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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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云见日（上）
“该死的！你做了什么？！”
暴怒的声音有如惊雷：
“不是说好各个击破？金希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船体会突然爆炸？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耐下心等待狂躁的人稍稍安静，青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抱歉，我想我没有必要和你解释。”
暴怒中的人忽地怔住，狐疑的目光探寻过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不同于眼前的青年甜中带脆的音色，略略沙哑的声线自身后响起，
“我尊敬的‘先生’，我想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声线的主人刻意加重了“先生”二字的读音。
阴冷森寒渐渐爬上脊椎，甚至大脑皮层都阵阵发麻，濒死的恐惧填塞了感官——这便是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感知。
手中的枪转了个花样对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年的脑袋，金钟云踢了踢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人：
“除了反应迟顿加上可以正常行走之外，他简直就是金英敏不二。”
“只是显然他山寨的有点粗糙。”
即使被黑逡逡的枪|口抵住脑袋，青年也依然沉静似水。
“事实上，”
金钟云抬头去看面前的青年，“对付我这样记忆不全的人，这个山寨版足够蒙混过关。”
青年便笑：
“那么，他过关了么？”
金钟云也笑：
“显而易见。不过——”
他话锋突转，“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之后，李医生，我想你的确应该解释一下。”
青年——李晟敏仍是天塌不惊的派头：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带路，确保你，和地上这个金英敏不二可以从这个鬼地方完好无损地活着出去。”
赞许一笑，金钟云微一侧头下达指令：
“走吧。”
“唔，我想我只是单纯好奇。”
拉起瘫倒在地昏迷不醒的“金英敏”，李晟敏全似忘记了来自身后的威胁，
“你既然可以毫发无伤的避开那堆恼人的废材保镖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书斋，带路这样的小事，似乎不必烦劳他人。”
持枪的手跟随他弯腰又起身的动作始终没有丝毫松懈，金钟云神色凝定：
“很简单，我不信你，所以你得在我控制范围以内。”
“好吧。”
拧开空置的紫檀木书橱上并不显眼的浅浮雕暗阀，书橱侧边的墙壁缓缓洞开，李晟敏语气显得很是失落：
“虽然从最初靠近你开始就没奢望过你可以完全接受并相信我，不过听你这么直白的对我宣判死刑我也会很伤心呢。”
“是么。”
冷嗤一声，金钟云不再说话。
是呢，好像，真的有很伤心啊。
李晟敏心底无奈长叹。
应急逃生的通道很快走到尽头，些微亮光透过道口的门缝泄漏进通道，吱呀一声机簧门渐渐启动，强光争先恐后涌入视线，阴暗幽森的环境便脱离了原本的沉闷。
但压抑感却紧随而至。
“这一天比我预想的到来得要快。”
低哑浑浊的声线幽幽响起。
等适应了室内过于强烈的光线，金钟云微微眯起眼：
“你出卖我。”
李晟敏只是皱眉，没有出声。
“不，孩子。”
低哑声线又道：
“李医生并不知道书斋的另一方就是实验室。”
金钟云不动声色地将枪|口调转方向，敛回目光去看轮椅上端正坐直身体的人，双唇慢慢开合：
“许久不见，先生一向安好。”
陈述句式的疑问句，语气里全是嘲讽，他的神情也冷峻如雪峰。
“烙了不该烙的印，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我可爱的孩子，这就是使你忘恩的原因么？”
他的表情与语气让他看起来真真像是位恨铁不成钢的慈父。
——如果忽略他眼色里算计的光，与他不曾自金钟云身上移开的目光里毫不掩饰的渴望。
李晟敏立时便明白了即使是记忆不全的金钟云也能够立刻识别冒牌货的原因：
那人除去可以站立之外，从外形到声音再到神韵无不惟妙惟肖，唯独，缺了这样赤|裸欲望。
仅仅只是旁观这样的视线，李晟敏都已心底恶寒。
“忘？”
金钟云嗤笑，“哪里敢忘。”
