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上的巫师》草暖公园

6、愤怒的药水

　　然而接下来的几个星期詹姆•波特都没有再发出挑衅，他忽然变成了一个大忙人，总是上完课就匆匆消失。莉莉说，他在准备院魁地奇球队的选拔。而西弗勒斯介意的则是波特自己的那把好扫帚，最新型的横扫七星。在对角巷店铺纷纷关门的时期，他毫不吝惜以最大的醋意揣测它是波特的家族通过某种关系买到的。
　　这种嫉妒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学校的旧扫帚的令人绝望的表现。虽然他终于能够在飞离地面飘飘荡荡了，但是一超过十英尺的高度扫帚总是抖个不停。他不得不压低扫帚头赶快降落下来。所以说，如果有那样的好扫帚他也可以飞得很好。这样的假设不是西弗勒斯没有想到的。不过另一方面，他的魔杖越来越得心应手了。黑魔法防御课也是唯一让西弗勒斯倍感骄傲的科目，特林布教授说他具有集中念力的天赋。
　　在其他一些课程上——比如魔药课，西弗勒斯不知不觉已经走得更远。他很快发现即使完全按照《魔法药剂与药水》上面的操作，魔药的效果也很难令人满意。他请教过老师，但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只说这是他火候不到。这样的敷衍态度在西弗勒斯心里引起强烈的愤怒，再加上斯拉格霍恩教授一贯格外照顾有家庭背景的学生的做法，他决定抛弃这根老拐杖另辟蹊径。
　　而对波特来说，即便有机会，他也不愿去理解这些学究气的东西，他自负，但是却单纯得惊人，他喜欢用热血沸腾的方式公开争取或放弃任何东西。他不属于象牙塔。但是西弗勒斯却恰恰相反。众人的眼光总是让他深为藐视和紧张，一旦处于缺乏关注的环境，波特们会立即掉头前往别处，但是他却会被阴影所吸引。也许西弗勒斯命中注定不适合在蓝天白云下骑着飞天扫帚接受艳羡和仰望。
　　但是离经叛道的做法让他无法再待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课堂。
　　那次在阴冷的地下教室，他们正在学习调制一种治疗疥疮的药水。斯拉格霍恩教授拖着肥胖的身躯在天平和坩埚之间走来走去。
　　西弗勒斯已经把干荨麻和粉碎蛇的毒牙投进了锅子，按照课本上的提示，他现在应该等药水变成深紫色之后再加入带触角的鼻涕虫。此时斯拉格霍恩教授停在格兰芬多的桌子那边，正和小天狼星和波特说话。
　　“你的祖父最近还好吧，布莱克？”斯拉格霍恩教授问，那对鼓起的双眼满含笑意。
　　“还好。”小天狼星看也没看他，咣当咣当把砝码放在黄铜天平上。
　　“昨天的聚会你们怎么没来呢？”
　　“很抱歉，我们在练习魁地奇，结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赶去您那里了。”小天狼星真诚地给了他一个难堪。
　　“是吗？”斯拉格霍恩教授把眼光转向波特，“我听说你是个飞行天才，波特。”
　　……
　　西弗勒斯的药水越变越深，莉莉的坩埚在他的对面。她已经把鼻涕虫放进去蒸煮了，但是药水并没有像书上所说的变成胶状。
　　“怎么回事？”莉莉无奈地看着沸腾的锅子。
　　“把坩埚端下来怎么样？”西弗勒斯想也许是因为温度过高。
　　莉莉照做了，深紫色的药水停止冒泡后浓了许多，但是仍是不理想。
　　似乎应该试试这样，西弗勒斯立刻把他的坩埚端在一边，再丢进鼻涕虫——西弗勒斯一边搅动一边感觉到它已经越来越粘稠，已经很接近那种“深紫色的胶状液体”，书上说这正是药水熬制成功的理想状态。
　　西弗勒斯兴奋地用笔把书页上的一行划掉，在空白处挤着记下一行字：

