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都开了》梵天Suzy

20、第20章

　　栀子花开了。
　　这是花臻最喜欢的花之一，因为足够香。可惜这花虫子特别多。
　　很小的花坛里有二十株左右的栀子花，所以那一片区域满满的都是香味，很香很香……花臻本来只是停下多享受一番，结果摸到大背包里的画本子，然后想起来公司新款栀子香水。
　　她晃了一圈，最终还是在花坛边石砌边缘坐下——当然得远离花瓣上的黑色小虫。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用签字笔写生。”
　　有人这样说着，听不出纯粹是惊讶，还是语带讽刺。但花臻只当没听见，换一张白纸，再是五六朵形状略有区别、姿态也各不相同的花朵来。
　　继续画。
　　“你这个是写生吗？”
　　还是有人在问东问西！花臻皱眉，扭头、没人，再扭过去，很别扭地看向背后。两个，男生，正皱眉看她正在画的东西。
　　花臻冷冷回答，“可能不算吧。”
　　“可能？！”
　　“叫可能不算？！”
　　什么人啊这是！她画她的，关他们屁事！
　　完全不予理睬。画完这张纸上的最后一朵，再换。
　　“每朵花都不一样的啊！”过了不少时候，身后有人在感叹。
　　花臻不理。除了线条，颜色和深浅变化，她用阴影线甚至文字来标注。
　　再换纸。
　　白纸没了。数了数大概三十朵各异的花，收工。花臻活动了下手腕胳膊和腿脚，起身，一看，围了一圈人！
　　“……”
　　“我第一次看见这种方式的写生！”
　　“普通的笔也可以画画啊！”
　　“应该算是采风？”
　　花臻向说出采风二字的人看过去，眼熟，可想不起来名字。“采风？有点像吧。反正就是，先记录下来，然后再加工。”
　　“花臻，你打算画工笔呢，还是油画？”
　　另一个也有些眼熟。知道自己的名字？怪了——“还没想好，所以先画下来。”
　　翻回去看的时候，有一张画坏了，她随手一抓，正要扯碎，立刻被拦下来。
　　“给我给我！给我！”
　　最早说出采风这个词的男生抢走了草图。
　　花臻无所谓，收拾好，站起来。
　　“花臻同学，你会不会开画展啊？”另有人问。
　　看来有三个人认识自己？！“为什么要开画展？”她皱眉。
　　“呃，画家不都是要在沙龙啊、博物馆啊什么的开画展的吗？”
　　“我们家有展示的地方，我不需要租别的场地。”除了爷爷和叔伯们的书法作品、以及她自己没有被公司买断的画作，老宅二楼还有小半个楼面正空着呢！
　　某同学被生生噎住，僵了一会儿，拂袖而去。
　　白纸用光了。
　　花臻意犹未尽地又在前面几张纸的边角画了几片才收手。
　　背后有稀稀拉拉的掌声。
　　花臻很清楚自己认人的本事——也就是没有本事。她草草将画纸塞进包里，然后冲着几位脸熟的学生点了下头，算打过招呼。
　　“花臻，你都是这样画草图的？”
　　“这只是素材。以后画栀子花的时候做参考。”
　　奇怪了，这个似乎当过她的同班同学，不过肯定不是书画班的。那就是西洋画那边的同学？
　　“那你肯定画了很多这样的素材？”
　　“不少吧。”
　　“上千张？”
　　怎么没完没了？看着周围不肯散去的好些人，花臻有丝不耐。“应该有吧。”
　　“嘿，什么时候让我们参观参观！”
　　得寸进尺了？！花臻脸拉下来了，不再多说一句，背起包，冰冷道，“让一下！”
　　那人还在说啊说的，她彻底不予理会，丢下几个自称要请她吃饭——在学校食堂——的男生，径自往最近的大门走去。
　　轨道交通的站点不在那门附近，她看了公交线路更加发晕，索性拦了部出租车，扬长而去。
　　下午的课不上了！
　　没想到，三天后，班级导师在点名的一节课后找到她，说要她“安排”一下，“大家”想去参观她的“画室”。
　　花臻直截了当地喷回去。
　　“张老师，几天前就有个很没有礼貌的男生要跟着我回家看我的素描草图，这也太过分了！一堆男的跑来我家参观？！什么意思！……所以，张老师，我不知道跟您提这种没礼貌没教养的要求的是哪些人，不过！我家不欢迎一堆乱七八糟的人来参观！”
　　男导师和围观的其他学生被喷得满头包。
　　“就是看看画和草图呀……”
　　“顺便看看我的窗帘和床单的颜色花样？”花臻冷笑，然后转头看向近旁的同学们——大多数是男的——“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偷看女生宿舍楼，听说有的设备挺先进的。”
　　完了！好好的“学术交流”被骂为猥琐偷窥癖。导师大惊之下赶紧收场。
　　花臻是被劝下破口大骂的架势，不过，等导师一走，甚至还有同学没走的时候，立刻一个电话打给方教授。
　　“……方教授，不是你要看我的画室吧？……嗯，我的成品要么卖断给公司，要么在老宅……对，就是镇上的那一座……嗯，一百多年了，在那楼上二楼卖……都是公司安排的，不过我多数是在家里画的……我爷爷和外公帮我买的小公寓，在……”
　　解决掉最关键的人物。
　　花臻返回教室，看着还湿着的墨汁，静立半分钟，坐下。
　　一小丛栀子花，八多小花形态各异，细巧的叶和峥嵘的枝有的在花下方、有的稍稍遮掩住花朵。
　　这样的水墨，笔画不多、不用晕染，全靠线条神韵。
　　最后，提笔写下两句诗，标准的花氏家传草书——
　　尽日不归处，一庭栀子香

　　一个小时不到。
　　花臻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无视被个别留在教室里作画的同学叫来看新鲜的人，拎起墨迹没有彻底干透的普通国画画纸来，又仔细看了会儿。
　　不行！花瓣不够活泼，没有那种能从画里透出来的清香感觉。
　　看来是太仓促了！
　　她双掌一合，揉了几下，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随手扔进不远处的废纸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