厉旭、希澈、始源，许许多多无辜的少年，甚至包括我自己，一笔又一笔的血债，怎么敢忘？如何能忘？
提起被麻醉的傀儡扔到金英敏轮椅边，金钟云竭力使自己恢复冷静，迎上金英敏的视线，不卑不亢：
“我尊敬的‘先生’，如果我无法在约定时间内毫发无损地回到少爷身边去，我可不太清楚少爷会做些什么事情出来。”
他依然刻意加重了“先生”二字，轻蔑且不屑。
“很好。”
金英敏却不动怒，他仍保持着那个让他看起来像个慈父的笑容：
“那么我可爱的孩子，你在向我宣战？”
“小小的挑衅，怎会入得了您的法眼，不是么？”
“呵，呵，哈哈哈！”
金英敏大笑，眼色里全然都是赞赏：
“非常好。不过很可惜，我只能放你一人通行。”
“李医生是我弟弟。”
强硬到不容拒绝。
金英敏略微不解：
“你就不怕他再次背判你？再一就可再二再三。”
“那是我的事。先生。”
总是慈祥笑着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不悦，金英敏语气明显不快：
“我供你求学教你本领，你的教养就是对着少爷与陌生人毕恭毕敬却百般忤逆长辈？”
“很抱歉先生。”
金钟云面上波澜不兴，“时间有限，我得尽快——”
“你走吧。”
金英敏抬手示意了一下，他身后全副武装的人迅速放下手中装备。
“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带上你弟弟，迅速离开。”
“多谢成全。”
看似恭谨的微一欠身，金钟云拍拍李晟敏的肩，示意他先走。
“你知道，我老了，良好的自制力与耐心早已被岁月消磨殆尽。”
后一脚几乎退出书斋，金英敏忽然开口，
“孩子，我可以原谅你从前的背逆行为，只是这次你最好识趣一些，不属于你的，迟早都要物归原主——以任何可能的方式。”
“这是自然。”
金钟云挑眉冷笑，而后快步离去。
同一时刻，书斋内枪声四起。
望着地上摊成一堆的血肉，金英敏唇边笑意残忍：
“你们说，这个东西，和我像么？”
没有人回话。
有人在他的示意下上前去推他的轮椅，抬头的瞬间露出一张年轻且俊秀的脸，只是，黑色宽檐帽下的眼睛却呆滞无神，他走路的动作也十分僵硬，整个人好似失了灵魂的躯壳。
随着推轮椅的“年轻人”一起，书斋内剩下的人也有条不紊地转身，离开。
他们同样的年轻、秀气，也同样目光呆滞，步履僵迟。
拨云见日（下）
“你的意思是，那个山寨品其实是金英敏用来试探我的工具？”
伴随着身后的枪声有惊无险的回到车上，金钟云长长舒了口气，面对李晟敏时便不似先前的戒备。
“他不能够完全确定你是否真的忘记了……”
李晟敏小心观察了一遍他的表情，确定他目前的情绪还算得上稳定，才又接着道：
“忘记了三年前那次事故，所以唯有不停试探不停刺激——包括那次对你催眠，在你面前使用液态氮，甚至对你用药，以及……”
“够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收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紧皱的眉心昭示着他的内心痛苦之极，李晟敏不再开口。
深深吸进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妖娆凤眸深处星火冉冉：
“这所有的一切，总有一天，一定会，用他的血肉来偿还。”
一瞬凌冽的神情无端令人萌生惧意，落进眼底却也是他不曾见过的风情，李晟敏心底微凛：
虽然总是香软甜糯的温吞样子，可这个人，即便非他所愿，他也依然噬血。
他几乎忽略，如今在他面前的，是鲜血与罪恶给养而成的黑玫瑰。
看得，赏得，却终究与他分隔不同的世界，触碰不得。
“说说你吧，说说，你肯留在金英敏身边，为他做事的原因。”
冷静淡漠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无边遐思，李晟敏回过神，金钟云正启动车子，凝神于眼前的路况，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无意知道答案。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定了定神，李晟敏低语道：
“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守护那个他视作生命甚至甚于生命的人，直到那个人彻底脱离苦海。”
骤然急停，刹车过猛导致来不及扣上安全带的李晟敏狠狠向前撞去。
幸而金钟云伸臂挡在他身前，帮他卸去了大半惯性带来的冲击力。
与此同时，一声轻细的闷哼耳边响起。
回过神时金钟云已经把手缩回，再一次猛踩油门，车子加足火力急驰而去。
“不会太久，一切都会结束。该受到惩罚的，我都不会放过。”
飞速行驶而灌进车窗的凛冽寒风中，一声轻语随风而逝。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