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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易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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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邀魏常在一同用饭,但被陈婉仪她们搅合后,魏常在神色恍惚的紧。只得匆匆送她回双合堂,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放松心思,不要多想。见她敷衍点头,也不知她听进多少。
回了翡翠堂,见蝶巧站在门外翘首盼望,巧荷走了过去,轻啐:“没规矩。这么站着难看的紧。”
蝶巧不管巧荷出言嘲讽,忙抓着她的手,急急道:“巧荷姐姐,鸿泽被尚刑司的人押了去。”
我一愣,追问:“可有说什么缘故?”蝶巧连连摇头:“奴婢也不知为何,今日主子刚走,尚刑司的人便来了。也不说缘由,奴婢将您说了出去,他们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您好。”
我低眉沉吟,难不成那日我和鸿泽对话被凌云听了个清楚。忙仔细回想当时说得每句话,好在都没有提及瑾钰哥哥。松了口气,看向蝶巧:“你可有差人去打听一二?”
“是,奴婢在这儿等着主子,商五去瞧了。”蝶巧应道,忽有皱眉,“只是去了许久,都不见回来报讯。”
我点了点头,扶着巧荷走了进去。蝶巧见我不置可否,轻跺脚追了上来,轻声问道:“主子,您,您不去瞧瞧?”我淡淡瞥向她:“这种事情还要我亲自跑一趟?”
正在这时,小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给主子请安。”我看过去,就见小海子看上去精神不错,想必不久便能全好,“嗯,你怎么起来了?”小海子躬身说:“奴才得主子恩赐休了那么久,早该替主子办差。奴才想去跑一趟。”
“嗯,”我扫了小海子一眼,“去罢,记得小心谨慎。”
巧荷扶着我坐在软榻上,端了热茶放在桌上。人便立在一边,欲言又止。我看向她,淡淡说道:“非得每次我要你说,你才说吗?”
巧荷摇头,似是想了想,才道:“奴婢有些事情不懂。又不晓得该怎么问。”我抬头正视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奴婢不明白,为何主子对魏常在那么好。”巧荷撇撇嘴,“她趁着主子不留神还怀了龙种,何况这宫里”她左右看了看,弯下腰,压低嗓子,“怕是盼着她滑胎的不在少数。主子何必去凑这个热闹。”
我轻笑:“若我说我和她有缘你信不信。”我接过茶喝了一口,温润入口,清香满口,“其实,她是个可怜人。这孩子最后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魏常在拒绝皇后的要求,那么必成皇后眼中钉。何况不管应不应皇后,总会碍着贤妃,她在宫中多年经营,又盛宠不怠。若贤妃想对魏常在出手,那可真是防不慎防。
又叹了口气:“这些事情,想想就觉得心寒。”巧荷思量我的意思,想是明白了几分,也随着我叹了口气:“主子尽力便好,千万别惹事上身。”
我冲她一笑:“这是自然。”心中暗叹,今日替魏常在挡了皇后,怕已是惹祸了。却也不想细说,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近日事情繁多,实在心烦意乱的很。
静默片刻,就听小海子在外唤道:“主子,奴才有事要禀。”我疑惑看了巧荷一眼,怎么那么快便回来了。
巧荷高声应了,就见小海子慢慢走了进来,神色带了些慌张,强自镇定的说道:“奴才,奴才在半路,就遇到了商五,和,和,鸿泽。”“嗯,”我点了点,“如此就是没事了?”
