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的风流史》十三阕

6、第六章

　　自暮宛初嫁进殇家以来，钱庄的生意果然蒸蒸日上。
　　??钱庄虽名义上是殇老爷打理，但事实上殇老爷将一切事务交由暮宛初。
　　??然前期对暮宛初仍持有不满态度的管事们也渐渐开始接纳她。
　　??暮宛初一脸欣喜地倚在窗头，但很快的便变了脸色。
　　??殇凌落又开始欺负殇凌郗了。
　　??
　　??庭院中。
　　??殇凌落左手将风筝高举过头顶，一脸挑衅地看着殇凌郗。
　　??殇凌郗掂着脚尖，却怎么也够不到殇凌落的手。
　　??殇凌落便乐开了，笑道，
　　??“哈，你这小家伙，看你还得意不？”
　　??殇凌郗咬着下唇，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但是很快的，又是一脸得意，
　　??“爹爹你这是嫉妒吧？娘待我可是比待你还好哟。”
　　??殇凌落一听，满肚子的火，眉头皱得可怕。
　　??心里暗暗咒骂着他。
　　??不一会儿，便又换了张脸。
　　??“你娘待你再好她也只是你娘，可是我不同啊，我是她相公。她整个人都是我的呀。”
　　??殇凌郗也不甘示弱，插着双手，喊，
　　??“我娘最疼的人是我。”
　　??殇凌落笑得更欢了，
　　??“你娘最爱的人是我。”
　　??殇凌郗一下便止了口。两只眼睛直溜溜地转着，很快眼泪便满了出来。
　　??殇凌落显得更为得意，殊不知小小的殇凌郗满肚子的坏水。
　　??他嘴一撇，带着哭腔，喊，
　　??“娘，爹爹欺负我。”
　　??殇凌落惊然，回头，只见暮宛初责怨地看着自己。
　　??紧接着，殇凌郗便扑进了她怀里。
　　??殇凌落顿时又来了气，却撞见暮宛初不满的眼神，只能暗暗嘀咕。
　　??这该死的家伙。
　　??
　　??这一局，殇凌郗胜。
　　??瞧见他小人得志的模样，殇凌落冷哼了声，丢下风筝，直接走人。
　　??暮宛初只得摇头。
　　??完全是个孩子呀。
　　??
　　??殇凌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生着闷气。
　　??经过的小玉只听得房里噼里啪啦的声响。
　　??心想，又来了。
　　??像是这样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再见，小姐正一脸和气地朝房间走来。
　　??小玉轻笑了声。
　　??
　　??暮宛初惊叹殇凌落的破坏力。
　　??这破碎不堪的场面超乎她的想象。再看殇凌落。
　　??脸色，阴沉。
　　??暮宛初笑着走近，明知故问道，
　　??“相公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呀。是妾身惹你生气了吗？”
　　??殇凌落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暮宛初。
　　??暮宛初被盯得不自在起来，用手捂着殇凌落的眼，道，
　　??“相公不许再盯着我看。”
　　??殇凌落轻笑道，
　　??“怎么，眼睛就这么长着，我想看就看呗。”
　　??暮宛初便松了手，倒是捂着自己的脸，道，
　　??“妾身不对。惹相公生气了。”
　　??殇凌落仍是一脸气鼓鼓的模样，沉声道，
　　??“我俩没成亲前也没见得你对我有多恭敬，现在怎么，成了亲，倒恭敬起来。”
　　??暮宛初知道他是生自己的气了，对自己的态度自然不好。于是，便柔了柔声道，
　　??“初儿知错了还不行么，凌落你又何故欺我？”
　　??殇凌落瞧她一脸委屈的模样，火气似乎少了一半。但又一想起殇凌郗得意的模样，心中又是不爽。
　　??“那你说，你有什么错？”
　　??
　　??暮宛初叹了口气，道，
　　??“凌落你多大了？”
　　??殇凌落倒是没料到，轻轻啊了声，也不回答，就只拿眼瞪着她。
　　??暮宛初在他旁边坐下，握着他的手，说，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最爱你了，为什么还要害怕呢？何况郗儿还是个孩子呀。”
　　??殇凌落被她猜中了心思，红了脸，赌气说，
　　??“谁让你待他这么好，我心里就是不舒服。”
　　??
