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劫之锦年安乐》木音水言

30、第七章 青梅竹马

　　太子杜初，东国五公主凤娇娇，安家安乐，顺风镖局于蒙，四人的会面在歌舞升平的画舫之上。湖面静得像一幅画卷，倒映着一碧如洗的天色，四周层峦叠嶂的山峰，和画舫里舞姬妖娆的身影，歌姬动人的歌喉。一静一闹中，气氛很有些怪异，于蒙对着我欲言又止，东国五公主虽一袭面纱遮了容貌，但两眼丝毫没有露出应有的喜色，只频频看向我，太子杜初倒没显出丁点郁结之心，偶尔还对我露出一抹笑意。我捧着葡萄美酒，喝了一口又一口，怎么喝都觉得汗毛倒立。
　　几个人都是沉得住气的，画舫内乐声曼曼，直至画舫外夕阳西下，这载歌载舞的场景才告一段落。
　　“她果真是你要找的人？”东国五公主凤娇娇指了我，问于蒙。
　　于蒙看着我，道：“是，她就是于蒙这一年一直在找的人。”
　　“你未过门的妻子？”五公主这一问不仅我吃了一惊，太子杜初也有些微微诧异。
　　“是，三年前家父为阿蒙定下的亲事。”
　　“哦？这么说是你父亲要为你娶的媳妇。”五公主问道，“你可问过她的家人中不中意，你可问过她本人愿不愿意？还有你……可喜欢她？”
　　“三年前家父与安伯父谈及此事，因阿乐才及笄之岁，年小不知世事，故只互换了信物，说好过两年再请媒下聘。”
　　信物？听得我也是一愣一愣的，不知不觉又狠狠地喝了几大口葡萄酒。
　　五公主看了我，“人家姑娘似不知情，你可有证据？”
　　“有的。”阿蒙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了一根粗糙的竹笛。我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我两年前送与他的。那年他弱冠，好说歹说要向我讨一件礼物，我与他自小相熟，按常理本该备一件像样的礼物，一来因我太懒，没想着在这件事情上花心思，二来确实也没多少银钱，便顺手把我平日胡乱做的一根竹笛送给了他，记得当时还为了不失礼编了些漂亮话，“这礼物比不得其他人送你的那些金呀银呀的宝贝，但它是我亲手做的，胜在心意。”
　　这东西怎就成了我与他的定情信物？我只好自动忽略三人各怀心思打量着我的眼，又狠狠地灌了几口葡萄酒。
　　听太子寒碜道：“不知是这葡萄酒好喝，还是……阿乐心烦意乱？”
　　阿乐？我与他相熟得能用上如此称呼。一口酒憋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只咳得眼泪直流。
　　“看来阿乐是借酒消愁。”
　　几人开始诡异的静默。
　　“安姑娘可有于蒙给的信物？”五公主却是问我。
　　这叫我怎么答呢？于蒙与我自小情分非同一般，他主动送给我的东西，再加上我从他那里搜刮来的，总之只要是我从他那儿看上眼的，没有不弄到手的，可哪一件是定情信物？天啦——
　　“木簪。”阿蒙替我答道，“阿乐送我亲手做的竹笛，真心诚意，阿蒙自要真诚相待，送了阿乐我亲手做的木簪。”
　　木簪？怎么偏偏挑木簪来说。我头痛不已，斟了一杯酒，一口灌下，现在真正是在借酒消愁。
　　果真太子那厮扯了嘴角，“木簪？果真是木簪？”也不知在问谁。
　　于蒙答道：“是。阿蒙从不离身，十分珍惜。”
　　此刻我想跳湖的心的都有。
　　“哦？”太子那厮拉长了尾音似笑非笑地看了我。
　　我干笑了两声，脸是一阵热一阵冷。
　　“阿乐确实有那么个木簪。”太子突然说道。
　　五公主一听，喜道：“既然两人互换了信物，该是郎情妾意。”五公主对阿蒙道，“本公主答应帮你，今日便就向太子殿下讨个人情。”转头问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太子那厮笑而不答。
