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的风流史》十三阕

7、第一章

　　柳苏昭醒来时，只是觉得头很痛。沉沉的，很不舒服。
　　??然后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探着脑袋，环顾了下四周。
　　??这么华丽的房间，她是第一次看见。
　　??为什么自己身上穿着这么精致的衣服？
　　??柳苏昭实在想不出一个很好的解释。
　　??
　　??她从床上爬起，正准备观察这房间里能被她找寻的蛛丝马迹时，有人进来了。
　　??柳苏昭敢保证，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柳苏昭不免有些惊呆，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他。
　　??他也不说话，就是对着她笑，然后把她抱到床上。
　　??柳苏昭痴得忘了挣扎。
　　??等她回过神时，那人已经给她盖好了被子，柔声道，
　　??“你的身体还没好，要是再冻着了就不好了。”
　　??柳苏昭心里有好多疑问，那人似乎也看出来了，便坐在她床头，等她发问。
　　??“我为什么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
　　??“因为你从马车上摔下来了。”
　　??“那我是谁？你又是谁？我现在在哪里？”
　　??“我是安阳。这里是我的王府。你是柳苏昭，我的表妹。”
　　??柳苏昭沉默了一会，又说道，
　　??“那我是不是该你叫安阳哥哥？“
　　??安阳揉了揉她略显凌乱的头发，说，
　　??“是的，苏昭妹妹。”
　　??
　　??阳春三月，静渊王府其乐融融。
　　??这已是两个月后。
　　??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柳苏昭是安阳的表妹。
　　??于是，全府上下，除了安阳，大概也没人管得了柳苏昭。
　　??没多久，柳苏昭倒真成了安阳的表妹。
　　??伤好后，她的劣性便又恢复了。
　　??呆的无聊，便自己做了个弹弓，
　　??又随手抓了把豆子，看见鸟便弹。俾女们好说歹说，就是不听。
　　??“哼，你们再拦我，我就告诉安阳哥哥去，说你们欺负我。”
　　??俾女们一听，便吓得直下跪求饶。
　　??柳苏昭便笑了，边笑边鼓掌，似个孩童。
　　??“嘻嘻，真好玩。姐姐们快起来，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边说边用豆子弹小鸟。
　　??俾女们这会也不敢上前阻拦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躺着数十只奄奄一息的小鸟。
　　??柳苏昭暗暗得意，见安阳进了院子。
　　??一脸的欣喜，
　　??“安阳哥哥。”
　　??柳苏昭甜甜地唤道，
　　??安阳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顺着她手指指去的方向看去，
　　??突然变了脸色。
　　??柳苏昭有些害怕，怯怯地说，
　　??“安阳哥哥不喜欢吗？”
　　??安阳突然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冷地说，
　　??“如果我用手把你掐死，你会喜欢么？”
　　??柳苏昭透不过气，直咳嗽，眼睛里很快泛了泪水。
　　??安阳松了手，转身要走。
　　??看见一旁的俾女，冷语道，
　　??“小姐胡闹，你们也跟着胡闹，我们王府不需要你们这些不分是非的丫鬟。去领了这个月的钱马上走。”
　　??那些俾女见状，忙下跪，希望不要赶走他们。
　　??安阳冷了冷心，甩袖离去。
　　??
　　??柳苏昭的心情很不好。
　　??她自知是自己有点得意忘形。她惹他生了气，还害得俾女姐姐们被辞退。
　　??柳苏昭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必是怎么睡也睡不着了。
　　??索性起了身，点了盏灯，朝安阳的房间走去。
　　??房里有微弱的灯光，
　　??柳苏昭踌躇地不敢进去，
　　??在门口，渡来渡去。
　　??门开了，安阳一脸倦意地看着她。
　　??柳苏昭自知自己的唐突，忙忙道歉，转身离去。
　　??岂料安阳说话了，他说，
　　??“不是有话和我说么，进来吧。”
　　??柳苏昭便低着头进去。
　　??
　　??安阳给她倒了杯茶，柳苏昭握在手里，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安阳打趣道，
　　??“怎么了？怕我下了毒。”
　　??柳苏昭忙摇头，拿起茶便往口里灌。
　　??很合时机的，呛到了。
　　??见她咳的两腮通红，安阳即使有再大的火也不忍心再发。
　　??轻轻拍着她背，好笑道，
　　??“真是个小迷糊。喝水都呛到。又没人抢你的这么急干吗？”
　　??柳苏昭见他没了怒气，才敢说话，
　　??“安阳哥哥，都是我不好。你不要辞退姐姐们好吗？她们好可怜的。”
　　??安阳喝了口茶，说，
　　??“那你怎么没想到，那些被你打死的鸟有多可怜。”
　　??眼见的，柳苏昭又要落泪了。
　　??安阳叹了口气，说，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每说你几句，就是要哭的模样。”
　　??柳苏昭揉了揉眼睛说，
　　??“是眼泪自己要出来的。我不哭，安阳哥哥你说吧。”
　　??安阳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她，又叹了口气，
　　??“算了，明天你跟管家说一下，让那些丫鬟回来吧。”
　　??柳苏昭一听，便有了喜色，
　　??“安阳哥哥最好了，我最喜欢安阳哥哥。”
　　??
