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都开了》梵天Suzy

8、第 8 章

　　小区里的花园被打理得很好。
　　花臻本来想打包准备回去爷爷家的，可被公司拖住。公司想买下她所有“繁花”系列的话，作为原创的标志，然后“顺便”跟她签十年的合同——她还是学生时替她交商业年金，有资格参加社保、也就是毕业或肄业后按实际收入缴纳社保。
　　花老特地来，还住在附近宾馆里，就是为了陪着孙女研究合同。与老人谈的是公司的上一代老总、一位优美雅致的女士，作陪的是新一代老总、一位气势惊人的年轻美女。两人是姑侄，但长相很相似，比一般的母女还要像，听说是侄女的父亲与她的姑姑是长得很像的孪生兄妹，所以姑侄二人才这样近似。
　　十五分钟，谈好。花臻发现那位年轻美女话儿也不多，表情保持很淡的微笑，却略显冷疏——跟自己差不多。
　　“花臻，你大学念完还打算再拿硕士或者博士吗？”年轻美女最后只问了这一句，且连名带姓、只问本人。
　　花臻摇头。“文凭本身没有意义。”她不喜欢别人叫自己小花、花花、花儿之类恶心的称呼。人家叫自己全名，会让她感到自己像个成年人那样被尊重。
　　“好。那，需不需要一间大点的工作室？就在你住的地方附近？还是你爷爷家附近？还是镇上？”
　　迅速、锐利，一招致命，不是花，但却是艳丽花色下映衬着的——剑！人如剑。
　　“就在公司附近吧。”花臻听见自己这样说。“不需要很大，但最好是可以看到很多人、很多颜色地方。”
　　新一代老总点头。“我会安排。”
　　其他人几乎同时有了这个念头：事情谈完，下一步工作也完成了。
　　画的原作以一个合理价格的下限卖给公司，署名等权利还是属于花臻的，但展览和商业使用则完全由公司支配。
　　带着对两位风格迥异的美女大老板的极度欣赏，花臻回家了。
　　爷爷相当高兴，说她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大学生，画家，还能赚钱养活自己。
　　“阿爹，要不要我在这里买两套房子？他们说我买可以有折扣，全额付款的话附送家具装修。我们一起住过来。还可以请个阿姨帮忙打扫、做饭。”花臻指着之前公司“同仁”向她介绍的、自家关联企业做的房地产社区，还有庞大的、美丽的各国风情商业街区，其中，由她的作品发展出的大量服饰就在其中一家上万平方米的服装超级卖场里——听说三千平方米的鞋子大卖场也将开张，当然、和服饰大卖场一样卖的大多是自产品牌的货，还可以在店内直接填运单让关联物流公司送货到家，免除大包小包的“拎包之累”。零售商业居然做到了这样的极致，实在让毫无商业头脑的花臻也心颤。

　　老人家激动得差点心脏病发作。其他的孙辈没有一个会说买了房子给老人住，只会算计父母和祖父的房子和艺术品什么时候能够到自己手——这一个孙女抵多少个只会讨债的孙子啊！
　　“臻臻，这里的房子多少一平方啊？”花老没有立刻答应。
　　花臻说了个数字，然后评论道，“比我现在的便宜很多！而且面积也都不大。”
　　“可是你上学要远了。”
　　“有班车到轨道站，上去就是学校，很方便。而且，又不需要天天去学校。还有，工作室就在那座、像大明宫一样的大楼里。”最主要的，没有可疑的“校友”出没在自己门前！听说这几栋办公商住楼的安全系统非常完善，而且连最低层的保安都是精心挑选的人物——当然薪资也是普通保安的好几倍。
　　“嗯，倒真的可以考虑。”
　　做爷爷的本意是拖一段时间。没想到，花臻以为阿爹很赞成，又加之卖断画儿的价格虽不会让自己成为富翁，但还是比期望的高不少，一高兴，工作室还没有弄好之前，就在“大明宫”后边的新建中式古典多层买了相邻两栋楼里的两套中小户型。
　　有钱的感觉真好！

