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帆起航》甜酸提子

14、014-千帆过尽

　　这段时间正值河西楼盘开盘销售之际，这块对外号称是省内最佳宜居精品洋房，从当初拿下这块地到后面规划设计兴建，余子扬几乎是下了血本在里头。眼看成果在望，自然是紧张忙碌，手底下的人一个个忙的跟陀螺样，身为老板的余子扬更是忙得头昏脑胀，应酬不断，每天过得跟打仗一样，连睡眠时间都被压缩到只剩下可怜的一点点，就连司机老肖都看不过去了，苦口婆心地劝也没用，只能把驾驶水平发挥到极限，好让余子扬能短暂地在车上休息会，不过那也是极少的时候，多数时候他不是在和公司人员商议，就是在比对资料数据。
　　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下，余子扬自然无法抽出时间再与余帆联系，只是每次累得实在不行需要休息一会，脑子里闪过的往往都是余帆的面容，余清的病已经确诊，医生断言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一想到她们，余子扬素来冷厉的表情也变得缓和。母亲和余帆这是两个在他心里和生命里份量最重的女人，也是这个世上最令他牵挂不能割舍的人。
　　等到一期销售达到预期数值，大家才终于松了口气，剩下的是满心的欢喜，庆功宴必不可少，一群人几乎都玩疯了。余子扬本想露个面就走人，却被肖桑等一干兄弟绊住，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敬酒，都是这么多年兄弟，又是这么高兴值得庆贺的日子，余子扬为不扫众人兴致一一干了。他酒量不错，一轮下来人没醉，脸色也没多变，说了几句场面话还没来得及走人，七爷的人又来了，说是七爷要见他，又只好跟着走了一趟。
　　说是聊聊，老爷子这一聊就是一整夜，天亮时分余子扬实在熬不住靠在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等他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宅子里的人说七爷一早就出去锻炼了，余子扬也不多话收拾了下就辞别出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余帆和余清，若非有所顾及，他真想把车速开到极限。

　　疗养院依然安静，余子扬匆匆的脚步声就显得格外突兀：“余帆！”
　　小文听到动静转过来看到是余子扬愣了下，随即说：“余小姐有事刚走。”说完她看到男人眼中一闪即逝的失落，待要仔细看时已经毫无破绽，让她疑心自己是否眼花了才瞧错的。
　　不可否认在听到小文说余帆离开了，余子扬心里的确失望，心心念念那么久，却扑了个空，那种感觉太过空荡。不想让人看出自己情绪，余子扬试图掩饰：“我妈这段时间怎么样了？”
　　“情况还算稳定，虽然一直处于恶化状态，但目前控制得还不错，加上药物的关系，没有很痛的感觉。”
　　“嗯。”余子扬点点头，边靠近了熟睡的余清，睡着了的余清依旧很漂亮，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女人都渴望的青春，似乎在她身上得到上天的恩宠。但余子扬宁愿母亲苍老，也好过病痛缠身，只是纵然手握千金这两样仍然无法交换。
　　沉默中一串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小文怕声响把余清吵醒赶紧循着声音跳到沙发边从边缘缝隙里找到只手机，想也不想就把电话挂掉，回头对余子扬说：“这应该是余小姐的手机。”
　　余子扬伸手拿过来，刚消停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喂，余帆你搞什么鬼啊？出发了没有啊？这次的人不错，是个精算师，你们好好聊聊，说不定真有发展。”苏素的声音噼里啪啦传来，正奇怪余帆怎么半天没有回应，余子扬突然开口：“什么发展？”
　　“啊？”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苏素嘀嘀咕咕说，“这是余帆的号没错啊！”确定了这点她语气一肃，“你是谁？我找余帆。”
　　“你刚说的什么发展？”余子扬不理会她，径自提出自己的问题，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想，却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
　　“当然是相亲啊！”苏素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莫名一颤，小文奇怪地看到余子扬面色一黑，眉心皱成个“川”字，隔着两米都能感受都男人身上传来的怒气。
　　控制着自己想要砸掉手机的冲动，余子扬压下怒意确认：“余帆要跟人相亲？”握着手机的手指过分用力，指节都突起，指尖泛白。
　　“当然啦！”苏素回得理所当然，脑子里猛然一闪，紧张地问，“你到底是谁？余帆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余子扬不吭声，怒气和凉意侵袭着他，握着的手机的手离开耳边就要挂断，突然听到对方大声问：“金色水岸，你是余帆的金色水岸？”

