认为你要是死了，没有人会伤心吧？我可以告诉你，有很多人会难过，包括你那心心念念的探长。”

　　Kent沉默了，他不太愿意去想以前跟父亲住一起的经历，而且尽力去遗忘。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没有任何牵挂地就选择了警察这个职业，而最近甚至开始有一些自毁倾向，最明显的就是他那次想从楼上跳下去，从而终止对探长的跟踪。他如果真的死了，是能够逃避现实中的很多问题，但是，现实中的人该怎面对Kent自己的死亡问题呢？

　　Kent真挚地对Ted说：“你知道我现在对你很抱歉，对吧？”

　　“现在知道了。”冷冷的回答，但是一只温暖的手揉了揉Kent的脑袋。

　　Kent见Ted原谅自己了，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舒服地躺在床上，闭着眼问道：“你知道探长去哪了么？”

　　留在Kent脑袋上的手僵硬了下：“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真的？你还要继续讨论探长？你不是说你已经过了迷恋期了么？”

　　“抱歉？”Kent没有诚意地说道。

　　Ted似乎是对Kent不抱任何希望了，认命地说道：“你那好探长是跟我轮班的。我白天陪你，他晚上陪你。”

　　“是么。”Kent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听到这话，只好没有什么感情地应着。

　　Ted揪起Kent一撮小卷毛：“有什么不满意？”

　　Kent软软地说道：“我是病人。这不是病人应该得到的待遇。”

　　轻笑从Ted的口中传出：“你要什么待遇？”

　　“病人的待遇。”Kent开始感到倦意袭来。

　　他的脑袋上挨了一巴掌：“想要病人的待遇，就好好地当病人，不要担心这担心那的。”

　　“我担心什么了？”Kent迷迷糊糊地问道。

　　Ted一针见血地说道：“要是你没有担心这，担心那，怎么会眼睛都看不清了？”

　　Kent的脸微微皱了起来：“你难道没有意识到，你这种说话方式很可能就是我眼睛看不清的原因么？”

　　Kent的脑袋又挨了轻轻的一下：“瞎说！要是因为我的原因，你十多年前就是瞎子了。”

　　“我很可能有脑震荡的。你不应该不停地攻击我的脑袋。”Kent微弱地抗议道。

　　“因为我已经看过你的病历了。你现在除了还要长几根肋骨，补补血外，没有其他毛病了。”Ted轻松地说。

　　Kent没有回答，他睡着了。

　　再等Kent醒来时，四周似乎暗了许多，Kent试探着叫了声：“Ted？”

　　“他已经回家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Kent努力地坐起来，习惯性地看向声音的来源，但是只能看到模模糊糊地黑影，他只好不确定地问道：“长官？”

　　“叫我Joe就行了。”探长说道。

　　“Joe？”Kent试着叫了一声，有些生疏，有些别扭，“还是别这样叫吧。要是叫习惯了，在办公室也这样顺嘴叫出来就不好了。”什么叫叫习惯？你还想叫多少次？你还想探长陪你多久？Kent的脸有些发烧。

　　探长也没有刻意勉强：“随便你喊吧。你想吃些什么么？”

　　Kent摇摇头，又怕探长看不清，举起输液的手：“一直都在吊营养液，不饿。你吃过了么？”

　　探长迅速地回答道：“吃过了。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就吃过了。要喝水么？”

　　Kent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地说：“麻烦你了，长官。”

　　旁边传来倒水的声音，然后一只杯子递到他的手中，探长的手轻轻擦过他的手，Kent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探长的另一只手很快扶上了Kent的手：“小心。”

　　Kent接过水，道了声谢谢。探长有礼貌地回了句不用谢，便慢慢地将手抽离Kent。Kent感受着手背上残留的暖意，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两个人随之陷入沉默，似乎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想问的太多，而不知道该从哪开始问。

　　Kent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不还是昏迷状态，至少自己昏迷的时候不用面对这种尴尬的气氛。

　　“咳，”探长终于清了清喉咙，打破室内的沉寂，“我们今天查到些线索。”

　　Kent生怕冷场地接上问道：“什么线索？”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破的Kray兄弟的那个案子么？”

　　“那个案子又怎么了？”就算Kent的脑子不记得，他的屁股还记着呢。

　　探长缓缓地说明侦查的情况：“我们那次估计还有漏网之鱼。我们追查电话和车牌号，都指向了一个以前和那兄弟有牵连的人Pete Szymoniuk。Szymoniuk因为以前只是那个帮派里面的小喽啰，所以上次的判刑并不重。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出狱就毫没有掩饰地向我们报复。”

　　Kent听着探长介绍案情，渐渐忘掉了尴尬，脑子也积极地转动起来：“那知道他现在藏身在哪么？”

　　探长遗憾地说：“还不知道。但是我想他不会藏太久的。”

　　Kent从探长的话中推测出了探长的意思：“您想要引他出来，长官？”

　　探长似乎也沉浸到了破案气氛之中，声音显得兴奋：“我想他这次失败，肯定不甘心。与其我坐在这等着他来找我，还不如我主动暴露弱点给他。这样他肯定忍不住要来找我。”

　　Kent知道如果自己站在探长的位置，肯定也想主动引罪犯出来。但是明白归明白，Kent还是担心地抓紧了床单：“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Kray兄弟早就死了，帮派的势力也早就消灭殆尽。他这样做除了让警方再次抓住他，没有其他好处。”

　　探长似乎也不理解：“也许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报复？”

　　Kent想了想，也没有想明白，叹口气：“只要抓到他就知道了。”

　　“我想，我有可能要减少到这来。”探长犹豫地说道。

　　Kent声调不由提高，毫不掩失望地问道：“为什么？”

　　探长的声音离Kent近了一点，带着些微的担忧和无尽的温柔：“因为我怕把危险带到这来。”

　　一个温温软软但是绝对不迟疑的吻印到了Kent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