　　??暮宛初用一个吻抚平了殇凌落心里的疙瘩。
　　??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
　　??是泛滥前的预兆。
　　??然后天昏地暗。

　　暮宛初没料到的事有很多，
　　??比如在浣街上被一个陌生男子牵着跑过数条街。比如在苍连山下意外的与陌生男子亲吻，又比如在姻缘寺莫名的被算卦先生提及在陌生男子的人生里。
　　??然后，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位于心底，匆匆忙忙的闯进了一个人。一个陌生男子。静轩王安洛。
　　??
　　??而现今，暮宛初的手中被那人牵着。
　　??暮宛初感到莫名其妙。
　　??自己刚才还在绸庄给凌郗买布料。而现在，却莫名被一个男子牵着跑。
　　??并且后面还有一大堆侍卫打扮的男子。
　　??还有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公公，冲他们喊，
　　??“安洛王爷，安洛王爷，你别跑啊。老奴，老奴。”
　　??然后便没了声响。
　　??
　　??暮宛初再一次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子。
　　??于当日一样，仍是一身华装。腰间仍有一对响铃。
　　??并且，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
　　??他们在苍连山前停下，男子舒展了下手臂，笑道，
　　??“潜逃成功。”
　　??再一回头，便瞧见了暮宛初不解及埋怨的眼光。
　　??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欠她一个解释，忙道，
　　??“在下卤莽，还望小姐见量。”
　　??那语气乍听，不够诚意。
　　??暮宛初冷哼了声，没好气地说，
　　??“你为什么要拉着我，我又不认识你。”
　　??只见眼前的男子突然的笑开了，那一刻，暮宛初有些呆了。
　　??这个可怕的男人。
　　??
　　??“你长的和馨儿真像，要是不知道她现在在京城，我还真把你当她了。”
　　??暮宛初自然是不知他口中的馨儿是谁，但见他目光似乎柔和了许多，心想，一定是意中人。只不过，这跟拉着她跑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谁？”
　　??暮宛初下意识地问道，
　　??“安洛。”
　　??暮宛初轻轻哦了一声，并没发话。
　　??静轩王安洛，她自然晓得。
　　??“你呢？你叫什么？”
　　??安洛下意识地开始打量她。
　　??长的的确和馨儿有点相似。只是似乎比馨儿多了分静态美。
　　??暮宛初犹豫了片刻，答道，
　　??“柳苏昭。我叫柳苏昭。”
　　??
　　??目前为止，一切都是正常的。
　　??只是远处忽然来了大班人马。
　　??由远至近，再跑似是来不及。
　　??安洛淡笑了声，似乎不再做跑的打算。
　　??倒是暮宛初变了主，拉着安洛，喊，
　　??“还不快跑吗？你不是不想回去么？”
　　??
　　??天公不做美。
　　??或许是天公太做美。
　　??暮宛初被脚后跟的石头绊到了，她的手下意识地拉着安洛。
　　??然后众人便完全目睹了这一幕。
　　??类似于投怀送抱的。
　　??暮宛初的手搭在他的腰间，身体之间没有距离。
　　??再接着，安洛的唇覆盖在暮宛初的唇中。
　　??震惊得忘了分离。
　　??
　　??在场的侍卫个个红了脸，包括那个阴阳怪气的公公，
　　??然后便听得他底气不足的命令，
　　??“谁再看挖了谁的眼睛。”
　　??安洛这才回了神。慌乱的用手支起身子。
　　??不起还好，一起，手便软，
　　??不巧，正好落在暮宛初的胸部。
　　??暮宛初羞红了脸，一阵燥热。
　　??是好戏还是？
　　??
　　??安洛的脸也是通红的，口气却是强硬的。
　　??他对着侍卫发布命令，
　　??“以后谁都不许提今天的事。”
　　??侍卫纷纷点头，脸上一抹复杂的笑。
　　??看得安洛气急败坏，破口骂道，
　　??“你们谁敢再笑一句试试。”
　　??侍卫忙止了笑。安洛满意的回头，见暮宛初一脸窘困地站在那里。
　　??连耳根子也是通红。
　　??他轻轻咳了一声，刻意装出无所谓的模样，道，
　　??“柳姑娘请忘了今天的意外。”
　　??暮宛初点头，不语。
　　??
