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云]Long Island》方拾之

18、第 16 章

　　没有任何一种心情比等待更为难熬。
　　如果不是金钟云坚持独自行动，加上本身不知路况与他一起去也的确无甚帮助，曺圭贤更宁愿他是冒险而非等待的那一个。
　　坐立难安左右煎熬之际瞥见厨房客厅来回奔忙的菲佣，曺圭贤微微一怔，不知想了些什么，忽而问道：
　　“Teresa，你跟了我多久？”
　　“十二年了，少爷。”
　　“十二年……已经那么久了么？”
　　“是的少爷，到今年年底，刚好十二年。”
　　“嗯，好。”
　　曺圭贤若有所思，
　　“始终没能帮你找到被洪水冲散的孩子，我很抱歉。”
　　“哦不。”
　　Teresa眸中流露一点惶恐：
　　“您能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救我一命我已经感激不尽，而且这十多年来您供我食宿还给予丰厚的报酬，一刻不停的帮我寻找孩子，这些恩惠我已经无法报答，我怎么还能不知感恩要求更多？”
　　“你听我说，Teresa，我给你工作，是为了告诉你你拥有和我们均等的身为人的权利，通过双手劳作来养活自己，并且，我很感谢这十多年来你对我像是母亲一样的照顾。”
　　“天呐！”
　　Teresa惊慌的张大了嘴，
　　“您是说，母……亲……么？”
　　她的眼里甚至凝聚了水光，这使得她的眼睛呈现出一种剔透的浅茶色。
　　这个典型的菲律宾妇女也许算不上漂亮，可她眼底时常闪动的慈爱的光却能轻易使人沉迷。
　　天知道我多渴望沐浴一次母亲安祥慈爱的目光。
　　曺圭贤温文一笑：
　　“我想是的，谢谢你，Teresa。”
　　眼底奇异的星芒闪烁动人，两行清泪漫过脸颊，Teresa迅速抬手擦掉：
　　“我去煮安神汤，云少爷应该就快回来了。”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厨房，曺圭贤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她知道她的孩子早已丧心失智……
　　不如，就欺骗吧。
　　抬手又看一眼时间，曺圭贤决心不再被动等待。
　　正欲起身便看见匆忙往楼上跑去的李晟敏。
　　“嗯……我想，我似乎并没有完成任务。”
　　看见客厅里的曺圭贤，李晟敏脚步一顿，有些为难的开口。
　　本已神色不耐，因他一句话更是瞳孔骤缩，李晟敏立刻又补充：
　　“啊，那个，我去拿医药箱，他需要尽快止血。”
　　暗里吐了吐舌，飞快消失在曺圭贤视线范围内。
　　紧接着曺圭贤便看见了随后进房的金钟云。
　　看到沙发上等候多时的人，金钟云下意识的把受伤的手背过身后，只是这样明显的动作与滴滴溅落的鲜红却早已将他出卖。
　　“刹车太急，没来得及打开安全气囊。”
　　金钟云有些局促的撒了个善意的谎。
　　无声叹口气，曺圭贤起身揽过人让他坐下，小心捧起受伤的手细细查看。
　　伤在虎口，应该是重力作用下的夹伤，伤口并不规则，曲曲折折几乎整个虎口处都似裂开，外翻的鲜嫩皮肉仿佛细薄双唇，不断往外溢吐鲜血。
　　眉头皱得更深了。
　　金钟云很想说些类似“我不疼”或者“只是小伤”这样安慰的话，细一思索又觉没用，事实是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足以牵扯到伤口，钻心地疼。
　　他们都是伤叠着伤一路疼过来的人，没有人比他们彼此更了解彼此的疼痛。
　　“对不起，他是为了帮我卸去惯性撞击力才受得伤，我没有做到事先承诺的把他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事先承诺？”
　　金钟云拧眉去看已提着医药箱奔至他面前的李晟敏。
　　“事态复杂以后再解释，伤口绽裂过大需要缝合，我现在要给你进行局部麻醉。”
　　“直接缝合吧，麻醉影响伤口愈合速度。”
　　金钟云阻止了李晟敏意欲拆开麻醉药剂包装的手。
　　李晟敏转头去看一直眉头紧皱的曺圭贤。
　　金钟云便也转向他。
　　沉默着与金钟云对峙良久，曺圭贤再次长叹，卷起袖子将露出的一截手腕放至他眼底：
　　“咬。”
　　眉眼一弯，金钟云难得展露猫咪笑。
　　下一秒却在清洗伤口的酒精刺激下不住轻颤。
　　曺圭贤便有些着急，把手腕送到他嘴边：
　　“我说，咬。”
　　到底疼极了，金钟云啊呜一口张嘴咬了上去。
　　缝合过程实际没有疼到人神共愤的程度，只是为了尽量不留疤痕，针脚缝合的极细，皮肉被穿刺的过程十分难耐，隐约感觉到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散开，金钟云渐渐松了口。
　　收回近乎麻木的手，曺圭贤轻轻扳过怀中人的脸，倾身吻上苍白冰凉的唇。
　　如果不能陪你一起疼痛，那么，让我成为你的精神麻醉剂吧。

作者有话说

　　勿较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