　　听五公主道：“他二人虽未过聘，但也是父母之命，况且郎情妾意，算得未婚夫妻，太子殿下何不成人之美？”
　　“五公主的意思？”太子关键时候装糊涂。
　　“成全他二人。”
　　太子却上上下下打量起我，道：“这女子要姿色没姿色，要情趣没情趣，虽是安容的掌上明珠，却不得安家宠，娶进门对堂堂顺风镖局的少主于蒙毫无用处。”他转头问阿蒙，“于少主丰神俊朗，要什么样的名门闺秀不可得，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喜欢？阿蒙对我格外的好，可哪里谈得上喜欢。
　　“当年安伯父也曾问过我喜欢阿乐什么。”阿蒙道，“我甚至也想过这个问题，却久思不得，直到一年前听她在万蛇崖遇险，之后下落不明，我才知什么是思之如狂，如今……”他看了我，很有些情深脉脉，“如今她在我眼前，于蒙又生出了许多患得患失。”
　　这戏码编得一出一出，听得我直冒冷汗。
　　太子一哂，“如此说来两位是要向本太子讨人？”
　　于蒙俯身一拜，“望太子殿下成全。”
　　“阿乐——，你可愿意随他去？”太子却转头问我。
　　此时能离开逍遥宫再好不过，甚至不必再回安家。顺风镖局到异神界定是有备而来，我跟了于蒙更方便查探父亲与弟弟的消息，不必借助安家和逍遥宫。可转念想来，这五公主怎就轻易帮了阿蒙，势必得问一问，“阿蒙，你许了五公主什么好处？”
　　“应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五公主说还未想好，哪日想好了自会讨取。”
　　我就说五公主什么时候热衷做和事老，果真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若不能带安乐离开逍遥宫，这要求还作数吗？”我问得颇有些心灰意冷。
　　阿蒙怔了怔，答道：“自然……自然不作数。”他看了我，“阿乐，你别管，跟我离开这儿，我会找到我父亲，也定能找到安伯父和小弟。”他的声音里明显有些急色。
　　我哪能不管，这异神界可有良善之人？哪日她五公主要你活便活，要你死便死，这还算小事，她若要顺风镖局走东，顺风镖局断不敢往西，到时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辜负你父亲，辜负于家？
　　“阿乐可想好了？”太子问道。
　　我答道：“安乐想好了，安乐不能随阿蒙走。”
　　“哦？”
　　“五公主要的价码太高，安乐不能陷阿蒙于不仁不义。”我诚然道。
　　却不料五公主道：“今日本公主真不想做这棒打鸳鸯的罪魁祸首，安姑娘，如果我与于蒙的交易取消，你怎么说？”
　　“取消？”
　　“对，本公主便成人之美，只愿二人终成眷属。”
　　“为什么？”阿蒙问她。
　　“为什么？就当本公主今日心情好吧。”
　　幸福来得太快，快得我还没来得及喜不自胜，太子那厮的声音如一盆凉水泼下来，从头冷到脚，“阿乐可要想清楚，如果本太子没记错，欺君之罪，理当……斩……。”
　　最后那个字，带了些软绵绵的蛊惑之音，又极轻，就似本无碍无害，更别说什么威慑之力。可这人越是这般，越能做出当了使臣斩使节之事。
　　我是彻底死心，忙俯身道：“太子殿下宽厚，安乐不能随于蒙走。”
　　“哦？”
　　我眯了眼，咬了牙，心一横，道：“安乐与他虽有父母之命，但无媒无聘，所以安乐不能跟他走。”阿蒙顿时面色苍白，看得我十分不忍心，又道：“等寻到父亲，阿蒙再请媒合八字下聘礼吧。”见阿蒙面上稍霁，可太子那厮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大概想不到我能当面扫了他的威严。便问了一句十分没有水准的问题，“你们二人到底什么关系？”
　　“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