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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昏然之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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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进了软轿,卉紫一头栽进了车上铺的软垫之中。上面隐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惬意地闭上眼。
不知为何一路颇为颠簸,甚至有一次好似轿夫脱手,软轿在地上重重卡了一下,伴着片刻的喧嚣,而后才再次上路。
行至云景落轿,卉紫在琪儿搀扶下一歪一扭地向院内走,突然胸腔一阵翻江倒海,涌上一股呕吐之意,可呕出来的只有酸水没有食物。胃火中烧,渐渐牵引了全身,她额上沁着汗,飘飘摇摇地向后殿卧室走去。身子一斜,卉紫扑掉了穿堂柜阁上的花瓶。
“姑娘小心!”五儿一慌,扔掉了手中的马尾拂急急忙忙地过来搀扶卉紫。压着五儿娇小的身躯,卉紫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卧室。
“我不是喝过醒酒汤了么。”卉紫喟叹一声,仰倒在坐榻之上,无力地掏出窦文玲给的香囊狠狠一嗅。但这次没有料想中的清新,反而更加迷离,虚弱地吩咐起来,“给我弄点洗澡水,放凉水,好热。”
众人连忙去办。
沐浴是在卉紫恍惚中进行的,且为了防止卉紫淹死,四个侍婢一起陪她下了水,提着她软塌塌的身子丝毫不敢怠慢。费尽力气将她拉出水面只罩了长衫,连拉带拽进了卧室扔到床上。安顿好一切,众人放下幔帐离开。
本想睡一觉会有好转,但许久卉紫仍然醒着。身子乏力,脑神经却紧绷着难以入睡。身上烧得如火如荼,洗净的身体很快再次粘满汗腻,长衫紧贴皮肤,像陷入泥沼里,纠缠沉重、无力疲乏。卉紫挣扎来去,却难阻心头莫名的烦躁。
夜灯摇曳,时不时发出燃烧的滋滋声,飘来一股股蜡香。
突觉四肢酸软无力,躯体却异样地热了起来,一股股躁动之意如潮水般涌来,说不上是疲乏、是空虚、是不安,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期盼,可盼着什么,卉紫又是不清楚的。唯一知晓的是,热,越发的热。
难道是酒喝多了?卉紫迷糊中念了一句仿佛是给自己宽心,她忍住空虚与不适,强撑起瘫软的身子打算下床饮水,想张口喊琪儿,才发觉失声,出口一片沙哑。这让卉紫感到更加不安。
“奴婢恭请陛下圣安!”婢女们的声音隐约自前殿方向传来。
“姑娘有些醉,刚刚睡下。”是琪儿的声音。
刘彻来了?他没有说他今晚会来的!卉紫张口呼喊,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哑声。她身子僵住,迷离的双眼溢满惊慌失措,想挪进被窝掩好身子,却不听使唤地瘫倒在床上。她慌乱地扫视着那松松垮垮虚掩在身上的长衫,左顾右盼却想不出办法,闻听渐进的脚步声,帐外珠帘轻动,一切已来不及,卉紫索性眼睛一闭,倒头装睡。
还好有幔帐遮掩,刘彻在帐外更衣,拖延了许久。卉紫闭着眼,争分夺秒努力理清头绪。
她发觉不对。她不是没醉过,但眼下,分明不是醉酒的感觉。
