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都开了》梵天Suzy

7、第 7 章

　　系里大三、大四的同学都在忙创作与就业或创业，与花臻这些大一的很少碰面。
　　应该说，各个年级、各个专业，都有自己的傲气在。
　　“这幅是你画的吧？”
　　今天轮到花臻值日，主要职责是收拾一般清洁人员不能碰的作品陈列室，这时有个之前没见过的男生踱到她的一幅画跟前——还是花，她的作品中也只有花儿才能挂起来给人看或是收获不错的销售提成。
　　“对。”回答完毕，继续做该做的事。
　　“……你，住XX小区？”
　　这回花臻正眼看人了。略带戒备。“对。”
　　“哦，我也住那里。离学校近些。”
　　“哦，那里环境还好。”是有同校的学生住那里，但多数都与她不太一样，不是群租同居，就是被包……花臻打量了下眼前这人，长相过得去，但距离她对“美”的定义尚有些距离。那么……还是某方面特别讨人喜欢？
　　“你是，租的房子，做工作室？”
　　花臻微皱眉，“请问，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也是美术系学生？”
　　“不，我是设计系的。”
　　花臻仅点点头，不多理会。设计！唔，其实她也是设计师才对，不然买房的钱从哪来。
　　对方见她的态度一直冷淡，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回家的时候，花臻背着包，提着半成品的菜往小区里走，没想到，迎面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在陈列室里乱问问题的人，另一个……美少年？
　　然后，碰到过的那位朝她点个头、算是招呼过，然后二人扬长而去。
　　原来，是男“同志”啊！
　　花臻还不算特别脱离社会，怎会不知耽美基情的意思。这两个，漂亮的那位比她没上妆的表弟更漂亮——她家表弟是漂亮男生的基准，没有化全套彩妆的表姐则是非整容美女的下限，但两人一旦妆扮得狠了，真的能让影星都显得太平凡——果然，不能容于世的一对恋人，需要另外找地方住呢！
　　脑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想像。草草填了肚子，再扔一粒什么全方位营养外加纤维素的保健品进嘴巴，就开始画。
　　禁制的恋情，绚烂、迷醉、忧郁和绝望。
　　这次，她的繁花系列达到了又一个小高峰，跳跃式的用色和各异的线条，将人间的繁华与疯狂全部表现出来了，也把负责电子化处理她的画儿的电脑设计师——当然再也不是与她意见不合的那位——活活逼入绝境。可绝境的另一端意味着常人很难碰到的机遇，所以听说那位设计师买下一套顶楼江景大套，全额付清的那种。
　　花臻最近连存折都没登过，也没花用过信用卡，只每天画到深夜，用各种画笔和技法，有的扔给老师抵出勤、当成绩用，其他的大多送去公司。等恢复清醒的神志，数清楚最近的那笔销售提成到底是几位数，看明白如何使用三维本人虚拟试衣间以后，才彻底搞清楚公司说的“正式推出繁花系列”意味着什么：价格之高、外观之绚都到了恐怖的程度，那个两用伞贵得离谱居然还卖得好得过分，这世界真是如她的画一样，疯了。
　　打死她也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全部配齐比她四年学费还要贵的服饰系列的原作者。
　　还有，合同上签的三十年销售提成真是……优渥到了极致！

　　***

　　花臻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爷爷外公和众多亲友，包括爸爸了。都是爷爷或外公过来看她是不是还活着，然后当天再回去——没地方住，连工作室都满了。
　　爷爷毕竟是带到大的，看过她没有明显胖或瘦，面色除了一如既往的过分白皙，其他状况良好，然后问了下近况，她主动把繁花系列大卖、成为公司服饰招牌之一的情况告诉爷爷。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我的能力有限。”花臻说的是实话。
　　“臻臻，什么叫代表作？就是没几个的意思。你阿爹我也只有……七八篇字可以挂着让所有人看的。你，已经，很好很好了。以后的日子还长。”花老是美术、特别是油画的门外汉，但都能感受到某种震撼力，所以对花臻深为不安的那些配件与正品衣装的价格非常满意。“臻臻，你不是看见了，XXX牌的伞是你的伞的好几倍，凭什么外国人的设计就更值钱？你的比他们的艺术含量不知道高多少！”
　　“人家卖的是牌子。”
　　“艺术应该比广告本身更有价值，所以，尽管开价！别让钱都让外国人抢走！多赚些，大不了资助贫困地区的教师好了，多有意义！”老人也是正巧在离开家之前看见早间新闻里的一则好人故事，现在也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花臻以后就真的实践去了——不是帮助贫困学生，而是资助那里的教师，尤其是音乐美术课！

　　***

　　期末，作为主要成绩的作品真的随便花了三天就搞完。可，在寒假前的两天，突然来个紧急通知，说是终于请到一位大师级的人物，为美术系学生讲莫奈与印象派。
　　花臻对什么印象派啊学院派啊抽象派啊之类的完全没有兴趣。她不是专业油画者，更不想去抢客厅饭馆的装饰画生意。她只想再画个另一种冷色调风格的繁花，而且当初选择学习西洋画的目的也只是弥补国画基础在设计花样时的不足——哪怕无法顺利毕业，她也不会太过遗憾！
　　却没成想，自己立刻就迷上了某幅画儿的色彩。
　　大型白幕布上，大牌的画家兼评论家用投影放着经典作品——不是走马观花，而是指出一个个细节，看得花臻几乎哭出来。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粉红，有透明、有感性、有沉郁，恬静的美丽。
　　花臻最擅长色彩，并且对此很有自信。却在这简单的粉红色面前大受刺激，就在那一直一直地盯着，赞叹着。
　　大阶梯教室几乎坐满，其中一半是美术专业师生，另一半是其他的业余爱好者，有学生、有教师甚至还有非本校的人。
　　红粉系列。
　　她没头没脑地发了个这四个字给已经合作得很有默契的设计师。等那副阳光、窗帘与美女的图画从白幕布上消失，换上另一副五颜六色的户外景色时，那边回复，而且显得激动得不得了：粉红、粉蓝、粉黄、粉绿、粉紫……
　　花臻笑了下，那家伙果然能与自己合作愉快！
　　“这画很好笑？还是男朋友发的短信很好笑？”旁边一个人非常、非常不懂事地凑到她跟前问了句。
　　时值下午，多数人、特别是学生，午饭后不会刷牙或用漱口水，所以一般总有些口气问题……花臻先是有技巧地把鼻子移开，然后微微挡住对方的“口气”来源，再看了眼问话的那人。“刚才那副画，主色是粉色，把光线的透明感用到了视觉的极致。所以我自己在考虑，画一个粉色系列，但不是表达光线，而是色彩甚至结构本身。所以我在和人讨论到底是一种粉红，还是粉红、粉蓝、粉黄、粉绿、粉紫全部在内——”
　　那人悻悻转头过去。
　　花臻又皱眉继续捂鼻两秒才松手。那有些腥又有点金属臭的口气……八成身体有健康问题。
　　再仔细看讲台，换了副。还是粉，但有了蓝与绿，只除了几笔线条勾勒出花朵的样子——这手法与她的大相径庭，当然，其用色确实是大师经典之作。
　　接下来的派别介绍就没有什么建设性意义了。花臻垂眼，在草稿本子上勾勒梅花，每一朵花都是不同的，都有独立的生命、独立的色彩，在稍嫌冰冷的阳光下有完全不同的姿态……花臻打算用学院派的线条、印象派的色彩和抽象派的个性，来演绎这个季节最美的花儿，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