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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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天火焰照亮了寂静的黑夜，整个船体已经被滚滚浓烟和红色的火舌完全吞噬。灼热的气浪迎面扑来，激得人们连连后退，根本无法靠近。爆炸声依然接连不断，燃烧的碎片飞向四面八方，把周围的海水也变成了一片火海。靠近码头的一边火势犹为猛烈，连木质的平台也被引燃了。队员们在欧阳春的带领下，已经退至岸边，所有的眼睛都注视着不平静的海面，希望能发现那个最后一刻才逃离火海的身影。
展昭跃出甲板、跳入水中后，迅速下潜，以远离海面上危险的□□和碎片。他摒住呼吸，勉强在水里睁开眼睛，用力挥动双臂，向货船相反的方向奋力游去，直到胸中憋闷得不得不换气，才挑了一块黑暗的地方冲出水面，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一边四下张望，判断自己的方位。周围还散布着一些燃烧的船板，他随时可能被碰到。所以，必须潜水绕过这一片海域，到达一百米开外，再折回头，从离船较远的地方慢慢游回岸边。好在这么点距离，和以前在“猎人学校”那些高强度的训练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又再次潜入水中，向前游去。
岸上的白玉堂，眼睛一直紧盯着海面。多年的训练，使他的视力在黑暗中也极其敏锐。很快，他就发现，海水中有一个人影正有规律地上浮下潜，朝着背离海岸的方向前进。他知道那应该是展昭，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有几百米，以他的体力，完全可以应付。
忽然，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达声传入耳中，白玉堂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右侧凸出的海岸线后，一个浅色的小点绕了出来，速度飞快，朝着展昭的方向疾驰而去。眨眼工夫，已经距离展昭只有两百米了。白玉堂仔细看去，竟然是一艘摩托艇，接着，又有两艘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行驶的目标都是正在水中的展昭。
白玉堂心中疑惑，劈头向欧阳春问道：“那是你们的人吗？”
“不是。”欧阳春赶紧回答，“为了不让他们起疑，我们的船都埋伏在一公里以外的出海口，以便拦截。”
“糟了！”白玉堂顾不得解释，转头两步跑到岸边，憋足力气大声喊到：“快潜下去，越深越好。”不知道展昭是听到了喊声，还是自己意识到了危险，白玉堂的话音刚落，他人便一头扎进水里，看不到了。紧接着，三艘摩托艇倏地停在离展昭只有三、四十米的地方，坐在上面的六个人竟同时举枪开始射击，霎时，海面上枪声大作。
展昭虽然潜入水中，但是毕竟不能停留太久，不到一分钟，就又露出水面换气。杀手们看准机会，又是一阵扫射，幸亏有海浪的波动，大大影响了他们瞄准的精度，子弹在展昭周围击起片片水花，有的甚至擦着他的身体飞驰而过，却都没有击中要害，转眼他又潜了下去。如此反复了几次，摩托艇紧追不放，虽然没有重创展昭，可却让岸上的人看得心惊胆战，浑身冒冷汗。
埋伏的警察们立刻奔至海边，排成一线，想举枪还击。可一瞄准却傻了眼，僵在那里。原来，摩托艇停泊的位置离岸边足有一百五十米，远远超出了手枪五十米的有效射程。有效射程之外，他们很难保证射击的精确度，如果强行开枪的话，流弹很可能会误伤到海中的展昭。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束手无策。静静的海面上，清脆的枪声宛如一道道催命符，每一声都震得人们的心也跟着狠狠地抖动一下，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展昭像暴风雨中一叶孤舟，在水面上浮浮沉沉。
“王八蛋！”白玉堂愤然骂道，转身夺过一名队员的手枪，几步跨到海里，站直身体，准备射击。
被夺了枪的警察刚反应过来，正想上前阻止，却被张龙伸手拦住：“用不着你解释。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他有这本事了！“猎人学校”的优秀学员不是摆样子的，你看着吧。”那名队员似懂非懂，却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正在瞄准的白玉堂。
白玉堂看了看海中的展昭，运足力气大声喊到：“展昭，直接游回来，别管后面，交给我！”展昭似乎听到了白玉堂的话，立刻放弃了下潜的动作，改为自由泳的姿态，向岸边直直游了过来。