　　把锅从火上端开再放入鼻涕虫

　　“也许还有地方可以改进，效果会更好。”莉莉注视着那不可思议的药水说。
　　“要是能反复试验就好了。可惜这里没有多余的药包。”
　　斯拉格霍恩教授宣布时间到之后开始一一检查大家的作品，格兰芬多那边只有莉莉的坩埚让他微微点头赞许，然后当他看到西弗勒斯这里时，脸上露出难得的一笑：“非常不错！孩子，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是的，教授。我发现把锅从火上端开再放入鼻涕虫比书上的做法要好，也许温度过高不利于——”
　　“你是说你没有按照书上的提示来做疥疮药水吗？”斯拉格霍恩教授打断他。
　　“是的，但是也许作者没有注意到不同顺序的步骤——”
　　“等等，难道你认为你比阿森尼•吉格还要有才华？”斯拉格霍恩教授再次打断他，一脸被冒犯的神情。
　　“……但是效果的确要更好。”西弗勒斯说。
　　“这次只是走运。随意改变魔药的做法极其危险，以后我不准你再擅自打乱步骤。”教授盯着他，似乎要用眼神使他屈服。
　　“我做不到。”西弗勒斯低头看了一眼刚才令他激动万分的药水，不顾莉莉的低声劝阻。
　　“真是狂妄自大！”教授恼火地说。
　　西弗勒斯忽然再也无法忍受这个教室了，血噌地一下窜上了头顶，“狂妄自大的人不是我！”
　　他使劲踢开椅子，大声说：“这是我最后一堂魔药课！”他感到浑身颤抖，冲出了教室。
　　全班一片静默。
　　“真是狂妄自大！”斯拉格霍恩教授又说了一遍。

　　这次事件让整个年级都传遍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大名。特林布教授为此在课后把西弗勒斯留下谈话，告诉他可以不上课但是必须参加期末考。莉莉把他丢在魔药课堂的书还交给他，还说愿意在课余时间和他一起试验魔药。波特那伙惹事精对他顶撞教师的行为不得不另眼相看（只是詹姆仍然不放弃讥讽他，他宣称因为此事要赏他一个新外号“鼻涕精”）。
　　不过真正帮到他的人是级长卢修斯•马尔福，他私下找到西弗勒斯，领他到城堡八楼去。这一层是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和校长办公室。
　　他们穿过走廊，在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下面，马尔福指着对面的一堵白墙说：“这就是‘有求必应屋’。这间屋子只有当一个人真正需要它时才能进去。它时有时无，但当它出现时，总是布置得符合求助者的需要。作为你钻研魔药的地方正合适。而且不会被人发现。”
　　西弗勒斯问：“那我该怎么进去呢？”
　　“你要三次走过这面墙，集中精神想你需要什么。”
　　西弗勒斯试着走到白墙一端的窗户处向后转，到另一端一个高的花瓶处再折回。他努力使自己集中精神。
　　我需要一个能试验魔药的地方……给我一个练习的场所……
　　“斯内普。”他第三次转身时，马尔福叫住他。
　　墙上出现了一扇非常光滑的门。马尔福握住铜把手，拉开了门，他们走进一间宽敞的屋子，里面点着火把，像地下教室里的一样。中间是一张放着各种仪器的大桌子。沿墙摆放着玻璃罐，里面浸泡着恐怖的动物标本。
　　西弗勒斯欣喜地看着屋子另一边一排排的架子上整齐堆放着贴着标签的药罐，还有——“制作魔药的书！”他乌黑的眼睛贪婪地扫过书脊上不同字体的书名：《魔药还是毒药？》《坩埚魔法》《神奇物种与魔药原料》……
　　“但是你只可以在星期三和星期四的时候来，别的时间这里有其他的用处。”
　　西弗勒斯点点头。下次可以带莉莉一起过来，他想。
　　“如果你需要借图书馆禁区的书，我可以你弄老师的特批条子。”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帮你是因为你有值得被看重的地方。但是要说你是一个魔药奇才未免为时过早。魔药是一门艰深的学问。我想从你身上捞好处，现在看来还是一件不能完全确定的事。”马尔福慢慢说道，银色的头发遮挡住了一半的眼睛。
　　西弗勒斯思索着他的话，没有回应。
　　马尔福转过身，大步走出了屋子，“祝你好运，西弗勒斯•斯内普！”
　　剩下西弗勒斯一个人在静悄悄的房间。
　　黑色的帷幔遮蔽了一面墙，整个屋子只听到火焰燃烧的微弱声响，玻璃药罐上发出一跳一跳的红色闪光。看着这一切的瞳孔里也反射出一苗淡红色的火焰。
　　暂且领你的情……级长……不过这是我独有的地方……一定会在这里报一切的仇……福尼公园，波特和邋遢鬼……死灰般寂静的四柱床，斯拉格霍恩和血脉贲张……倒闭的对角巷，除了学校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一定会……H.P.……为什么不……我就是混血王子（Half-Blood Pri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