　　***

　　春节是在老家过的。花臻被拉去参加了一堆活动，当然大部分是没有酬劳的；还有一堆真的假的亲友要应付。爸爸知道二老“帮”她买了套房子，一听面积就那么点大，半句也没多说；叔伯们是有嘀咕的，但老人说大部分钱是她的所有积蓄，也就声音小了；妈妈那边的亲属比较大方，侧面打听出外公只帮忙付了税金，立刻笑逐颜开，认定了花臻不会来抢老人财产。倒是个别孙辈过来说的话比较……不符合人性——
　　“你怎么连套小房子也买不起。”表弟颇不屑。
　　“去年不能全部承担，今年可以了。你没看见我送给外公的玉？”那可是好东西，托了人选料、打磨的，现金和人情都很惊人。
　　“哦，那还差不多。我本来还在想，你的钱都花到哪去了，难道天天穿不一样的世界名牌！”
　　她家表弟长得好、嘴巴刁、心也黑，是她两边家族里最会捞钱的一位。“哎，我说，元谟，你呢，要不要姐姐赞助啊？！”
　　“你不见得比我赚得多。”小子很自满。
　　“那可不一定。最近我的一个系列做的服装配件大卖。”花臻小小骄傲一把。
　　“分到你手上的没多少，百分之一还是百分之一点五？”小子非常精明。
　　“可是蛋糕大。”
　　“噗，你当我不知道零售行业收益最大的房东啊。”
　　“公司自己就是房东。”
　　“太好了，公司才是大赢家。”
　　“……嗯……我本来还想问你，有没有想过当那家公司的服装模特——”
　　“要！只要价钱合适，都能谈。”
　　小钱鬼！花臻笑了下，再好好欣赏了下表弟的标致五官，还有偏瘦但不算太竹竿的身材。“你身材卖不了，我们家的脸和气质还可以卖几个钱。”
　　元谟作势跟她打架。
　　姐弟二人稍微闹了会儿。
　　“臻臻姐姐，爸妈一定要我去念个书，最好是师范，以后可以一边教教学生、一边继续在外面做。所以，我打算做你的校友。”
　　“哦……音乐系？”
　　“我考虑书画系。”
　　花臻斜过眼，元谟斜过来。对“白”了一阵子，“我怎么不记得你有书画特长。”
　　“我的国画比你差一截，所以要加强啊；好比你明明是传统画家了，还跑去搞油画，不就是取长补短。”
　　“那你考书画是为了什么？增加气质？”
　　“不不，传统书画类是校考。你搞得定。”
　　“……我？”
　　“哦，我出卖了你，说，会说服你当方老师的硕士学生。所以他很高兴要收我。”
　　“……”
　　“哎，我已经跟你爷爷也说了。他也希望你弄个高学历。你要知道，花家，和我们元家，祖上虽然没有状元，可也都出过解元的。爷爷还恨不得我或者你弄个博士回去呢！”

　　花老果然是期望孙女学历越高越好的。
　　不过他说得很婉转，从古代重男轻女、姑娘不让考功名开始，一直到近代花家旁系亲属想学有所成不得不在美国终老。其实有些牵强，因为花臻欣赏的古代女子是著名的缂丝坊老板娘，只有皇族和超级富豪才买得起；而功成名就在美国平安活过战争、饥饿与浩劫，最后八九十岁才在富裕中去世，也是很幸福的。
　　不过，她明白爷爷的意思。在公司里，当着前任和现任老板的面，她说不想深造时爷爷是不会自己人拆自己人台的，但现在……搞不好表弟元谟是得了爷爷的好处，挖个坑让把她踹进去呢——好处肯定不小！也许……是让她念很多学历文凭而他可以逃过一劫？花臻难得对现实问题如此“深刻”思考。走着瞧，她一定鼓动外公，叫那小子念到博士，为元家光宗耀祖！
　　结果，一个寒假，体重上升，画却没有一幅。
　　开学后不久，还要带元谟“熟悉校园”、招摇过市。这小混蛋那天打扮得特别嚣张，一身刺绣白色中山装款的中长棉服，刮了个有型的一字眉外加茶色眉粉，不仅用了修颜隔离霜，还上了裸色唇膏！真是漂亮得欠揍！
　　个男孩子比女孩子还注意打扮化妆，简直变态！
　　要不是花臻想的是要去传统书画系，所以兴起穿上印花中式棉袄和绣花棉靴，不然活生生被贬成路边野草去了！
　　一路上那个回头率啊……还好，没有女生主动来搭讪，不然花臻肯定扭头就走。
　　去见方教授，没得说，人家果然美色看得多了，完全把元谟小子当壁花，一个劲儿鼓动花臻二年级就转系，一切他来安排——洋转土比土转洋容易——这样就可以直升硕士！
　　花臻想了下，回答：西洋画里不少东西还没学到呢，三年级再说行不行。
　　人家教授硕导一拍大腿，再与表弟小大人相视一笑，好！就这么说定了！
　　再一次，花臻深觉被人捏着团团转。
　　表弟要回去，她连晚饭都没理，直接赶他自己回去——既然有本事一个人境内外地跑，这百来公里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