　　??柳苏昭说完，便蹦跳着出门了。
　　??自然没看到，安阳的脸红了。
　　??若是无情，怎会有意，不假。
　　??
　　??柳苏昭一脸阴郁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虽然他生的不凡，甚至可以说和安阳哥哥不分上下。
　　??可是他的无礼，实在不能原谅。
　　??他正坐在她旁边，然后惬意地喝着茶。
　　??完全无视柳苏昭的不满。
　　??安阳哥哥正愉悦地与他谈话。
　　??看上去，两人十分亲密的模样。
　　??柳苏昭就是不高兴。
　　??他的出现就是让她不高兴。
　　??
　　??她本来和安阳哥哥下棋下的正尽兴，
　　??这讨人厌的家伙就来了。
　　??甚至还亲昵地唤她苏昭妹妹。
　　??她可是一点也不认识他呀。
　　??他的手还这么自然地搭着她的肩膀。
　　??这不是无礼是什么？
　　??可是安阳哥哥却还对着他笑。
　　??
　　??柳苏昭一脸怒意地看着他，
　　??安阳笑着介绍，
　　??“他是安洛。也是你的表哥。”
　　??柳苏昭就是死也不要唤他哥哥。
　　??再说，他的年纪与自己又是相仿。
　　??柳苏昭不满地撇过头。
　　??却见安阳不解地看着自己。
　　??不甘不愿地喊了声安洛哥哥。
　　??
　　??安洛走时，还不忘唤她苏昭妹妹，气得她差点拿茶壶砸他。却不经意地看见他有点怪异的目光。但很快的，又是一副吊而锒铛的模样。
　　??柳苏昭也便不放在心上，回头冲安阳说，
　　??“安阳哥哥，安洛哥哥以后还来么？”
　　??见安阳点头，柳苏昭几乎要跳起来喊不要。
　　??
　　??可是又恍然想起安阳与他说话的模样，似乎很是高兴。
　　??也便没了意。
　　??心想，
　　??自己若是男子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和安阳哥哥说好多好多话了。
　　??突然的，便红了脸。
　　??该不会是喜欢上安阳哥哥了吧？
　　??柳苏昭拼命摇头，将这乱七八糟的想法打掉。
　　??
　　??若是喜欢上，是否丢了趣味？
　　??也罢，真是如此，也无妨。

　　…

　　安阳进来的时候柳苏昭还在赖床。
　　??床头，俾女小翠又是为难又是慌乱地看着安阳。
　　??这都日晒三杆了，小姐还不起床，成何体统？依王爷的脾气，若是怪罪下来，可不了得。
　　??如此作想，便吓得赶紧低下头，怯怯喊了句王爷。
　　??岂料王爷非但没有怪罪，反而示意自己下去。再一抬头，便见王爷笑得明媚。
　　??细细回想，自表小姐来了后，王爷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
　　??边想边退下，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
　　??安阳轻声轻脚地在床头坐下。
　　??柳苏昭听到声响，只当是俾女唤她起床。便使出了平日的招数，撒娇道，
　　??“姐姐你行行好，让我再睡会行不？”
　　??安阳轻笑，不语。
　　??柳苏昭倒是听出了详端，再一侧身，便看见了安阳。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红着脸，小声嘀咕，
　　??“小翠姐姐真是的，安阳哥哥来了都不通知我一声。”
　　??安阳看着她一脸窘困的样子，不禁笑道，
　　??“怎么了，苏昭妹妹还不起床么？”
　　??柳苏昭用被子微微遮住脸，说，
　　??“安阳哥哥，怎么来了？”
　　??安阳从凌乱的一堆衣服里挑了一条紫色的长衫，递给柳苏昭，柳苏昭的脸更红了。
　　??安阳又是习惯性的抚着她的头，说道，
　　??“姑娘家赖床，小心没人要。”
　　??柳苏昭点点头，接过衣服。
　　??安阳便起了身。出了门，又突然停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是一笑，
　　??“苏昭妹妹，要不要一起出去？”
　　??
　　??柳苏昭似乎对什么都好奇。她现在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
　　??又是买这个又是买那个。
　　??很快的，安阳手里提满了东西。
　　??大包小包的，只能无奈地看着柳苏昭。
　　??柳苏昭后发后觉，半晌才注意到，忙忙道歉，从安阳手里接过最轻的几样东西，又兴奋地跑开了。
　　??柳苏昭似乎没有不开心的时候，包括现在。
　　??这样，真好。
　　??安阳偷偷的感慨，却见大老远的柳苏昭朝他喊，
　　??“安阳哥哥，快过来呀！”
　　??安阳是想让她当心些的，可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
　　??柳苏昭只觉自己身子在下坠，在一看下面，是湖。
　　??惊得只能喊安阳哥哥。
　　??又赶忙地闭了眼。
　　??再等她睁眼时，湖不见了。自己竟悬空在桥上。
　　??再一抬头，安洛正冲着自己笑呢，那脸上分明写着笨蛋两字。
　　??柳苏昭气得惊呼，
　　??“你放我下来。”
　　??安洛也便顺了她的意，手一松，柳苏昭的屁股便着了地。
　　??柳苏昭痛得两眼发红，眼泪满眶。
　　??又是气又是糗。嗔怒道，
　　??“安洛哥哥大坏蛋!”