　　曾经有段时间她喜欢这么跟人介绍自己“余帆，余下的‘余’，千帆过尽的‘帆’”。听到的人几乎都会不自觉皱眉，似乎中间有不好的寓意，但唯独只他问了：“千帆过尽皆不是？谁才是对的哪个？”
　　充满情调的咖啡小馆里，余帆看着对面微微微笑的男人，忽然有种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深呼吸，她勉励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慌乱：“章先生你……”
　　“别紧张，我只不过是随口问下，相信我，我没恶意。”章唯说着生怕她不信一样举高双手以示清白。
　　余帆绷紧的神经被他一个动作打散，察觉到自己过于敏感：“抱歉！章先生我……”
　　“叫我章唯。”章唯做了个手势，打断她的话，“你章先生章先生的叫，让我感觉还是在事务所。”
　　“行，那你也一样，叫我余帆吧！”余帆从善如流。

　　直到服务员上菜完毕，各色菜品琳琅满目摆了一桌，余帆这才想起之前未说完的话，刚想重提，想到章唯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也未尝不可。犹豫间，章唯招呼起她用餐。
　　回过神，余帆点点头，拿起刀叉，煎得七分熟的牛扒，浇上浓汁，香鲜四溢，咬上一块，肉质鲜嫩，黑椒独特的滋味在舌尖萦绕。
　　“怎么样？”
　　“果然很好吃。”余帆笑着又切了一小块送入口中。
　　“这里的点心也不错，是从法国请来的甜品师做的。”章唯边切牛扒，边介绍说。
　　“你好像对这很熟？”停下刀叉，余帆执起高脚杯拿在手里微微晃动，浓郁的紫红液体像是红宝石一般。
　　“当然。”章唯抬头看她，微笑，“我是这的常客，事务所就在这栋楼楼上，基本中餐都是在这解决的。”
　　“难怪了。”余帆了然。
　　“来！”章唯端起杯子，稍稍倾斜，“干杯，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干杯！”余帆微笑，耳边听到门口悬挂的风铃急促作响，玻璃杯沿轻轻相碰，发出“哒”的轻响，面前的男人面目俊朗，举止斯文有礼，被他细微地照顾着如沐春风般。似乎方方面面都符合做为男友乃至丈夫一角的条件，酒杯凑到唇边，余帆淡淡地笑，或许她也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正当的理由来把那个人挤出，遗忘……

　　酒未入口，手臂一紧，顺着力量余帆踉跄起身，手里的酒杯仓促间没握住，落到地上发出“啪嗒”的破碎声，紫红的液体泼了一地，她的裙子，章唯的裤腿，以及另一双铮亮的皮鞋。
　　余帆怔然，不及反应余子扬已经拉着她往外走。章唯起身阻拦：“等等。”
　　闻声，余子扬驻足回头扫他一眼，狭长的眼眸微眯，目光冷冽，满是警告。那种充满独占和防备的眼神让章唯瞬间明白到了什么，再看看尚处于惊诧状态的余帆，他弯唇笑了笑重新坐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余子扬不言不语地拖着余帆离开。