白玉堂双脚站定，将双臂举至与心脏同高，让视线、手臂和枪形成一条直线。他身体站得笔直，任凭海水的冲刷，却纹丝不动，双目微睁，全身贯注地瞄准了一艘摩托艇上的敌人，对旁边熊熊燃烧的烈火和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充耳不闻。举高的手臂稳如磐石，没有一丝晃动，勾住扳机的食指蓦地果断用力，一颗愤怒的子弹夹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飞向远处的敌人。紧接着，又是三发连射，没有丝毫犹豫。摩托艇上的敌人应声而落，掉入水中。白玉堂就势转动身体，面朝向第二艘，他依旧保持上身正直，稍微瞄准，便连续扣动扳机，又解决了两名敌人。第三艘摩托艇上的人见势不妙，迅速调转头，开足马力向大海深处逃走了。白玉堂接连射击，无奈距离实在太远，敌人跑得又快，摩托艇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再过一会儿，连声音也听不到了。掉入海中的敌人，也趁白玉堂无暇理会的工夫，重新爬上艇，快速逃走了。从他们出现到消失，只有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海面上很快又恢复了寂静，连爆炸声也停止了，只剩下劈啪燃烧的货船，还在苦苦支撑着，不一会儿，也终于抵挡不住火焰的侵袭，轰然倒下。
白玉堂扔下枪，紧跑了几步，刚好接住了从海中站起来的展昭。火光把岸边照得亮如白昼，也衬得展昭的脸色更加苍白。跳船前，他已经丢掉了外套和防弹衣，所以，现在身上只有一件贴身的T恤。冰冷的海水浸透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不停地带走热量。展昭浑身发抖，嘴唇也成了青紫色，隐隐还能听到牙齿磕碰的声音。白玉堂急忙脱下外套替他披上，拦腰抱住了他。几番死里逃生，再加上多次长时间的潜水，展昭似乎也是疲累到了极点，胳膊顺势挎过白玉堂的脖子，把整个身体都搭在了他身上，随着他的脚步，慢慢走回岸上。
王朝他们迅速围拢过来，争相问候。展昭稳了稳精神，才慢慢开口道：“好了，我没事，你们赶紧过去帮着欧阳队长勘察现场，看看还有什么线索。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大家见展昭表面上确实没什么伤，便纷纷散去，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白玉堂把展昭扶到自己车上，关上车门，打开空调，暖风吹过，展昭才慢慢缓了过来，不再发抖。他拢着白玉堂的外套，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白玉堂很想把他揽在怀里，可是外面有那么多人，展昭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于是只好拉起他的手，细细摩挲着，轻声劝道：“昭，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展昭睁开眼睛，温柔地看向白玉堂，摇了摇头：“再等会儿，看看他们勘察的结果。”接着，他又安慰道，“玉堂，我真的没事。就是胳膊和大腿上有两处子弹的擦伤，另外手上有些烫伤，你不用担心。”
白玉堂知道劝不动他，只好作罢，默默地陪在他身边，等着大家的结果。展昭休息了一会儿，终于有了些精神，便问道：“你怎么会赶来？还知道船上有埋伏？”
“我让四哥窃听了肖浩洋和Jim的手机信号。”他说着，偷眼看了看展昭，果然看到对方微微皱了皱眉，于是赶紧补充道：“这不关警方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展昭想想，一没证据，二没坏事，而且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还救了大家的命，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接着问了一句：“然后呢？”
看展昭不再追究，白玉堂才放心大胆地接着说下去：“今天九点多的时候，肖浩洋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可惜通话时间太短而且信号不清楚，所以我没听清对方的声音。接完这个电话后，肖浩洋就马上给Bryce打了电话，告诉他事情败露，让他们转移交货地点，又布置陷阱，想炸死你们。我听到后就急忙跑过来报信了。”他说着，忿忿地一拳锤在座椅上，“可惜忘了让四哥设置一个自动跟踪的功能，否则，就可以根据手机号码，找到Bryce和那个通风报信的人了。”
“这样就不错了，你又救了我一次，还救了那些队员，真应该替他们好好谢谢你！”
“和我还说这种话，真虚伪！你以后少吓我几回，让我能长命点，我就谢天谢地了。”白玉堂撇着嘴，假装一脸不满地说道。