　　??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安阳看得心疼，好些安慰，
　　??“苏昭妹妹，不哭。”
　　??安阳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柳苏昭便更是哭个没完没了。就是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安洛本无心欺负她，看她哭得可怜，心想可能是真的摔疼了，蹲下身，柔声道，
　　??“你不要再哭了，我背你回府吧。”
　　??柳苏昭经他一摔，哪还敢让他背，连忙摇头喊不要，
　　??安洛一下便起来了，没好气地说，
　　??“哼，不肯拉倒。我还不要背呢。”
　　??柳苏昭见安洛沉着张脸，心想，自己定是惹他生气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止了声，对安洛说道，
　　??“安洛哥哥，是苏昭胡闹，安洛哥哥不要生气。”
　　??安洛见她一脸无辜的模样，又想起初遇时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心想，
　　??失忆对她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也难说吧。
　　??最后在安洛安阳两人的搀扶下，柳苏昭回了府。
　　??安阳请了个大夫，柳苏昭关着门说是死活也不要见那大夫。
　　??安阳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失笑道，
　　??“苏昭妹妹想太多了，大夫只是给你把把脉，不会要你。。”
　　??还没说完，柳苏昭便开了门，一脸欣喜，
　　??“真的？”
　　??见安阳点了三次头，才放心地说，
　　??“那让他进来吧。”
　　??嘴里小声嘀咕，
　　??“真要命，痛死我了！”
　　??安阳仍是一脸笑意。
　　??春风，暂日，不散。
　　??
　　??安洛坐在大厅里，心里没了底，远远的，便听到柳苏昭的叫声，
　　??或是，
　　??“大夫，你轻点行么？你是故意的吧？看我这么痛苦你很开心么？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黑心的人啊！”
　　??那大夫只得连连赔礼，
　　??“小姐你说的是什么话呀，我哪敢得罪你啊？不查仔细，我怎么给你下药啊！”
　　??又或是，
　　??“安阳哥哥，你骗人。你不说只把脉吗？那他现在是在干吗啊！”
　　??安阳似笑又非笑的说道，
　　??“苏昭妹妹，你就忍着点吧。”
　　??再然后，安洛便起了身。
　　??明明是个碍眼的家伙，可是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心呢？
　　??自然没人知晓。
　　??
　　??安洛见地上一片狼籍，很是惊呼柳苏昭的破坏力。
　　??可是，她现在正痛苦地躺在床上，揉着屁股直喊疼呢，
　　??罪魁祸手，似乎便是自己。
　　??见他进来，柳苏昭也不知是忧是怨的闭了闭眼睛。
　　??看样子，似乎很不欢迎自己的到来。
　　??刚才，不是和好了的吗？
　　??
　　??柳苏昭向来是个爱记仇的人。
　　??所以见到安洛，自然是会想起他的劣性。但很快，便又变了脸。
　　??
　　??安洛再看她时，那脸上的表情明明是在笑，
　　??然后她还特地冲着自己笑，那声音甜得似蜜，
　　??“安洛哥哥。”
　　??这乱人心思的丫头！
　　??
　　??柳苏昭心想，
　　??安阳哥哥定是希望我和他关系好一点。
　　??就算不喜欢，在安阳哥哥面前也得装得亲昵一些。
　　??见安阳哥哥正朝着自己笑，柳苏昭觉得自己像是走对了一步。
　　??
　　??那之后，安洛和柳苏昭的关系的确有所缓和，
　　??像是，有时候，两人还会一起放风筝。
　　??
　　??本来一切都是很平静的，只是。。
　　??
　　??柳苏昭觉得腰间有个东西老碍着自己，哪知道，一摸索，竟是一块玉。
　　??是玉也无妨，只是那块玉上分明写着的是安洛两个字。
　　??柳苏昭简直不能想象。
　　??像是玉之类的东西不都是男女之间的定情物吗？
　　??难道说，自己在失忆前和安洛有一腿。
　　??柳苏昭简直要急晕过去。
　　??这定情的若是安阳还好，怎么会是那个无礼粗鲁，又讨人厌的安洛呢？
　　??就算是如今自己也不是那么讨厌他了，可是怎么说也不是喜欢的那种程度啊。
　　??若自己真是失忆前与他有一腿，那安洛岂不太可怜了。
　　??想着想着，自己也不免惆怅起来。
　　??忽的，又转念一想，
　　??也许那玉是自己凑巧捡到了呢，又或是别的原因呢？
　　??柳苏昭决定暗地里再观察安洛一阵子。
　　??
　　??双双共剪荷中月，频频略过两白头。
　　??我欲错点鸳鸯谱，笑问君心何归处？
　　??
　　??是非不分罢！好戏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