除去冕服冕冠衬里中衣后,刘彻怕吵醒卉紫,便提前遣散了侍婢,自行掀开幔帐走了进来。见宫灯过亮不利于睡眠,他又悠哉地拿下灯头拨弄了一下灯芯。回过身来坐在床沿,不经意地一瞥却让他再也移不开视线。床上那人面朝里趴卧在床,松垮垮的长衫罩在那细小瘦弱身子上,两节雪白笔挺的小腿在昏黄的烛光下散发着熠熠光芒,颇有些扎眼。刘彻撑着身子看向卉紫半掩在枕下的脸,呼呼带喘的气息和因不安而抖动的睫毛将她的清醒与紧张暴露无遗。刘彻不禁一笑。
呆滞片刻后,刘彻深呼吸一口,稳了稳心绪,伸手探上卉紫的额头。虽然是炎夏季节,他的手却因夜染的冰凉,又或许是卉紫太热,那刹那的清爽吸引了她,不受控制地欠了欠身子将他的手贴的更紧。
“好烫!”他说着,连忙试探卉紫脸颊和侧颈,发出略显焦急的轻叹。而卉紫则怀着另一种心思贪婪地享受着那一丁点的冰凉快意。“想不到女子喝起酒来不要命!急急地叫着朕来,就是让朕看你醉醺醺的样子么。”刘彻说着起身走出帐外,不多时手持一杯清茶走进,翻转卉紫成仰躺,而后扶起。
那一丝清凉沿着喉咙划入食道,落入腹中,与清淡的茶香一起沁入了卉紫的心肺。一杯饮尽,虽然缓时缓解了她食道的干燥,可身体的灼热如后浪一般涌来,才喝下没片刻,卉紫便本能地执住那已见底的杯盏,非要仰头再饮。却不想为刘彻将盏抢走,她气急,欠身便要抢,可一软,便瘫入了待刘彻怀中。他的衣裳还夹带着夜的清凉,卉紫一时得以解救,仿若抓住浮木一般,埋头扎在他凉爽的衣衫上。
她清楚地知道,身边的人是谁,可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意志。如濒死之人只想活命一般,她只想要他身上流转的凉意、细嗅周身弥漫的木质清香。
“卉紫醉了。”刘彻宠溺地擦下卉紫额头的汗水,按了按身下的软枕,欲扶她躺好。突然,他呼吸一紧,动作也停在半空。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瘫软的人,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双手不觉地收紧,沿着榻沿儿歪到了榻上,顺势将她揽入怀里。
可卉紫此时宛若一个火炉一般,不多时便将刘彻的层层衣衫染透。此处不再舒适,恍惚中她挣扎着欲脱开。
然而岂有煮熟的鸭子再让它费走的道理。
卉紫越是挣扎,那捆着她的双臂越是收紧,越是挣扎,如蛇一般地扭动的肢体越是挑衅、消磨刘彻的意志,口中呵出的气若浮丝也撩的人痒痒。刘彻情不自禁地抬手覆在了卉紫背上,微微而又坚定的用力。这是无言的圣令,是令卉紫无论是意志上,或是体力上,都不能再反抗的圣意。卉紫那陷入泥淖的躯壳中,魂魄还算清醒,她深知自己的境地,却实在无力自救,此刻的反抗与谩骂,都因着她的虚软无力、口齿不清而变得暧昧不清。
而刘彻将此理解为若有若无的迎合,他甚至有一丝受宠若惊。牵挂已久的女子,第一次这样乖巧,他不由得低头轻吻住她的额头,一股异香随着距离的拉近扑鼻而来,他不由得惊叹:“你今天是用了什么香……”
……
卉紫梦到坐过云霄飞车。那种忽然冲上天空、忽然跌入谷底,极速起伏所带来的刺激,会令心脏狂跳、灵魂脱壳,恐惧中却又令人有一丝兴奋。
而后,是蹦极,可以清楚地模拟跳楼自-杀的人,在触底死亡之前的整个过程。
怎么,今日又来了游乐场?我不是穿越到古代了吗?难道穿越是一场梦而已,现实世界,还是一切正常的吗?这么想着,卉紫忽然变得欢欣起来,她开始四下打量,努力回忆这是哪个园区,今日又是谁与自己一同来玩。可看来看去,发现周围的环境、人,她都不认识。
他们身着长衫,面色苍白而又冷漠地看着自己。
她先是莫名其妙,随之慌了起来。才要拉着旁边的人问,忽见那人转过脸来竟变成了刘彻,他微微咧嘴,眼中却无多少笑意,只是不容反驳地令道:“夫人,随朕就在此活着吧!”
身子一抖,卉紫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