展昭翻腕握住白玉堂的手，用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轻蹭了两下，顽皮地向他笑笑，表示歉意。白玉堂被蹭得心中一暖，又反手重新抓住展昭的手，明亮的眼睛好像一下子就看到了展昭的心底：“昭，在海里，你那么信我的话，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最好什么都别说！”展昭笑意盈盈地回答道，“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两人都凝视着对方，目光交缠中，点点滴滴的暖意充实在心里，慢慢蔓延到全身，连空气中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正出神间，忽然听到有人敲车窗，却原来是欧阳春走了过来。
两人都下了车，欧阳春问了问展昭的情况，然后才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货船已经完全烧毁，炸药不仅数量多，而且摆放也很分散，所以，船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了。至于那辆货车，经查实，是一部失车，车主在十一点左右被三名歹徒所劫，丢失的财物就是这辆空的货车。海上巡逻队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除了看到这艘船驶进来之外，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异常。那几名歹徒很可能已经从别的地方登陆，并将用过的摩托艇藏匿起来或者干脆沉入海底。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还险些失掉了几名队员。”展昭苦笑着说，“不过这件事很蹊跷……”他正想接着说那个神秘电话的事情，余光却看到白玉堂黑着脸，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于是只好改口道：“好像还挺复杂，一时也讲不明白。要是现在没什么事，我先和白玉堂去医院检查一下，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说吧。”
难得展昭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欧阳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看着绝尘而去的宝马，欧阳春心中暗暗感叹：这么优秀的两个青年，又如此惺惺相惜，该当是一辈子的知己好友吧！
当肖浩洋听到Bryce汇报的结果时，心中竟有点心安的感觉，不知道是为了最后一批武器终究没有暴露，还是为了展昭能够躲过这次劫难。自己给Bryce下了格杀令后，脑中就一直想着花园里那个对月沉思的身影，分不清到底是展昭还是展辉，只觉得那是无数次萦绕于梦中的那个人。如果这次真的成功了，自己又会是什么想法呢？或许会有些失落吧。不过，无论如何，他并不后悔自己做出这个决定。
他收回思绪，又想到Bryce说，是白玉堂及时赶到，救了展昭和那些警察。自己在得知消息后，几乎同时就通知了Bryce。他相信，Bryce不会轻易把详细的计划告诉给手下，他只会布置大家去准备，因此，可以确定，知道这个计划的只有自己和Bryce两个人，白玉堂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的目光扫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如果自己和Bryce都没有问题，那么就只剩下这个传递信息的工具了。看来这个白玉堂真的是个心头大患，自己以前是太小看他了！但是在对付白玉堂之前，是该先和那位“警督”先生好好谈谈了。
还没等肖浩洋提出，对方已经先一步联系上了他，要求见面。在手下的配合下，肖浩洋成功地甩掉了警方的跟踪，来到了事先约定好的那家咖啡店。
进了门，肖浩洋左右看看，好不容易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约会的人。他走了过去，坐在对面。那个人缩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整个脸都没在黑影中，看不到他的表情。肖浩洋也不介意，随手点了一杯咖啡，慢慢喝着，一脸自在地等着对方开口。
又过了两分钟，对面的人终于沉不住气，开口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展昭，伏击警方？”
“你给我通风报信的啊？”肖浩洋好整以暇地答道。
“我给你递消息，只是想让你知道，好避开警方，可我没让你对警方动手啊？”对方有些气急败坏。
“有什么不一样吗？”肖浩洋挑眉问道。
“你？！那些都是我朝夕相处的同事，我怎么能看着他们被你害死？”
“哦？那展辉呢？他还是你的同窗好友呢！”