“是,应是受了罚。都,都没事了。”小海子抹了把汗,“只是,只是鸿泽他,他。”我皱着眉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想是挨打了?人回来就好,让他好好养养罢。”
小海子躬身点头:“是是,只是鸿泽想见见主子。”
我不耐烦的站了起来“得了,去瞧瞧罢。”想是小孩子心境,受了委屈,想要我出头罢。
只是未曾料到,我踏入鸿泽小屋,就见他平躺在木床上,双眼无神木楞楞看着屋顶,衣襟上血迹斑斑。我走近,念在瑾钰哥哥的面上,缓了语气:“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若我有机会必会替你出头。”
鸿泽听到我的声音,猛的坐起,呵呵怪笑两声。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却不知原因,又接着说:“你受了刑,就多休息几日罢。”
站起想走,鸿泽拉住我的衣袖,逼迫我直视他,就见他张大嘴巴,就见他满嘴鲜血。正觉得不对,又听鸿泽“啊啊”叫了几声,心中一惊,再仔细一瞧,鸿泽的舌头已经断了一半。那剩下的一半则不知抹了什么药膏,乌黑一片。
一时间,我不知作何反应,只能愣愣看向鸿泽,见他嘴角冷笑连连,人扑通又摔倒在床上,不再理我,双眼直视屋顶,似乎就要将屋顶看穿一般。
我也不知自己怎么出了他的房间,忍不住走到院子里,深深呼吸,可到鼻腔里,居然都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巧荷站在一边,轻轻拍着我的背:“主子,主子。”
我挥开她的手:“到底是怎么了?鸿泽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啊。做错了打便是了,何苦,何苦!”“主子,禁声。”小海子悄悄走到一侧,“奴才打听了,说是鸿泽犯了皇上的忌讳。本要乱棍打死的,可皇上说怕是您会生气,便留了他一条命。”
我怔了怔,犯了凌云的忌讳,难道?不会,若他都知道了,那鸿泽哪里有命,大约是别的什么事情罢。又想起鸿泽平日里的做派,不由叹了口气。“你们多多宽慰他吧,毕竟年纪还小,怕会想不开。”
如此过了几日,鸿泽好了舌头,呆滞的干活吃饭,却失了当初我见他的傲气,人也像是一夜大了许多。我瞧在眼里,却觉得这对他也算是好事一桩。在这宫里,谁不是戴了数张面具,他之前张扬惹了祸事,如今这般,好歹命是保住了。留了命,便有希望。
本想再去瞧瞧魏常在,可打听下来,她这几日,经常被邀去凤仪殿说话。她宫中一切体制已按着美人的份例,皇后大张旗鼓的打发太医日日请脉,各种补品源源不断往魏常在宫中送去。似在还未察觉间,魏常在忽然一跃成了皇后跟前的大红人。
我暗笑,皇后这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魏常在又不想易子。现在阵势搞越大,今后那面子就落得越狠。忽想到,这还是要稍微提醒下魏常在才好,别到时候和皇后结了仇。
悠悠闲闲走到双合堂,正好和易常在打了个照面,易常在匆匆行礼:“给容嫔请安。”我微微额首,易常在笑眯眯的说道:“嫔妾是来看看魏常在的,听说魏常在有喜了之后,皇上常常来瞧她。”又望了望我身后,“听说魏常在还是姐姐举荐给皇上的。姐姐果然识人。”
我笑了笑,这易常在也到我这里来说嘴。懒得搭理她,侧身便想进去。易常在在身后行礼告退,又追了一句:“魏常在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又有了龙胎,在宫中必能如鱼得水。让我们都望尘莫及。”
我嘴角微翘,转身过去:“易常在,你可还记得许更衣?”易常在一愣,不由自主点头,我淡淡说道:“记得便好。”说完,也不管易常在神情如何,转身便走。
入了双合堂,就见莲曲来迎:“给容嫔请安。主子听说您要来,正盼着呢。”
我笑道:“巧荷,你同莲曲说说话。我自个儿进去便是。”莲曲神色闪过一丝尴尬,忙摇头:“怎么能怠慢了您。容奴婢通报一声。”我见莲曲坚持,便站定脚步。
巧荷见莲曲匆匆跑了进去,忍不住低声说道:“平日里,主子来都不用通报。如今架子大了。”我侧首瞪了她一眼:“少说这些。”
又见莲曲匆匆跑了回来:“容嫔请。”我扫过巧荷,跟着莲曲往里走去。进了会客厅,就见魏常在和陈美人正坐着。我笑了笑,站着让她二人行礼,也不讲什么客套,坐在了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她们:“说什么悄悄话?刚我在外面遇见了易常在,她神色可不好看。”
陈美人不屑白眼:“那个易常在也不知哪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说了没两句,就说魏妹妹有了身孕还霸了皇上。妹妹听着不痛快,便哄她走了。”
我击掌“还是陈妹妹快人快语。”陈美人掩嘴笑了笑:“什么呀,姐姐莫笑妹妹了。”低头端详魏常在的肚子,“姐姐,你说,魏妹妹会生男生女?”
“嗯,”我也仔细看了过去,就见魏常在肚子滚圆,几日不见又似长了许多,沉吟片刻,“哎,我可真是瞧不出来。”陈美人叹道:“唉,咱们这些位份低的,说句实话,有孩子还不如没孩子来的好。”
我看向魏常在,就见她自我进来后,就一直低头看着自己衣角,似乎在看那里绣的那朵木兰有多精致。
陈美人顺着我的眼神看向魏常在:“咱们的孩子出身太低。若是有分位高的娘娘看中了我们的孩子,还不是一句话的功夫。咱们苦心十月怀胎,倒让自己孩子叫别人娘。”
我听陈美人的口气,倒不像是说客,反倒有些感怀自身。轻轻“嗯”了声,也没有搭话。却听陈美人语气一转,说不出的艳羡:“其实,真要给别的娘娘,还不如让自己孩子随了皇后娘娘,也好有出头之日。就算将来……但封王却也不在话下。”
我冷笑,怎么还是说客。又想听魏常在怎么回绝,那陈美人却转身,羡慕的看着魏常在的肚子:“魏妹妹就是好福气的,将来生了孩子后,皇后愿意接你的孩子教养。将来,真是福气难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