　　??怎么办？
　　??暮宛初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安洛定了定心，道，
　　??“柳姑娘知道姻缘寺么？”
　　??暮宛初点了点头。眼睛始终不敢看向他。
　　??她心想，自己竟会如此羞涩起来。连自己都觉得意外。
　　??“柳姑娘能带我去吗？”
　　??
　　??于是，便有了一大班人马上姻缘寺之景。

　　那帮侍卫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马。眼见的，每个人都上了马。
　　??暮宛初只能定定地站在那里。
　　??安洛不会细心到去琢磨姑娘的心思。
　　??所以，他略显不耐烦地说，
　　??“你怎么不上马啊？”
　　??暮宛初也只能委委屈屈地立在那里。
　　??安洛向来不喜欢女子扭扭捏捏的模样，沉着脸道，
　　??“难不成你想跟我同骑一匹？”
　　??那口气又恢复成高傲，无礼，再掺差点戏谑。
　　??暮宛初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连着摇头，道，
　　??“不是的，不是。我现在就上马。”
　　??暮宛初从未骑过马。
　　??她连怎么上马都不知道。
　　??甚至说，她害怕马。
　　??
　　??手心捏出了一滩汗。
　　??侍卫们皆是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暮宛初有些慌。
　　??那匹马一点也不听话。
　　??
　　??安洛坐在马上，看着怯怯的暮宛初。嘴角勾起一抹笑。
　　??忽然落了地。
　　??并且渐渐地靠近暮宛初。
　　??
　　??暮宛初坐在马上。更确切的说，是在安洛的怀里。
　　??她不能动弹。
　　??用余光悄悄地打量安洛。
　　??安洛便笑了，笑的邪气。
　　??“柳姑娘不会骑马么？”
　　??暮宛初悄悄地想，
　　??这个男子太过危险。尤其是在对着你笑的时候。
　　??暮宛初点了点头。
　　??安洛的目光突然停落在她身上，然后话语意味深长，
　　??“今日一别，日后还是别相见吧。”
　　??
　　??暮宛初自然不懂，她只是点头。
　　??他如此的危险，不相见对自己来说，也是好的吧。
　　??只是，谁能料到，事情总是逆向而来呢。
　　??熟知殊不知？
　　??
　　??落，昭，洛，阳，劫。

　　“这里便是姻缘寺。”
　　??
　　??暮宛初下了马。指着前面的古寺说道。
　　??安洛略略抬头，不以为意地笑了。
　　??暮宛初对此有些好奇。
　　??姻缘寺，一般出入的都是女子，然安洛这样一个男子来这寺做什么？她是实在好奇。
　　??转念又是一想，安洛似乎有个相好。也不觉得怪了。
　　??
　　??安洛一进姻缘寺便引来了多数的目光。
　　??寺里皆是女子，个个咬着耳朵。
　　??暮宛初不听也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无非是与她当初一般惊讶。
　　??安洛倒是不予理会。径直向寺庙中走去。
　　??暮宛初进来的时候，那些女子的目光似乎变了个样。
　　??暮宛初恍然意识到，那是妒意。
　　??一阵头疼，心里叹骂。
　　??
　　??安洛一脸诚心地跪拜在月老前。暮宛初有些惊讶。
　　??这个吊儿锒铛的人竟也会有认真的一面，
　　??或许说，他本来就如此，只是自己不了解而已。
　　??暮宛初就站在他旁边，模模糊糊地便听到了。
　　??似乎关于一个叫馨儿的女子。
　　??又似乎他们之间遇到了一些麻烦。
　　??
　　??等暮宛初回神的时候，安洛已经不在了。
　　??眼见的，似乎要回去了。
　　??暮宛初对他仅有的一点同情也没有了，
　　??这该死的家伙，正准备抛下她呢。
　　??周边的女子目光又变了个样，现在已换成了同情。
　　??暮宛初心想，她们该不会把她当成弃妇了吧？
　　??
　　??安洛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又折了回来。
　　??语气不好也不坏，只是说，
　　??“你还不过来？”
　　??暮宛初本来心中便有气，听得他略带命令似的口吻，更是不爽。
　　??倔着脾气不理他。
　　??安洛自知不对，缓了缓口气说，
　　??“柳小姐请原谅，是我对不住你行了吧？”
　　??这一听，又成了别的意思。
　　??暮宛初气的跺脚，硬是死也不肯理她。
　　??安洛这是进也不对，出也不对，
　　??只能拿眼看着她，希望能看出她为何生如此大的气。
　　??
