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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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下班时间，梁秋就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今天怎么怎么这么急着回家？”邻桌的颜惠也站起来，边收拾边询问道。
“啊，我要去车站接我妈，她今天从K市过来看我。啊，抱歉，我先走了。”梁秋说完，疾步走出了办公室。
南方二月的天气依旧阴冷，梁秋走出办公楼的大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冻得打了个哆嗦，匆匆拦了辆的士赶到长途汽车站。
正好赶上母亲那般客车到站，母亲带着简单的行李走出检票口，脸上掩不住的是车途颠簸后的疲惫。她看到梁秋，喜出望外地向她走来。
“妈，这么远来干嘛，太累了。”梁秋见此景，梁秋不由心里一阵内疚。母亲毕竟是快五十的人，这样车途劳顿地来回奔波，终归对不起她。
“你知道就好，怕我两头跑，早点搬回来住。”母亲玩笑般地嗔怪道，“老大不小的了，还要让我们操心。”
“啊，我们早点回去吧，外面冷。”梁秋岔开话题，之前在电话里有几次不愉快的经历，梁秋不想再争论不下去。
在现状面前，梁秋觉得自己一直很被动，除了无力的反抗和回避，几乎找不出其他的办法。
母亲第一次来她们合住的小公寓，好奇地东瞧西望。老实说，两个大女孩住在一起，总归不像主妇那样打理得井井有条。
母亲闲不住，一边唠叨着，一边习惯性地顺手开始整理。梁秋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熟悉的场景，内心五味杂陈。
“行了，妈，别忙活了，坐会吧。”梁秋说着想，拉着母亲在沙发边坐下。
她们正聊着，夏华年开门进来了，手里拎着下班后去菜市买的一大堆食材。看到梁母，礼节性地，向她打着招呼：“阿姨好。”
“小夏，下班了？这几天阿姨要在这打扰了。”
梁秋看得出，母亲对夏华年印象很好，她身上有很多讨长辈的喜欢的东西，温和乖巧，善解人意。但是纵使夏华年有千种好，只是她不是男人，在母亲这样一辈的人中，夏华年只可以作为朋友的角色存在。
“嗯，阿姨，你别客气。”夏华年客气地回答道，“阿姨，你和阿秋慢慢聊，我去做饭。”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关上厨房的门，夏华年把购物袋把流理台一放，无力地靠在门上。好慌，只是这样短短的几分钟，就感觉如此难熬，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几分钟以后，梁秋跟了进来，见到她笨拙地切着土豆，笑了笑，伸手想去拿她手里的菜刀：“我来吧。”
“不用，我可以的。”夏华年淡淡地说道。
“算了吧，你的手艺我又不是不知道，想让我们食物中毒么？”梁秋调侃她，还是坚持接手。
夏华年没再说什么，退到一边，安静地呆着。梁秋偶尔抬头一瞥，就对上她幽黑的双眸，深邃地盯着她，那种视线几乎要将她灼伤。梁秋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怎么了你，怪怪的。”梁秋努力地想缓和气氛。
夏华年移开了视线，还是不想说话。梁秋担心地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别……”夏华年打草惊蛇般避开，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妈在，我……”说了一半，停住了，也没再说下去，径直走了出去。
梁秋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今天的夏华年，反常得一塌糊涂，阴晴不定得让人陌生。
晚饭在一片平和中进行着，夏华年很客气地招待着梁母，还不时地给他夹菜，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和平时无异。
然而，梁秋却能察觉到她的异常。夏华年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攥着，用力到指关节发白。相处了三年，她身上的小动作梁秋多少还是了解的。
她在紧张，却在极力抑制着。
“阿秋，我上次和你商量的事考虑得怎么样，我已经和那里的人事部联系好了。”梁母突然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
“哐当”一声，夏华年手一抖，筷子掉在桌上。梁秋明显感到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脸惶恐地看着她。
这件事母亲和她提了很多次了，一直没谈妥。她一直没和夏华年提起这件事，真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说。她不忍看到对方那种寂寞绝望的表情。
自从回了一次家以后，她们都有一种时日无多的无力感。但又彼此心照不宣地只字不提。
“妈，这些事待会再说，先吃饭。”
“傻孩子，真不明白你在犹豫什么。”母亲不满地嘀咕着。
“我吃饱了。”夏华年匆匆扒下最后几口饭，起身去了书房。
因为梁秋的妈妈要来，所以她暂时只能回书房睡了，让她们睡卧室。
其实天色还早，夏华年却感觉什么都不想做。胡乱地脱了毛衣丢在一边就钻进了被窝里。刚从橱柜里拿出来被褥有股淡淡的木屑的味道，陌生而刺鼻。
梁母的那些话她听着，却只能努力得做出一个好朋友应该有的反应。
蜷在里面很久，夏华年依旧觉得周身冰冷，冷得想流泪。
她已经忍了很久了，也劝了自己很多，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梁秋哪天真的要走，自己也能笑着送她离开，然后坚强地一个人生活下去。
可是这样理想化的状态，好像很难做到。
她突然开始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想到初中那段短暂的两小无猜的青涩时光，还有大学年代终于走在一起后琐碎却幸福的小事情。骤然发现，仅仅是这些片段，竟跨越了十年。
她用十年的时间，十年最美丽的年华，爱着仅仅只是一个人。
她几乎可以记起她们在一起的每个细节，记得梁秋对她说过每一句话。她只因为梁秋在最无助的时候说的那句“小年，我们在一起吧。”就奋不顾身地来到她身边。即使她知道梁秋不喜欢女人，当年也许只是害怕孤独，或者被她这么多年锲而不舍的执着感动。即使这样，她还是固执地想留在她身边。
她知自己会受伤，而且随着时间的延长，会伤得更深。这样的感情一旦终结，自己就会被抽干一样，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吧？
夏华年绝望地想着，突然觉得脸上一阵温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害怕地哭出来了，喉咙里发出受伤动物般绝望的呜咽声。
轻轻的，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
梁秋有种彻夜难眠的趋势，母亲在睡前和她谈了很多，态度很坚决。
小年，我们该怎么办？她焦虑地思考着，但是她们之间的一切，她没有勇气跟至亲的家人说出来，她几乎能想到那些毁灭性的后果。她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得过且过地逃避。
母亲躺在她身边睡着了，年纪大了，坐了一下午的车，已是筋疲力尽。
不知道隔壁书房的夏华年怎么样，晚餐过后就没见她出来过。梁秋突然很想看看她的脸，也许能让自己安慰点。
蹑手蹑脚地起身，梁秋悄悄推开书房的门，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她在厨房找到了夏华年。
她背对着梁秋，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小年。”梁秋轻声叫着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夏华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木然地回过头。
“睡不着，起来喝点水。”
借着窗外的月光，梁秋窥视到她脸上交错的泪痕。
“你哭什么？”梁秋叹息着，一阵心疼，伸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水迹，然而，对方却执拗地想逃开。
“别闹了好不好？”梁秋掰住她的脸，不容分说地用力吻了上去。
夜深人静，周遭只有她们衣料摩擦的声音和唇舌交缠低低的喘息声……
分开的时候，夏华年脸色酡红，愣愣地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相信我，我不会离开的。”梁秋摸着她细软的额发，慢慢地倾身靠在她身上。
夏华年点了点头，用力回抱住她。
深夜，她们就这样拥抱着，久久没有分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危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