　　“放开我，你放开我啊！听到了没有？”出了咖啡馆外面寒风袭来，一下子冰醒了余帆，她奋力挣扎企图从余子扬手里挣脱出来。
　　“放你？”拖着向前的力量忽而止住，余帆踉跄着步子反手拽住臂上的手才站稳，余子扬的声音自头顶落下，带着一丝说不出意味的讽刺，“放了你好让你继续跟不清不白的人相亲？”
　　“他不是不清不白的人。”余帆张口反驳，被余子扬抓住的手臂勒得酸疼，她越是挣扎他抓的越紧，索性她停止反抗，仰头看着他，“余子扬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才认识多久？就帮着他说话了！”余子扬吃味地开口，语气酸涩。
　　阴阳怪气！余帆偏过头去不予理会。
　　看她那个样余子扬就来气，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就把她往里面塞。
　　“余子扬你干什么？我不……”尚且自由的右手抵在车门上，做着最后挣扎。
　　“你不要什么？”余子扬轻笑，贴近了她在耳边言语，如同亲密情侣，“如果你想引来更多的人围观，我不介意配合。”
　　“你……”经他提醒，余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和余子扬竟成了来往路人围观的焦点，不时有人指点着窃窃私语，脸一下子红了，不知是气还是羞。男女力量的悬殊让她清醒认知挣脱不开这个男人的有心束缚，忿忿地瞪他一眼，余帆甩开他的手认命地坐进车里。

　　余子扬专心开车，并未如余帆所想开口说话。这个时候余帆也不想招惹他，刚刚被他拽着手臂通红一片，隐约可见五指形状，她轻轻揉捏着，赌气似的扭过头看着窗外飞驰后退的景物。两个人似乎在比拼耐心，看谁的耐心足，先开口者便先输一局。
　　车子一路向北，经过高架桥上了二环线，余帆这些年没回，城市变化太快太多，除了日常必经的几条路，很多地方她都分不清南北西东，更遑论知晓通往何处。余帆不知道余子扬的目的地在哪，她倒也不急，唯一笃定的是余子扬绝对不会伤害她，这仿佛是一个信仰，高高的深刻的印在她心头。一想到这，余帆不禁黯然，垂下头去，在心里骂自己卑鄙，或许也就是清楚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她才能一次又一次伤害他，肆无忌惮，甚至抑制不住的跑回来……
　　熟悉的手机铃声把余帆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拉扯回来，下意识地去掏手袋找手机，却在下一秒看到余子扬自口袋里掏出只手机，按下接听键，声音冷漠：“她现在有事，不方便接听。”说完直接关机。
　　余帆脑子隔了两秒钟终于反应过来，“余子扬，你凭什么接我电话？”
　　“终于说话了？”余子扬扯起嘴角，目光并未转过来，余帆白色的手机被他握在手上把玩着。
　　“把我手机还我。”她压下怒意和疑问，平平伸出手去讨要自己的物品。
　　手机在他宽大的掌心里一转，蓦地被他握紧：“你不觉得应该先谢我吗？”
　　“多谢。”咬着牙挤出这个不带什么感激情绪的词，她再次追问，“现在可以还我了吗？”
　　“还有个问题……”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余帆打断：“够了，你还有完没完？”
　　余子扬丝毫没有被她不耐烦的态度打扰，一字一字地问：“为什么要把那幅画带走？”
　　余帆瞬间眼神慌乱，甚至不敢跟他对视，匆匆偏开头，过了会才启声：“没有为什么，喜欢而已。”
　　“喜欢？”简单的词在他唇齿间绕过，变得惑人，嘴角勾着笑，“喜欢的是画，还是人？”

　　“当然是画了！”余帆缓缓开口，声音清冷，末了抬头看向余子扬，相似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我只能说是你想太多了？”
　　“是吗？”面对她的挑衅余子扬微笑以应，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摁着余帆手机，“那么我们来找人问问看吧！到底是我想太多，还是你……在说谎。”
　　“够了，把手机还我。”余帆说着伸手去夺，一边心里暗骂苏素多嘴。
　　余子扬不防她突然动作，右手刚一挥开，斥责的话不及出口，车前一片白光刺目袭来。余帆吓得呆怔，那一刻她真的以为会撞上去，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冷啊冷，就这样吧，啥都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