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上的巫师》草暖公园

5、魔法与飞行

　　几天以来，唯一主动和西弗勒斯说过话的“人”是血人巴罗。
　　那天西弗勒斯正坐在公共休息室的软椅上写变形课的作业。他每天回寝室的时间都惊人地晚，避免和同住的其他学生的照面。这种情形一开始就形成了，说不上是别人先把他当另类还是他先自绝于他们之间的。西弗勒斯并不感觉特别异样，因为在小学他就是这么过来的，那时候其实更糟糕。现在至少有他喜欢的课程。
　　西弗勒斯发现除了挥动魔杖念念咒语，魔法还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大家一致讨厌的魔法史和药草学，他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堂课他就不由自主被一种欲望所拷炙，想把一切神秘的魔法都穷尽，想把它们的神奇都汲取到自己身上。这种欲望时刻刺激着他的神经。
　　“你干嘛这么用功，斯内普？”
　　西弗勒斯吓了一大跳，休息室的墙壁上忽然蹿出来一个半透明的幽灵，滑到他面前。他长得十分可怕，瞪着呆滞的眼睛，长袍上沾满银色的血斑。
　　“你是谁？”
　　“开学宴上很少有人没注意到我。我是斯莱特林的常驻幽灵，血人巴罗。”幽灵说。
　　“你真的是幽灵吗？那你是怎么死的？”西弗勒斯好奇地问他。
　　血人巴罗显得很生气，看来他不想谈这个话题。
　　“就像这样！”他暴躁地飞起来，让西弗勒斯穿透他的身体，把自己摔在地上。西弗勒斯浑身一激灵，好像从头到脚被浇了一桶冰水。血人巴罗嘲笑地看着他难受的表情，说：“就像这样，被怪物的尖牙扎进了胸口。”
　　“抱歉。”西弗勒斯生硬地说，他控制着自己不要打冷战。
　　“你们的无礼我见多了。汤姆也是这样，这么看来你们两个确实很像。”血人巴罗语气缓和下来，但是面容依然恐怖。
　　“等等，汤姆到底是谁？”西弗勒斯想起来分院帽也对他提过汤姆这个名字。
　　“汤姆•里德尔，伏地魔原来的名字你不会不知道吧？”血人巴罗说。
　　原来是这样。西弗勒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有些地方很相似。特林布还因为这个警告过他。但是他不想被拿来和黑魔王比较，“我跟他不一样。”
　　“不管怎样，我听见不少学生议论你们是斯莱特林仅有的两个混血，”血人巴□□笑道，“他们不知道，我也是混血呢！”
　　“混血又能说明什么呢。”西弗勒斯不想继续讨论血统话题。
　　“在斯莱特林，这意味着你会被欺负。也许，还会遭遇不测……”血人巴罗凸出的眼球凑到西弗勒斯跟前说。
　　“我不在乎。”西弗勒斯立刻感受到一股寒气扑到鼻尖。
　　“不，我认为你很在乎。”血人巴罗恶狠狠地直视他深黑色的眼睛。
　　正是这句话让西弗勒斯•斯内普在晚上入睡前第一次陷入惶恐。真的不在乎吗，还是他不想承认他在乎这一切。一触碰这个问题他就丧失了白天在城堡里穿梭于各个教室之间的那种忘我的热情。的确，西弗勒斯曾对他在魔法学校的生活非常期待，一周前他还在父母的房子里做着憧憬的梦，可是那个晚上对他来说竟变得出奇地遥远。他的境遇并没有改变多少。他无法融入周围这些家族显赫的同学之间（他们现在好像吃饱喝足的小兽们一样在四柱床上睡熟了）。他厌恶他们养尊处优的高傲，他们一有空就凑在一起谈论如何越境去看魁地奇比赛，或是对角巷的零食商店什么时候才会重新开张。这些话题总是让西弗勒斯感到无端地气愤。
　　他盯着床上垂挂的墨绿色法兰绒幔帐，想到明天的课程是和格兰芬多的学生们一起上飞行课和黑魔法防御术，西弗勒斯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和西弗勒斯一样，所有学生真正期待的课程就是黑魔法防御术。虽然大家都赶早到达教室以便可以坐到更前面的位置，西弗勒斯仍然抢到了他的专座——第一排最边上的位置。他看到那个红头发的身影在教室的另一侧。
　　特林布教授快速从教室后面走到讲台上，紫色长袍在学生们的眼前掠过。“收起你们的课本。”他严厉地说，“以后我的课只需要带上魔杖和你们高度集中的意志。”
　　台下响起一阵把书合上的噪音。
　　“首先，我建议你们立刻把魔法是有趣的玩意儿这种想法抛弃掉。尤其是你们当中某些对现状认识不清的人。霍格沃茨很安全，但不是儿童乐园。”特林布教授的目光在刚才隔着课桌打闹的男生之间游移，西弗勒斯毫不费力地认出其中一个是詹姆•波特。
