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暗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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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是在威胁你。
那个人的嘴角微微地挑起，带着几分惯常的轻佻和玩味，但是那双眼睛里，却是少见的沉静和认真。
所以纪轩颜知道，聂晓攸这次绝对会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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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嬷嬷觉得自家的小公主最近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劲。
自从大汗病倒之后，小公主就变得懂事多了。她不再每天天不亮就提着鞭子跟狩猎队到处乱跑，也不再跟野小子一样卷着裙子跳下河去摸鱼搞得满身都是烂泥。她像个贵族家的女儿一样举止沉静贤淑，陪伴在大汗身边帮着处理部落里的事情和各种往来的文书。
这样的小公主，只缺一门风风光光的婚事，就算是圆满了。这两年大汗病重，心心念念的也是这件事，私底下也曾找过苏嬷嬷商议。但小公主明显在这方面并不怎么开窍。相比于草原上十二三岁就会跟着喜欢的少年一起去跑马的少女相比，纪轩颜一直到快要十五了，却连个看上眼的人也没有，实在是有些迟钝的让人担心。
但是最近似乎有点奇怪。
苏嬷嬷一边摩挲着手里软软的豹皮，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瞥坐在案几边的纪轩颜。
帐篷的帘子被卷起了一片，金色的阳光铺满了整个帐篷。少女懒懒地靠在软椅上，鸦羽般乌黑的长发卷在白皙秀美的脖颈边，愈发显得黑的乌亮白的雪白。她低垂的眼皮还带着明显的红肿，神色也有些萎靡，往日明媚娇俏的容颜像是微微染了霜的花朵，显得有些凄凄惨惨。
这样没精打采的小公主，苏嬷嬷只在大汗病重那些天见过。但眼下自聂神医来了之后汗王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这两日甚至已经可以不用人搀扶在营地里少少走上几步，按理说公主没道理这么消沉才对。
难道还发生了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情不曾？苏嬷嬷的手微微一顿，眼角余光在纪轩颜红肿的眼皮上转了转。自家小公主她是最了解的，自小就跟男孩子玩在一起，素来总爱争强好胜，在外面打不过回来总要哭上一哭，然后苦练一番再打回去找回场子。所以最初纪轩颜半夜归来蒙着头嚎啕大哭的时候，她并没怎么觉得担心。
只是……这都三日过去了，自家小公主没像往常一样活蹦乱跳地带着人出去找场子，反倒是窝在帐篷里整日整日的发呆，这实在是有些反常的过分了。
看来是得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拿定了主意，苏嬷嬷放下手中的豹皮轻轻咳嗽了一声，正要发话，帐篷忽然被挑起，一个小仆女匆匆跑了进来。
“公主，大汗那边聂先生已经施完针了。”
“已经完了？”纪轩颜应声而起，她探头出看了看天色，往常施针都是要到过正午才结束的，今天却还不到正午。她不由得皱了皱眉“今天怎么这么快？是不是父汗的病有什么不好？”
“是聂先生说，汗王的血气比先前要强壮些，从今日起就不用那么长时间了，连药方子都变了。”小仆女口齿伶俐解释道。
“那就好。”纪轩颜松了口气，起身抓起鞭子就往外跑。苏嬷嬷有心想要叫住她，但还未开口那火红的身影就旋风一样跑出去了，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苏嬷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定主意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地问问。
纪轩颜出了自己的帐篷，一路朝青阳大汗的帐篷快步行去。和大庆不同，在瀚州，子女成年之后是要从父母的帐篷中分立出去单过的。这种分出去可不仅仅是单独分出一个帐篷那么简单的事情，王子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奴隶和部署。纪轩颜头上的三个哥哥都早早分了出去，就只剩下云英未嫁的纪轩颜还跟着大汗一起生活。因此她跟大汗的帐篷也是离得很近的。
只不过片刻她就跑到了大帐前，外帐边的护卫齐齐朝她躬身行礼。纪轩颜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不由得在一旁两个穿着黑衣劲装的护卫身上一顿。
这是聂晓攸身边的护卫……她还在里面么？
