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阿不思·邓布利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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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醒来时，发现自己又一次在自己学生时代的宿敌家中度过了一夜。他望了眼窗外，雪已经停了。虽然天色还早，但因为积雪的反光，显得比平时更加亮堂。
他坐起身，扶正歪掉的眼睛，这才发现沙发的另一头还睡着另一个人，淡金色的头发半掩着面颊，沉静的睡容仍带着微微笑意。哈利不禁想起昨天夜晚的事，他察觉得到，疯狂大笑之后的德拉科发生了一些变化，那双孤寂冷漠的蓝灰色眼眸里有什么东西重新燃烧了起来，这更象是他最初认识的德拉科，可又似乎完全不一样了。但哈利知道，这是个好的变化。
抖动魔杖，沙发上的一只软垫变成了一条柔软的毛毯，哈利轻手轻脚的为德拉科盖上。拉到脖颈处时，哈利的手指碰触到德拉科的脖颈，指尖上沾染上一丝带点潮气的温暖。不受控制般手指轻轻上移，摩挲着德拉科苍白的脸颊，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微笑，哈利起身，离开了房间。
院子里早已是一片洁白，所有的一切都被掩藏在这份纯净之下，整个世界宛若新生。
披上斗篷，沿着幽静的小路走到马尔福庄园的大门前，哈利旋转身体准备幻影移形。最后一圈的时候，哈利不经意的一瞥，眼角扫到远处的马尔福大宅，二楼右侧的雕花拱形窗户前，一个萧条的身影默默地立着。
等哈利出现在霍格沃茨的时候，还没有从刚才那短暂的一瞥中回过神来。他愣愣的站在原地，晃了晃脑袋，是距离太远，或者时间太短，自己看错了吗？昨天晚上还一起欢度圣诞的马尔福夫人刚才站在窗前一脸冷漠的注视着自己，全没了昨日的友好与亲切，疏离倨傲的眼神像冰凌一样冷酷。
哈利无意识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刚打开房门，就察觉到一团东西径直向自己冲来。哈利回过神，下意识的伸手一抓，手中传来毛绒绒的触感，低头一看，竟然是罗恩的猫头鹰小猪。小猪在自己的手心里奋力挣扎，似乎急于让收件人看到它辛苦送来的邮件。说起来它至今也年纪不小了，可还是一直这么跌跌撞撞的，没有半点成熟的稳重。哈利颇为费劲的从小猪的腿上解下来那张卷成小筒的羊皮纸，把小猪放在桌子上，随手撒了一把猫头鹰粮。
展开羊皮纸，是罗恩的信。因为哈利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已经回来的消息，罗恩他们以为自己还在德姆斯特朗，所以罗恩代表韦斯莱全家邀请哈利从德姆斯特朗回来后来陋居做客。但是他们腾不出别的猫头鹰，所以那些小猪载不动的送给哈利的圣诞礼物只能滞留在陋居等着他自己来拿了。
哈利盯着信，露出苦笑。故意不把礼物寄给自己，而让自己专程去取，大家就是担心自己会借故躲避而与他们疏远吧。这种迂回的体贴和深厚的包容让哈利再一次感动，韦斯莱一家是真的早已把自己当做家人了。可是，若是真的家人，又何须这种不必要的谨慎和圆滑呢。哈利把羊皮纸压在一本书的书角下。
“哈利。”
哈利抬头，竟意外的看到邓布利多出现在墙壁上的那幅风景画中。那是哈利房间里唯一的一副油画，画上只有广袤的草原和湛蓝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救世主的尊重，城堡里其他画像里的人商量好的一般，即使绕些远路也不从这幅画里经过，从来没有人利用这条途径窥探过哈利的隐私。就连邓布利多，也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邓布利多整了整身上的紫色长袍，席地坐在草地上，温和的端详着哈利，看模样似乎是准备长谈。
“我听西弗勒斯说，你在我不在的时候来找过我？”
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哈利走到床前，盘腿坐了上去。
“那么，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哈利盯着画像里的邓布利多，好一阵子，才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的眼神变得更加柔软。
“我很高兴，你没有放弃小马尔福先生。”
哈利的表情有些空白。
“我是在完成你未完成的事，阿不思，当初是你没有放弃德拉科。”
“但你做的，远比我设想的要多得多，哈利。”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
“给人们第二次机会，不是吗，阿不思？”
邓布利多竟然流露出些微惭愧的表情。
“哦，哈利，我不得不再一次承认，你要远比我优秀得多。人们总是说我太过轻信别人，有人为此埋怨，有人为此称赞，但其实根本不是。我未曾相信过任何人，我相信的从来都只有自己。我愿意给予他人第二次的机会，只是因为我相信他们会按照我的引导和暗示作出选择，相信即使出现细微的偏差我也能挽救局面。哈利，我根本不如人们想象的那么无私。”
“不，阿不思，你拯救了很多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你给了他们机会，你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事实也证明他们是正义的，你是对的。莱姆斯，西弗勒斯，德拉科，还有我。”
邓布利多看起来有些痛苦，湛蓝的眼睛有些湿润：“你能原谅我吗，哈利？不，你不应该原谅我，我不值得得到原谅。我一直都在利用你，哈利。在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怕你变得骄纵而把你留给你那狠心的麻瓜亲戚，使你的童年饱受虐待。我为了得到敌人的情报而不肯治愈你额头上的伤痕，使你一直经受痛苦的折磨。我担心自己死后没人能控制局面而把你推向你最不情愿的英雄宝座。我为了自己自以为是的计划而把你引入一场又一场的危险，甚至是不可控制的死亡。我用更伟大的利益为借口操纵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十七年，我有时甚至会感激里德尔为自己制造了一个如此致命的武器。我毁了你的一切，哈利，你应该恨我。”
