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Q 安排 ...
-
说起来他会这样轻巧地把这三个字说出来，本就出乎绫子的预料。
所以那夜风中，绫子看着他将电话放下，然后对面的灯光被掐灭的时候，女人的心里依然会略略升起一点说不清的感觉。
就像是真的长大了，而她却没有察觉到。
直到夹缝间转身，才惊讶的发现这一切。
而那一晚，关于种种争执在最后只化为两者间的沉默。绫子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依然姿势漂亮地坐在饭桌前，即便饿得可以，吃饭的样子还是那般端正。赤司没再说一句多余的话，因为那三个字已是他能表现的最低姿态。这一点，绫子比谁都明白。
所以暗下几度的灯光下，电视机的声音也被调低到几乎听不见，房间里竟只有碗筷和脚步声，无论是他的还是她的声音，都被今晚的情绪逼进了绝对的宁静。
但依然会默契地从他手中接过碗筷，在她端起餐碗的时候，少年瞳孔里，女人认真的侧脸映着头顶的灯光跃入视线。
张了张嘴，在第一次出声前，她的喷嚏打断了少年的动作。于是在绫子吸着鼻子转身要将餐盆端进厨房前，便被他全全接手。
对视，在绫子的眼里映出少年那深浅不同的瞳孔时，面前的赤司终于稳稳接过了那些餐具。女人看着他略微皱起了眉心，在披上衣服之前，便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她一脸衰相地转身去披衣服时，赤司已经将那些碗筷放进水池。水流声“哗哗”响起时，他的声音并不清晰地出现在这个过分寂静的房子：
“如果你生病的话，谁来做饭？”
“……”绫子倚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不说话。
在她看来，也许这句话便是他对她那些辛苦与关心的全部肯定。
……
她不记得赤司是什么时候离开她家的。
自己好像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被压了整整两条被子，以至醒来的时候，绫子已是一身的汗。
啊，要说起来这小子的常识还有待提高。
绫子摇了摇头，坐直身子的时候，尚还觉得有些疲乏。喷嚏还会时时来袭，喉口也疼得厉害，大约是真的感冒了。
在浴室里洗过澡后，她才想起今天是周六。
桌上有一张纸条，落款则是赤司。
大概意思是他今天都不会回来，为了明天的晋级赛，正选都会在篮球部的某个学长家度过，目的则是为了确保所有人不出意外。
要说起来洛山的篮球部还真是足够厉害，能够细心到这种程度。
绫子将纸条放回茶几，她揉了揉鼻尖，她觉得自己或许正好能赶着他不在的时候，好好将感冒病毒赶出自己身体。
不过愿望这种东西，十有八九便是用来破灭的。
第二天，当她掐断闹钟铃声的时候，反倒觉得脑袋愈加昏沉了。但所幸没有任何发烧的前兆，绫子揉了揉眼睛，在洗过澡后，便将抽屉里的那张门票好好拿了出来。
自己说过，只要那家伙道过谦，她便去看比赛。而那个小小的决心，终于因为少年那夜简单的三个字而得到实现。
绫子揉着鼻尖穿戴整齐后，便戴上眼镜走出了家门。
……
赤司站在即将进行的晋级赛球场上，顶灯显得很是灼眼。
他们刚刚集体喊过“洛山加油”，在踏上球场正中等待裁判吹哨之前，他还是下意识地抬头去望了下二楼看台的那个位置。
座位依然空着，绫子还是没有来。
他低下头，略微闭了闭眼睛。
哨声被吹响，当篮球被扔入空中的时候，他便再次睁开双眼。
这一次，他的眼里只剩下对胜利的绝对欲望。
……
绫子在去晋级赛比赛场馆的途中接到了一个电话。
要说起来这个电话足足让她耽误了一班公交车。
是幼稚园的园长打来的电话，大致意思是说下个星期要让她去东京进行教育见习，吸收学习其他幼稚园的优秀经验，也为了提升新教师的职业技能。
毕竟这个通知太突然，以至绫子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忽然有些说不出话。
忽然从京都抽身一星期的话，会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
比如，那家伙一个星期自己生活的话，真的会没有问题么？
赶到赛场的时候已经进入下半节，不出所料的大比分领先。绫子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看到赤司奔跑在球场上的模样，总还是会被吸引注意。
“五十岚…老师？”
“……”当这个懦懦的声音打断绫子的时候，恰逢洛山进球半场欢呼中。
女子回头，才发现在人群中，一位可爱的少女正笑着望向自己。
“是你？”绫子愣了一下，“小雪？”
“啊，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她咧了咧嘴，笑得还是那般单纯。
“老师也是来看赤司君打球的么？”
“啊，阿征给了我门票，所以我就来了。”
“这样。”说着她又笑了笑。
沉默了一会儿：
“小雪…后来送便当了么？”绫子想起那晚赤司站在自家门口的质问，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试探着问出了口。
