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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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生门（上）
后视镜映出来的尾随车辆数目可观。
路段偏僻，上了高架更是百里开外难见人烟，料定跟踪的人不敢太过明目张胆，黑色宾利更加肆无忌惮一路疾行，很快将尾随车辆远远甩脱。
“他等不了了。”
确定再没人跟上，曺圭贤悠悠启音。
“看起来，我手上的东西的确关乎他的命运。”
轻舒一口气，金钟云微微动了动身子，调整到舒服的姿势。
“知道那是什么吗？”
“不清楚。在那之后我忘记了关于那天的一切，直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再碰过那个东西。”
车子拐进沙土小路，无法前行时停下，再次回到留有许多美好回忆却也是一切苦难起源的住所却已不再有感慨世事无常的心情。
没有去推破旧腐朽的木门，金钟云蹲下身，在高高的门槛处摸索起来。
摸至一侧底角，掏出一小块腐木，小小的凹槽顺势显现，从凹槽里摸出一个物件，拍拍衣服起身，金钟云附到曺圭贤耳边去，以仅容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低语：
“对方显然早有准备，正洙哥的人也许遇上麻烦了，情况比想象中棘手。”
点点头以示了解，曺圭贤轻嗤：
“罗生门？这实在是个无趣的选择题。”
轻细笑声耳边化开：
“有趣或者无趣，我都选你。”
还未来得及等曺圭贤因他难得的坦诚而跟随本心做出惊讶的表情，金钟云立刻又道：
“拼运气，我似乎不太拿手。”
他往下示意了一下绷带缠绕的右手。
伸手揽上近在咫尺的人略显纤瘦的腰身，曺圭贤神色从容：
“你只需信我就可以。”
话音落下的同时拔枪扣板机，倏忽出现的身影随落下的枪声瞬间倒下。与此同时，金钟云左手石子脱手，击偏了墙角处闪现的第二个黑洞洞的枪口。
一声空枪接一声子弹入体的闷响，第二个人应声而倒。
四下重归死寂。
贴着墙壁缓缓移动，金钟云朝曺圭贤打了个眼色，开始动手去脱外套。
3。
2。
1。
外套高高抛起的同时二人迅速拔足狂奔，凌乱枪声也在此时响起。
等埋伏者回过神，视线范围内仅仅只剩了一件布满弹孔的黑色风衣外套，本已入瓮的猎物早已消失无踪。
生死只在一念，于职业杀手而言，对手一瞬的判断失误都足以形势逆转。
更多的车辆慢慢在荒地上聚集，车上下来的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显然和他们不是同一路，埋伏者们暗暗后撤。
只是，既已置身罗生门，败者又怎会有不入此门的可能？
退路早已封死。
“嘿，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样子可真有趣。”
话语中的轻蔑毫不掩饰，李赫宰抬臂搭上李东海的肩，轻蔑换了戏谑：
“爱哭鬼，你说，少爷和‘少夫人’是不是也这么狼狈？”
“你好像命很硬？”
李东海白他一眼，扭头看向一侧从古老的朴树后转出的身影：
“少爷，钟云哥。”
被包围的敌方人群开始骚动。
略一点头算作回应，曺圭贤扫视一圈异动的人群，脸上无甚表情：
“解决掉这里，到INPUB汇合。”
公事公办，两个命令。李赫在讪讪一笑，收了玩笑的心思，略略欠身：
“明白。”
罗生门（下）
那是一颗深海蓝的琉璃珠，幽寂深邃却又剔透澄澈，灯光下幽蓝的吸魂。
“这是……我13岁那年与少爷初见时少爷送我的礼物。”
礼物么？
他可以清晰的记忆起初遇时金钟云所穿的衣裳，对于这件礼物他却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
曺圭贤略微侧头，示意金钟云继续说下去。
“一整串深海蓝的琉璃珠，艳丽，也纯净。同少爷出发去东京的前一夜，我把从不离身的手串给了小旭。”
一声叹息唇间流泄，来回轻抚珠子的手仿佛抚摸着挚爱的亲人的容颜，无限伤感也无边怀恋。
一屋子的人便都陷入长久的沉默。
“切开吧。”
把珠子上明显做过手脚的地方面向众人，金钟云率先打破沉闷的氛围。
镭射枪徐徐扫过琉璃珠，小心而缓慢，彻底穿透之后“啪哒”一声珠子断裂，特意掏空过的珠体凹槽内嵌了一块微型芯片。
放置好镭射枪，朴正洙取出芯片，将之连接到电脑上去：
“我不能确定这块芯片是不是一切数据都没有丢失，毕竟已经过了三年。”
以刁钻的角度摄制的视频开始播放。