　　??如此别扭的气氛是在安阳出场后被打破的。
　　??他仍旧是一脸笑意，给人一种暖意。
　　??即使是漫不经心的笑，也切切实实温暖了暮宛初的心。
　　??他的举止，有一分书生气。
　　??但是那张脸，却生的俊朗不凡，透露的是男性的刚毅。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暮宛初没了底。
　　??从他说的第一句话起到他离去，他一直都在发笑。是那种很温柔的笑，似是和煦的春日。
　　??暮宛初便没了气。
　　??他搭着安洛的肩，责怪他的不是，
　　??“弟弟胡闹，惹恼了姑娘，还不赶快道歉。”
　　??暮宛初被他这么一说，却是彻彻底底没了气，忙说，
　　??“王爷客气，是我自己胡闹。不关安洛的事。”
　　??安阳只是觉得她的声音有些熟悉，再一看脸，连那张脸也莫名熟悉起来。却是怎么也记不起她是谁，沉默了一会，笑道，
　　??“姑娘不气便好。回头我再教训他去。”
　　??
　　??姻缘寺，因缘寺，逢君，思君，又忆君。
　　??月老仙，月老先，红线，红线，牵红线。
　　??
　　??若不是道士的姻缘卦，是否一切都不会改变？
　　??难言，难尽，难分。
　　??只因已发生。
　　??
　　??那满腮胡须的道士冲他们喊，
　　??“三位有缘人，算卦不？”
　　??安阳笑的儒雅，却没拒绝。
　　??安洛不予理会，也没拒绝。
　　??暮宛初雾里看花，来不及拒绝。
　　??
　　??算卦人只是在纸上写了四个字，
　　??烟云迷梦。
　　??
　　??这便是结果。
　　??
　　??算卦人零零碎碎地又说了一些，
　　??大致的暮宛初已经记不得了。
　　??印象最深的是算卦人对安洛说的话。
　　??他说，
　　??“即使是月老绑的红线也是会有松的时候。好好珍惜眼前的。”
　　??而当时，能被称为眼前的，也不过暮宛初而已。
　　??自然是记得的。
　　??至于对安阳说的，也不是记不得。
　　??他说，
　　??“若是无情，怎会有意？重要的是坦诚。”
　　??那道士惟独没有对暮宛初说话。只是别有深意地看她，
　　??似乎要将她诠释一般，暮宛初稍稍退后了一步。
　　??
　　??暮宛初回到殇府时，殇凌落已经睡下了。
　　??一切仍是美好的，
　　??也许过了明天，这美好将被打破。无人知之。

　　第二日。
　　??暮宛初起来的时候便见的一张清秀的脸孔。
　　??那姑娘立在她的床边，怯怯地唤她二少奶奶。
　　??暮宛初实在记不得她是谁，
　　??那姑娘倒是自己坦白了，
　　??“奴婢是昨天被二少爷买进来的，二少奶奶自然不认得奴婢，奴婢叫如玉，甄如玉。”
　　??暮宛初只觉这女子长的好看，再一听她名字，还真觉得她似玉一般。
　　??或许正是美人如玉。
　　??只是有些弱不经风。
　　??
　　??也许正是最好的优势。
　　??
　　??甄如玉刚来的时候，殇府所有的人都不是很喜欢她。
　　??大概是她的模样太秀气，再加上她又不是很会说话，自然落的没人理会她的下场。
　　??暮宛初是有些同情她的，但殇凌落对她的关心使暮宛初有些恼火。
　　??自而然，给她的也不是什么好脸色。
　　??为此，暮宛初常和殇凌落发生争执。
　　??再后来，甄如玉和大家的关系有所改进。
　　??暮宛初指责她时，连殇凌郗也会出来帮她讲话。
　　??然这一切，注定了一场败局。
　　??
