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倪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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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子纪轩义舔着干涩的嘴唇，不耐烦地喷出一声鼻息。
上午他正带着伴当随侍跟藏马部的世子穆扬一起打马球，三局刚过斗志正憨的时候就有王帐的侍卫冲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还以为是老大或是老三又告了他什么黑状引得父汗震怒，结果进了王帐跟前一看可好，那哥俩也被捆了正跪在地上，老三纪轩礼还挨了不知是谁的拳头。只看那肿的老高的半边脸纪轩义就差点没乐的笑出声来，他性格鲁直，老三的花花肠子却是最多，阴狠毒辣的招数一个接一个，比草原上套狼的夹子下的还密实。这些年来纪轩义没少吃闷亏。难得见到他挨这么一次打，哪怕是自个儿也得在这里陪绑，也算是值得了。
但慢慢的，眼见帐篷里被捆来的人越来越多，纪轩义就有点笑不出来了。尤其是到最后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之后，他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有人在王帐中下毒，试图谋害父汗，幸而父汗躲过一劫，只是幺妹却是倒霉正正中了招！
这事越查牵连的人越多：烹茶的仆妇连同整个家族都是分属给老三纪轩礼的部族；那茶叶是老大的商队从南边贩卖交易回来的；今日给王帐送水跑腿的却是他的部下。
三兄弟一个不拉不说，随行的将军和几个贵族也没能免疑。进入王帐不得携带伴当随从，能走动的除了王帐的护卫之外只有有限几个人，偏今日几乎所有贵族将军们都来过。
所以就造成了眼下这个局面：贵族将军们连同兄弟三个都跪在王帐里，烹茶的仆妇连同商队和护卫们都被带到其它的地方审问去了。
这一跪就是从晌午跪到现在，饶是王帐内铺着厚厚的地毯，纪轩义仍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断了。他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腿，又翻着眼皮看了眼微眯着眼睛坐在横榻上养神的父汗，咽了口吐沫。
这样跪着，也不问，也不审，到底怎样才算个头？
心中烦躁更甚，纪轩义终于再也忍不住，伏地重重叩拜在地上，唤了一声：“父汗！”
帐篷里微微骚动起来，但只一刻，就再次陷入死寂。刀子一样的目光定在头顶上，让纪轩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上：“天已经很晚了，父汗身体抱恙，还是早点安歇……”
“！”一个水晶盘兜头砸来，纪轩义下意识的要躲，刚动了一下却又反应过来，只僵直着身子硬生生地挨了一记。
“安歇！”大汗的声音的声音很低，却压满了雷霆般的怒火，“我只怕我睡下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父汗/大汗息怒。”众人皆以头触地跪拜。
“息怒？有人都把毒下到我这王帐里来了！我的女儿都遭了殃了！”大君一把抽出案几上的长刀，疾步冲到众人跟前怒发须张，“我看干脆砍了你们的脑袋才会省心！”
见老大君扬刀，守卫在王帐内的护卫们齐齐把手按到了刀上。纪轩义脑袋嗡地炸了伸手就要摸刀，却是摸了个空，他这才记起进帐之前他的刀早解下了。眼见着王帐内的守卫持刀围拥上来，纪轩义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王帐的护卫属于虎豹骑，那是只听从父汗指挥的王师，父汗往日虽气他们兄弟倪墙，但还从未动过刀，今日这架势，是真的要将他们都砍了吗？
“父汗！父汗且息怒，”长子纪轩德膝行几步一把抱住了大君的腿，“父汗且想想，四弟死后，我兄弟虽为世子之位不睦，但无论如何总也不会走到弑父这种混账地步！再说弑父对我们兄弟又有什么好处？而且如果要弑父，那早先父亲病重时，我兄弟又何必费劲千辛万苦去寻聂先生来为父汗治病？”
他这一番言辞切切，也颇为在理，大君神色略微松动。纪轩义不由得松了口气，他素来看不惯老大学着南边那文绉绉笑面虎的做派，但这次却不得不承他的情。
重重地磕了个头，纪轩义粗声道：“大哥这话说的在理，咱们草原上真要什么，也会明刀明枪地抢，从不兴这种下作阴狠手段。这些只有那些南人们才会用。没准儿是哪个南人的奸细跑过来搞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来。”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旁侧老三纪轩礼“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大哥你也敢说你是‘废了千辛万苦’才找到了聂先生来？我怎么听大哥的人说，大哥虽然嚷嚷着要找聂先生，但实际上却私下里吩咐他们尽量拖延此事？还有二哥——你有脸说‘手段下作阴狠’？狂澜部的大汗王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把聂先生绑了送到他床上去？”老三纪轩礼冷冷地嘲讽道，“对了，你还跟藏马部的世子穆扬一起打马球，跟他说等你当了大君就把阿颜嫁给他吧？”
“胡说八道！”纪轩义猛地站起来去扯老三纪轩礼的衣襟，却因为跪的时间太长而站立不稳，反倒是被老三扯了个踉跄摔倒在地。
“被我说中心思所以气急败坏了吗？”老三纪轩礼冷笑。
“呸，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老二纪轩义狠狠地唾了一口，“你扯这么多有的没的，你敢说那烹茶的仆妇不是你的人吗？你让她当探子不知道听了多少消息出去！你敢说你没有偷偷贩卖铁甲和刀剑吗？你当我的眼睛是瞎的？！”
“谁没有三四个探子，原来这事也算是稀奇了。”
“你——”老二纪轩义气的青筋暴露，提起拳头就要再揍过去。正在这时，王帐的帘子忽然刺啦一下被撕掉了半幅，连带着上面垂着的金色绸缎都整个地掉了下来。灰尘扑散开来，他登时迷了眼，紧接着脸上一疼，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结结实实挨上了一鞭。
“咳咳咳——”帐篷内的人都被灰尘呛得咳嗽起来。王帐的护卫们眯起眼都抽出了刀，但待到看到那个闯进来的人时，俱都哑然。
仅仅穿着白色内裙的少女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拖着一把凌乱的及腰长发，赤着脚冲了进来，什么话也不说，手里鞭子幻化出无数道鞭影，朝着自家三个哥哥狠狠地抽了过去。
鞭子是特制的，比寻常的鞭子长了足足一倍，而且还裹着利齿状的钢片。抽在人身上，能足足刮下一层肉来。纪轩颜咬着牙含着怒，这一鞭鞭抽下去是半点也未留情，直抽的三个年长的王子嘶嘶地倒抽着凉气，却是挡也无法挡躲也没处躲，兄长的架子更是半点也摆不出来，只得咬牙生生受了。
幸而纪轩颜早先中毒解毒折腾了许久，又半点饮食也未进，虚弱不说体力也早已基本耗尽。只抽了没几鞭子，她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不稳整个人就往后跌去。
扯着大氅跟在后面冲进王帐的聂晓攸赶紧上前两步，伸开双臂把力竭的少女接在怀里。
“放开我……”纪轩颜奋力挣扎。
“……”把你放开你就倒地上了。聂晓攸无语，托在纪轩颜腋下的手臂发力，把她整个人托了起来，另一只手则飞快地把大氅裹在了她身上。
纪轩颜却是不领情，一把把身上的大氅挥开，又用力地甩开了聂晓攸的搀扶，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跪倒在了青阳部大君脚边，含着泪抬起了头：“父汗！”
“此次下毒的事，请父汗交给我来清查，”少女顿了顿，明妍绝伦的脸上浮现出了凄色，她轻轻地朝着青阳部的大君磕了个头，“等这件事查罢，还是请父汗……早早定下世子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倪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