很显然，芯片的完整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至少二十位以上的俊秀男孩子们以各种方式被捆绑在实验室里，他们光裸的身上无不布满伤痕与针孔，新添的、旧有的，镜头一一扫过，年轻的眼睛里疲惫、恐惧、绝望、无限交织。很难想象，在被掳至此的短暂或者漫长的时间里他们曾经受过怎样的折磨。
画面开始动荡，等平静下来之后出现的是金英敏含着微笑的脸。
他正在摆弄一瓶荧光绿的试剂，小心将试剂放回试管架，他转过身。
这显然是另一个封闭的空间，画面旋转一周，掠过各项实验器材，渐渐定格在一个肤色白皙，眼尾微挑的男孩身上。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金钟云便僵直了脊背，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
眉眼没有五成也像了三成，尤其是，这个男孩的身上布满的不止伤痕，同样新旧叠加长期累积的暧昧痕迹昭示着他有别他人的特殊待遇——
这个变态的执念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随着视频里金英敏被药物腐蚀的面目全非的手在男孩身上游离、抚摸，他们的胃开始不受控制的翻江倒海。
一双手无声覆上早已冰凉的手，曺圭贤神色阴冷的可怕，然而他的手却温暖无比。
定了定神，金钟云回握住温暖的大手，在画面上男孩一瞬凄厉的嘶叫声里闭合上双眼。
与他十指交握的大手也在一瞬收紧，苍老浑浊如丧钟般的粗嘎喘息与男孩痛苦至极的呻|吟络绎不绝，撕扯着他全部的感官。
出离愤怒却又无计可施，即便他知道那不是他，可这样侮辱性质的意淫更让人无法忍受。
心脏几乎要爆裂。
手被握的发疼，顾不上屋子里还有其他人，金钟云探过身子吻住愤怒到快控制不住自己的人发颤的唇，口里模糊的念：
“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去想，我在这里，就在你身边，完好且完整。”
轻轻覆上贴在脸侧受伤的手，额头相抵呼吸相贴，曺圭贤做了一次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事。”
揽紧怀中人，视线再度落回电脑屏幕。
残忍的极刑已经停止，画面上只有男孩被泪水洗刷到苍白斑驳的脸。
苍老浑浊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啧，到底没他漂亮。不过——”
停顿了很久才又接下去：
“倒是干净。”
金英敏重又出现在画面内，戴了护具的右手持了一支半管荧光绿的注射器。
“那小东西但凡听些话倒是好的，可惜，叫别人碰了，不干净了。”
他放下男孩被吊高的左臂，找到静脉的位置：
“他这么忤逆我，我竟然还舍不得让他和你一样，不过，你原本就和他不一样。”
他不住摇头：
“差太远了。”
注射器深深扎入皮肤，荧光物质很快全数推入男孩体内。
“他这么不听话，我却还念着把毕生所学所知通通教授给他。”
他叹息着走离了镜头之外。
画面上又只剩了满脸痛苦的男孩。
时间点滴流逝，男孩痛苦的表情渐渐变得麻木，五分钟以后，他的面部肌肉已然全部僵硬，清澈水灵的双眼也彻底黯淡无光。
“看着我。”
无神的眼转向镜头之外的方向，动作僵硬且迟缓。
“跪下。”
双膝立刻缓慢下弯，只是他的右臂依然悬空吊起，锁链的束缚导致他无法双膝着地，但他全无知觉，执著的执行指令。
“停下。”
他便保持着双膝下弯的姿势，右臂拉扯的僵直也无知无觉。
来回绕过男孩几周，金英敏看了看手中的荧光绿试剂，沟壑纵横的脸上笑意盈然：
“实验成功了。”
紧随男孩之后，另一个空间内的每一位男孩都未能幸免。
画面的最后的混乱里，闪过一张带有明显东南亚原著民特色的年轻的脸。
死一般的寂静。
严谨肃穆一尘不染的实验室这一刻堪比奥斯威辛集中营，那里没有灰色的雪，却依然仿若地狱修罗场。
“我和英云长年不在他身边，也只是听说过他身边有群傀儡，本还以为是他训练出的另一个杀手分队，却原来……”
朴正洙只觉脊背发寒。
“我见过，大概三年前偶然在金英敏身边见到过，那个东南亚男孩就是少爷托我们寻找的孩子，那个时候他已经神智不清了。”
李赫在有些不忍。
“下一步，我们怎么走？”
将视频拷贝备份，朴正洙转向神色一直阴寒骇人的曺圭贤。
“等。”
“等？”
“还有件重要的物品没有从金英敏手中取回。而且——”
曺圭贤将视线移回到身边的人身上，一刹那的神情温柔的仿似春暖花开：
“我更愿意，通过自己的方式，来对他进行最后的审判。”
（注：罗生门一词有多种释义，这里仅取“通向地狱之门”一种。）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