“送了。”她简单说出这两个字时，球场里对方要求暂停的哨声吹响，“但被赤司君很简单地就拒绝了呢！”她眨了眨眼睛，“大概赤司君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
“……他只是觉得麻烦。”
“哎？”
“他啊，一直都把心思放在胜利上，所以才会显得有些无情。”绫子的视线穿过镜片，红发少年披着毛巾坐在板凳上喝水的模样，安然跃入眼帘。
“是么……”五十岚雪双手托着下巴也朝向球场远处的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对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绫子忽然扭头看向身后的少女，“如果…小雪还愿意答应的话。”
……
比赛的结果毫无悬念，当人流像是汹涌的潮水涌出赛场时，绫子也终于在体育馆外拨通了少年的电话。
白日青云，耳边“嘟——嘟——”的长音直到响起第五声的时候才被接通：
“恭喜晋级！”绫子抬头望着天上的游云，碧蓝如洗的天际，有鸟儿啁啾的声音。
“……”听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她的声音带着些许跳跃，已然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所以少年微微拧起眉心，几秒后才开口，“你来的太晚了。”
“对不起啊！”绫子低下头，褐色的头发被风扬起的时候，耳边嘈杂的人声已然不绝于耳。“不过看比分也能猜出你上半场一定很厉害啦！”
“但你还是最好想想该怎么谢罪吧！”少年的声音被电波带至耳边的时候，绫子的嘴角还是在长发后扬起。
“嗯，阿征要我怎么谢罪呢？”绫子吸了一下鼻子，即便因为感冒，她鼻音很重，但那种好似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却还是让他有些恼火。
可相比这个，那晚她面无表情站在阳台外的模样还是会时时跌进他的脑海。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心：
“总是把身体弄糟，你真蠢得可以！”
“对不起啊……”绫子忽然想起那晚他在水池边替自己把碗刷干净，还有那两条厚厚的被子，嘴里还是溜出了这样一句无奈的话。
“……”听筒那边的少年跟在篮球部的前辈身后，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他忽然觉得那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会用这样一种语气对自己说话，着实有些奇怪。
以及还有，说不出的，不悦。
因为，这会让他没法再对她针锋相对下去。这会让他，无从下手。
所以在与前辈们分手后，赤司站在人流几乎走尽的体育馆门前，看到女人望着天空的模样，还是拧着眉心走了过去：
“走吧。”他从她身边走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手臂蹭到了她的肩膀。而她的头发则随着转头的动作拂过了他的脸颊。
要说起来，他已经比自己长高那么多了。
要说起来，她的头发已经留得那么长了。
“呐阿征，今晚我们吃寿喜烧吧！”
“等等绫子，你的谢罪呢？”少年不屑地低头看了她一眼。
“寿喜烧啊寿喜烧！我给你做满满一锅豆腐的寿喜烧你应该会很喜欢吧？”女人眯起眼睛，笑着说道。
“这谢罪太敷衍了。”少年望着前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没有太多厌恶感。绫子知道，那是他已经接受自己提议的表示。
于是女人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在走过繁华大街时，绫子想起了之前园长的那个电话，终于还是踌躇着开了口：
“阿征，下星期我要去东京一趟。”
身边的少年微微僵了一下身子，不过很快，他的声音便掩盖了过去：
“哦？怎么想起来回东京？”
“园长让我去见习。”
“难道你还没毕业？”
站在地铁道边，绫子瞪了他一眼：
“所以这个星期你都必须自己料理自己了！”
“你以为我是小孩子么？真可笑！”赤司说完便扬起嘴角。而绫子却腹诽正是如此。
“你不是最讨厌出去吃饭么？”
“……我可以自己做。”
“真的可以？”绫子侧头看向他的时候，显然看到他的表情有不自然的倔强。
“当然，真啰嗦！”
“好好，不过我拜托了一个人来替你做饭。”
“……”
“好啦，即便你不喜欢那个叫五十岚雪的小姑娘，替你的身体着想一下，对方能同意就是一件赚了的事情。”
“……”
“所以你就暂时同意这个安排吧！”
“你……”
绫子耸耸肩，在他要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女人已经走进了地铁门。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Q 安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