“那不是我的错！”对方有些激动，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抬高了，“明明是你先怀疑的，然后才从我这里套出实情！没有我，你一样不会放过他！”
“嗤！”肖浩洋鄙夷的冷哼了一声，“这种话留着给自己听吧。这么多年，你也没少给我们帮忙吧！”
“当年你只是说想知道青龙帮的情况，我才会同你合作的。”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没强迫你怎么样啊？”肖浩洋慢条斯理地说，“每一次也都是你自己主动说的。”
“是，我是贪图你的钱。不过，你也一直说自己做的是走私生意，所以我才帮你！不过，今天你得和我说清楚，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上一次老何那件案子，我帮你放走了那么多□□的人，让警方查不到线索，当时我就有些怀疑，昨天你们又搞出这些事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才怀疑，是不是有些晚了？这一点上，你可比展昭、欧阳春差远了。”肖浩洋讥讽的语气毫不掩饰。
“我怎么样，用不着你管！如果今天你不说，以后别想让我再透露任何消息！”
“说了也无妨，反正我们是一丘之貉，我完了，你也跑不了。告诉你，我就是展昭他们一直在找的恐怖分子，而且，最近，我们会有一个大行动，之后，就会全体退出B市。这样的回答，不知道陈队长满意吗？”
巨大的震惊让角落里的人顾不得隐藏自己，他探身逼向肖浩洋，柔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正是刑警队的副队长――陈涛：“你说什么？你们怎么会是恐怖分子？！这么多年，你们并没有什么行动啊？”
“我们最大的任务，就是往T国运送军火。这个要多谢陈队长的帮忙，不然，我们也不会做得这么顺利。”肖浩洋看着陈涛一脸茫然又悔恨的表情，心中更加鄙夷，嘴上却安慰道：“其实我们马上就要撤出B市，到时候你也自由了，我们最后还会留一笔很大的酬劳给你，只要你帮我们完成这个任务，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杀人放火的勾当，杀了我，我也不会做的！”陈涛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肖浩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语调却没有变化：“我们的行动不是针对中国的，所以你也不用有那么多道义、顾虑。我们有我们的目标，不会危害到你们国家的！”
“你说的是真的？”陈涛的眼中有一丝动摇。
“这十几年，我们做过什么，你最清楚了！我们唯一一次像样点的动作，就是两年前刺杀R国元首。所以，你真的不用怀疑我的话！”
“那你说这次之后，就退出B市，也是真的？”陈涛小心翼翼地问道，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当然。我没必要骗你！想想你的老婆孩子，想想你的前途。真和我们拼得鱼死网破，对大家都没好处。咬牙熬过这一次，就云开雾散了！难道你不想好好活着，再往肩上加两颗星？”肖浩洋不动声色地继续威逼利诱。
陈涛脸上变换了无数种颜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肖浩洋见大功告成，连忙问道：“那我问你，这次的行动怎么暴露的？”
“我不清楚。毕竟我不是专案组的人，昨天还是欧阳春临时抽调我去做后方联络的工作，这才知道情况的。还有，要不是我从中阻拦，白玉堂通知的情况，早就传达到现场了。”
“既然这样，你留心一下吧。尤其是展昭和白玉堂他们，看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取得线索的。”肖浩洋吩咐道。
陈涛迟疑了一下，才慢慢说道：“白玉堂是特种兵，我可没那个能力打听他的事情。不过我听和他一起去“猎人学校”训练的同事说，他有几个结拜兄弟，各有所长，武器、电子、情报等等，样样精通。”陈涛看到肖浩洋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最近我要出差两个星期。去北京开会！所以，这段时间，你自己想办法吧，我是不能帮忙了。”
肖浩洋的脸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线精光。他对陈涛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没问题，我等着你回来，好好帮我一个大忙呢！”
陈涛看着肖浩洋“友好”的笑容，忽然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一时竟不知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