　　特林布教授继续讲：“魔法有其另外一面。它邪恶，高深莫测，我们习惯上称为黑魔法。但是每个时代都有对之产生异常兴趣的人。很多有才能的巫师渴望更深地了解它，但是学术性质的探索和沉迷是很容易相混的。在这里我要向你们所有人提出最严重的警告，请随时注意你自己的所想所为，因为黑魔法格外吸引——邪恶的心灵。”
　　特林布教授停顿一下扫视全班，一时间大家都有些紧张。
　　“好，拿出你们的魔杖。”特林布教授说，“今天我们先来尝试一个最简便易用的魔咒：缴械咒。对一年级来说有点难，不过没关系，我希望你们能好好体会施咒时的重点在哪里。”
　　特林布教授详细讲解了如何集中精神念咒，在干净利落地使一位同学的魔杖应声飞出之后，他得到一片惊叹声。
　　然后全班分成两人一组进行练习。整个教室里充斥着“除你武器”的叫声，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对方的魔杖逃脱手掌的。特林布教授在教室里穿梭，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
　　最后这堂课在大家对自己魔杖的怀疑中结束了。
　　其他人拥挤着走出教室。西弗勒斯带上课本去和莉莉打招呼，他们沿着三楼走廊边走边聊。
　　“我的魔杖是妈妈留给我的，你呢？”
　　“哦，你真幸运。我的只是学校统一提供的旧魔杖。”莉莉一如既往地微笑着。
　　“没那么幸运，刚才的练习我的魔杖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时西弗勒斯最讨厌的家伙，詹姆•波特，和另外三个男生跟了上来。“嗨，伊万斯，干嘛老是跟这个邋遢鬼在一起？”
　　西弗勒斯在袍子下握紧了拳头。
　　“别再叫别人外号了。”看得出莉莉很反感。
　　“对他来说邋遢鬼不算外号，对吧？”波特对他的朋友们说，他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脸色苍白的男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似乎有点尴尬。
　　“下午的飞行课我可以借你一把好扫帚，伊万斯。”波特典型的自大口气。
　　“多谢了，我不需要。”莉莉朝西弗勒斯递了个眼色，他们一起离开了。
　　“她不吃你这一套，哥们儿。”波特身边一个俊俏的男生说。
　　“是吗？我敢说飞行课之后她就会用崇拜的眼光看我了。等着瞧，小天狼星。”
　　这天下午三点半，他们集合在城堡西边的草坪上，准备上他们的第一堂飞行课。草坪那边就是森林，远处黑魆魆的树木在风中摇曳。
　　三十把飞天扫帚整整齐齐地排放在地上，但是大多数扫帚都又破又旧，一些枝子横七竖八地戳了出来。
　　他们的老师霍琦夫人来了。“好了，你们大家还等什么？”她大声说道，“每个人都站到一把飞天扫帚旁边。快，抓紧时间。”
　　“伸出右手，放在扫帚把上方，”霍琦夫人教他们，“然后说：‘起来！’”
　　“起来！”每个人都喊道。
　　果然，波特的扫帚立刻就跳到了他手里。但这样听话的扫帚只是少数几把，莉莉和西弗勒斯的扫帚只是在地上打了个滚，还有的扫帚根本纹丝不动。
　　“波特先生做得很好。格兰芬多加一分。”霍琦夫人说，“声音要坚定，如果你内心胆怯，扫帚能够看出来，就不会积极配合你。”
　　波特得意地看了一眼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又试了几次，扫帚还是没有离开地面。他只感到这把扫帚好像年老体迈，只动弹几下已经大喘粗气了。
　　接着，霍琦夫人向他们示范怎样骑上扫帚而不从头上滑下来。她在队伍里走来走去，给他们纠正手的握法。
　　波特在几个男生中间抱怨道：“没劲透顶。我八岁就会飞了。不如我给你们来一圈怎么样？”周围的学生都期待着看着他，只有那个叫小天狼星的男生似乎觉得挺无聊。
　　“好了，现在试着用脚蹬离地面，不要害怕，把扫帚拿稳……”霍琦夫人在另一边说，“听我的口哨——”
　　不等哨子碰到霍琦夫人的嘴唇，波特就使劲一蹬，飞了上去。
　　“等等孩子！”霍琦夫人生怕有学生在她的课上出事。莉莉•伊万斯紧闭着嘴唇看着半空中的波特，西弗勒斯看出来她有些担心。
　　但是波特飞得很好。地面上的学生发出敬佩的喊叫声。
　　的确。波特对飞天扫帚控制自如，他在城堡一座高塔附近停了一下，缓缓下降，最后稳当地落在草地上。
　　“简直难以置信！”霍琦夫人赞叹道。
　　西弗勒斯特别希望能有机会和波特干上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