画像中的老人早已是泪流满面，眼睛里平时的睿智精明无影无踪，他甚至低着脑袋不敢看哈利一眼。
哈利伸出手轻轻的擦拭着邓布利多的脸颊上的泪水，可是却无能为力。
“我从来没跟你提起过，阿不思，其实，在大决战的时候，我曾见到过你。”
邓布利多抬起头，湿润的蓝眼睛里难得透出几分困惑。
哈利露出微笑：“我在禁林中了里德尔的死咒之后曾一度昏了过去，那时我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虽然那里看上去很象是国王十字车站，但我想，那应该是踏上死亡这个新征程的入口吧。是的，我在那里遇到了你，你跟我说了很多很多，解释了所有的一切，也做了最后的道别。之后我才想到，你是在那等了我整整一年吧，阿不思。如果我的进度再慢上一点，你也许就会等上更久。每次想到这些，我就非常感动，阿不思，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希望我死，所以才等在那，等着送我回来。”
哈利轻轻的微笑：“我终于得到了真正完整的灵魂，阿不思，是你拯救了我。”
邓布利多像个孩子一样，又哭又笑，挂着泪水的脸上露出微笑：“谢谢你，哈利，谢谢你。”
哈利靠着墙壁，头依着画框，默默地陪伴着邓布利多。过了好一阵子，邓布利多才平静下来，只是声音微微有些嘶哑。
“你还记得吗，哈利？庆典的那个晚上，我曾经说过，如果你愿意，让我先暂时代替填补小天狼星的位置。但是，我想，现在我该把它让给那个更合适的人了吧。”
哈利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苦涩：“说实话，其实我有些怕，阿不思。虽然我确实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但其实这才是我一直逃避的真正理由吧。阿不思，我怕感情会让我沉迷，从而看不清真相，就像，”哈利顿了顿，“就像你遇到格林德沃的时候。”
邓布利多怔了一下，脸上露出和哈利极为相似的苦涩表情。
“你知道吗，哈利？我曾经有多么担心，担心你再也找不回自己。我多么怕我那些自以为是的设计毁了你的人生。庆祝典礼的那天晚上，我跟你说我把你的后半生还给你了。可看到你这些年的生活，我却越来越觉得担心，你仍然正义，仍然勇敢，仍然无私，完美的就像一个格兰芬多模板。但这根本不对，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哈利。战争在你的生命中霸占了太多的时光和分量，我一直鼓励你和罗恩赫敏那两个孩子的友谊，就是怕你真的忘记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模样。但是最后我可耻的把那两个孩子也卷进了战争，他们和你的黑暗岁月纠缠得越来越深，无法剥离，也终于失去了我最初设想的意义。”
邓布利多愧疚的看着哈利。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小马尔福先生竟然做到了，做到了这个几乎没有人能完成的任务。和与战争有关的人交往，你背负的历史太过沉重，和与战争无关的人交往，轻佻无知又分担不了你的深沉。而小马尔福先生却恰好完美的融合了这两点，你们共同经历了战争，却互不了解对方的那一面，这种熟悉又陌生的纽带恰好给予你们某种对等的关系。我看得出来，和他相处时的你，专注又放松，褪去了所有的禁锢，也苏醒了所有的知觉，那时候的你不是一个英雄，而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小巫师。我本该早就注意到的，在上学的时候，那男孩就一直试图站在与你势均力敌的位置上。但幸运的是，这唯一我没有插手的事却成了你最后的希望。这也再次证明了我的自以为是，阿不福思说得对，我关心的人最后大都下场可悲。”
“别这么说，阿不思。”哈利把手放在邓布利多的手上，虽然他知道这毫无作用，“我早就说过，你跟小天狼星一样，永远都是我的家人。”
邓布利多望着哈利的手，轻轻回应着。
“你不是我，哈利，德拉科也不是盖勒特，你们都要比我们优秀，优秀得多。”
邓布利多抬头直视着哈利，用眼神传递着某种坚定。
哈利感受着这份来自家人的鼓励，然后咧开嘴，绽开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
“看啊，哈利，雪已经开始融化了。”
（小番外）
“对了，阿不思，我差点忘了送你的圣诞礼物。”
哈利从书架旁扯出一个大画框，摆在风景画的旁边。那是一幅漂亮的静物画像，各种各样的甜食摆满了画中的桌子，桌子旁边的酒架上更是陈列着好多陈酿的美酒。
“这是我请玛克斯帮我画的，我去拿画的时候她差点把我掐死，她说因为她在画这幅画的时间里足足胖了三公斤。”
“是拉文克劳那个茶色头发的活泼女生吗？我记得她最不喜欢义务劳动，但是有报酬时活儿就干的特别漂亮。”
邓布利多小心的挤进甜食的天堂，可还是碰到了桌角，桌子晃了晃，边缘的糖果洒落在地上。
“哈哈，是的，她提出的条件是她画出多少东西，我就要兑现给她多少实物。”
终于挑拣出一支金灿灿的棒棒糖，邓布利多放进嘴里尝了尝，然后点点头：“很公平。”
“所以我给了她一打蜂蜜公爵的优惠劵和猪头酒吧的记账卡。”哈利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邓布利多，笑了起来，“随时欢迎你来品尝，阿不思，如果他愿意，记得带西弗勒斯来。”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那样的话，估计就得请玛克斯画只坩埚才行呢。”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阿不思·邓布利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