心忽然跳的很厉害，血热热地涌上来，喉头有些发紧。纪轩颜看向大帐，脚步不由得迟疑起来。自从那天深夜头脑一热跑过去表白被狠狠地泼了凉水之后，这几天她都躲着聂晓攸走。一来是因为实在是觉得表白被拒丢人丢死了，二来……
她总是害怕自己看到聂晓攸时，会忍不住冲过去扯着她的领子冲她龇牙。
哪有那么赖皮的人？在瀚州，被不喜欢的人喜欢，大大方方的拒绝就是了。如果被缠的实在烦了，最多也就是兜脸甩过去几鞭子。她就算是不喜欢她，也好歹给她一个机会，何必把话说的那么死，还拿父汗的病来威胁她？
“公主殿下？”见她咬着嘴唇站在大帐前发呆，守卫有些奇怪地唤了一声。纪轩颜猛地回过神，跺跺脚直接冲进了大帐。
大帐是被毛毡分割开的，外帐烹茶的仆女见到纪轩颜进来，赶忙起身行礼。纪轩颜一边冲她点头示意她起身，一边走到茶炉边揭开小泥壶看了看。
“这是小龙团？”父汗喜好南边的茶叶，每年总是派人去南边用重金收购上好的茶砖。不过她的父汗素来喜欢茶叶和羊奶一起煮着喝，这小龙团倒是很少烹制。
“是聂先生喜欢的，大汗亲自吩咐要烹给聂先生吃。”仆妇恭声回道。
是她喜欢吃的呀……纪轩颜嘴角不由得挑起了笑：“这茶好了么？”
“已经好了。”
“那我端进去吧。”纪轩颜轻快地说。
烹茶的仆妇略有些惊讶地看了纪轩颜一眼，随侍帐内的人都知道，自家公主舞刀拿剑端的英姿飒爽，但是端茶喂饭那手抖就没停过。曾有一次一盏茶从外帐端到大汗面前，到最后抖得洒掉了大半，成了族里的一大笑谈。她心里虽笑，但手上却并未停，按照纪轩颜的吩咐飞快地拿出一个青瓷的杯子和两个瓷碗放在托盘上，又分别倒入了茶水和奶茶。
纪轩颜端起托盘，想了想又放了下来，拿起给聂晓攸准备的青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
虽然不能直接去吻她的嘴唇，但是这样也算是碰到了吧？纪轩颜笑得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端起茶盘脚步轻盈掀开了毛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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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聂晓攸正在跟青阳大君说话，就听见那边帘子挑开，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响起来：“父汗，聂先生！”
端着茶盘的少女依旧是一身火红的红衣，但是却不再是即膝的马步裙，而是撒开的十二幅红色洒金锦缎裙，那样华美的衣服紧紧地裹着少女饱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随着她聘婷的步伐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流溢着耀眼的光辉，美得让人简直无法移开视线。聂晓攸微微含着笑，目光飞快地在少女略带憔悴的容颜上转了转。
眼睛有点肿，不过神色看起来似乎还好。
聂晓攸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这孩子，躲了三天可算是出来了。那晚她说了那话之后，纪轩颜瞪着眼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般，手颤着用鞭子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正当聂晓攸担心她会不会因为急怒厥过去时，那红衣的少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扭头就跑，老远还能听到那随风传过来的嚎啕大哭声。
这世上什么债都好还，就情债最难偿不过。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她做什么也不该去挑逗这娃娃。聂晓攸懊悔的简直要直接打包落荒而逃，但青阳部大汗的病却也不是能够放着不管的。所以这几日她一直有点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生怕那情窦初开却又被她无情拒绝的小公主闹出什么事情来。
但眼下看来，似乎哭肿了眼睛之外，也没什么异常。而且恢复的还挺快，这才不过三天就缓过来了。
聂晓攸心中大为宽慰，末了还有点酸酸的小自嘲，人家小姑娘这么快就放下了，搞得自己还白担心了老半天。比起人家的坦坦荡荡，自己还真是有点太自作多情呢。
“父汗，聂先生，请用茶。”纪轩颜甜甜地笑着，端起青瓷杯子朝聂晓攸递过来。聂晓攸微微一笑，抬手正要接过，却猛地顿住脸色大变。
“公主！”
“阿颜！”
帐篷内的护卫齐刷刷围了过来，青阳部大君猛地按住了女儿的双肩。纪轩颜愣了一下，糊里糊涂地看着脸色大变盯着她的众人，正要问怎么了，胸口却猛地一疼，嘴巴一张一口黑血吐了正当前的聂晓攸满身！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暗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