　　??那已是三个月后的事。
　　??暮宛初和殇凌落已经三天没讲过一句话。
　　??事出起源，自而然是为了甄如玉。
　　??暮宛初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已是三天。
　　??她要的是殇凌落的妥协。
　　??把甄如玉送出府。
　　??殇凌落像是铁了心，三天来就没敲过她房的一次门。
　　??私下里，丫鬟们偷偷的议论，
　　??眼下的，甄如玉得了势，也许明天，连二少奶奶的位子也是她的。
　　??殇凌郗是唯一一个能进房的人。可是今天，他来着暮宛初时，房间里却没了声响。
　　??殇凌郗有点慌。
　　??暮宛初晕倒了，而今不醒人世。
　　??
　　??这些话传到殇凌落耳里时，他正在和甄如玉下棋。
　　??他只当是暮宛初耍的把戏，也不予理会。
　　??是的，像是晕倒，痛哭之类的，暮宛初在三个月内不知用了多少次。
　　??殇凌落已经厌了，烦了，他想要的是宁静。
　　??而这种宁静只有在甄如玉身边时才能得到。
　　??可是，他又怎会知道，
　　??暮宛初这些过激的行为只是因为她在嫉妒，
　　??只要是他的一句安抚，暮宛初便会平静。
　　??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
　　??正如殇凌落所预料的，暮宛初的晕倒又是一个假象。
　　??可是在那之后，她却是真真实实的生了病。
　　??又一场心病。
　　??只是没了心药。
　　??
　　??事情会朝怎样的风向发展。
　　??无人知晓。
　　??可以确定的便是，
　　??殇凌落失了机会。

　　一场笑剧以暮宛初的出走而告终。
　　??这是一场错误的爱恋。
　　??
　　??暮宛初倚在窗边，抚琴，脸色苍白。
　　??她的手脚冰冷，眼神似空洞，似乎在决定什么事。
　　??是的，是在决定着什么事。
　　??她让小玉告诉殇凌落，
　　??她只等他一刻的时辰。
　　??是的，一刻过后，她便不是他的妻。
　　??暮宛初静静抚琴，曲终，无人。
　　??殇凌落不曾出现。
　　??暮宛初不哭也不闹，
　　??只是选择了离开。
　　??她所不能容忍的是忽视。
　　??
　　??又有谁知道，小玉一出门口便被人打晕了。
　　??她的话又怎能如实带到。
　　??暮宛初也许忘了，她的姐姐暮宛烟同样爱着殇凌落。
　　??她可以安排这么一出戏。戏中有甄如玉。
　　??
　　??殇府上上下下全乱了阵脚。
　　??殇凌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听甄如玉抚琴。
　　??然后想起了一些往事。
　　??比如，第一次遇到暮宛初时。
　　??不自觉的，嘴角稍稍扬起。
　　??原来，不是不爱。
　　??而是爱太深，害怕她的改变。
　　??再有所意识时，已经来不及。
　　??房已空，伊人不复，芳香依在。
　　??暮宛初走的匆促，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
　　??
　　??再随后，甄如玉也走了。
　　??是的，任务完成了，何需留下？
　　??这是暮宛烟的计划，目的是为了赶走暮宛初。
　　??最后，她成功了。却也失败了。
　　??殇凌落的心始终不会是她。
　　??殇凌落也失败了，这注定着他们命运不会再有交结。
　　??再然后，不会再有一个叫暮宛初的人出现，
　　??她只会叫柳苏昭。
　　??
　　??红线断。
　　??再接已难。
　　??注定一场红尘恋，不假。
　　??
　　??伊已去，空悲切，复复过，夜夜吟，
　　??伊人伊人今何处？
　　??流水自他方，落花随风飘。
　　??船到桥头自会直。
　　??
　　??同日。
　　??皇上告急，安洛安阳被召回京。
　　??途经风阳坡。
　　??一行人马被迫停下。
　　??一女子躺至路中，衣衫凌乱，不醒人世。
　　??
　　??下马的是安阳。他将女子抱起，放至马背。用手轻轻搂住她的腰。她的丝发遮了她的脸，朦朦胧胧的，不大清晰。身上有几处淤痕，大概是不慎从山上滚落下来。
　　??安阳用手将她的丝发揽到她的耳际，一张惑魅的脸。
　　??安阳静静地笑了，那笑如此的不经意。
　　??她，逃不掉了。
　　??
　　??一扬鞭，一行人马疾道而去。
　　??尘土弥漫，渐渐消散。
　　??夕阳褪去，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