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都开了》梵天Suzy

10、第 10 章

　　杜鹃，无数种颜色。当然，杜鹃也只是花儿的一种。
　　花臻吹了好几天的民乐，拍了上千朵花儿。回来到现住的小区里，立在画板前一会儿，又调整成宣纸、坐下。
　　折腾了两个小时，最后决定放弃创作，而采用写实的手法，将那些照片化为图画——在一张画纸上。工笔弄完两大张，不满意，换她自己所理解的油画方式，再两大张。期间吃了些存粮，直到冰箱里找不到东西填肚时才出门。
　　似乎错过一些课。不过同学们也经常缺课，正常，顶多自己缺得最多。
　　小区门口的店里吃着半年里经常点的餐，打发走好几个不知道要干吗的男的，最后，花臻觉得还是搬家比较好。换个环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坐吃山空是个严重问题。
　　口袋里搜罗了些中介的名片，晃悠到学校。居然赶上一堂点名的课！副教授听到她喊“到”的时候，皱眉看了看她，终于没说啥，估计是憎恶她的狗运。
　　今天理论为主，非常巧的是，举的例子是学院派的静物，花儿。
　　班上几个学生底子很好，因此上头讲理论的，下面画自己的。
　　花臻差不多是最后一个到，前排全部被好学的同学占了，她顺势躲在最后头，就看着右边靠墙角的两位同学在比赛谁画的人物脸更恶心——果然是没有最恶心的，只有更恶心的，那两张脸让人想吐……
　　她摸出小巧的电子浏览器，从分类里找出老师正在嘀咕的应该如何“妙用”的黄颜色的花儿来。
　　嗯，这种花比较贵。
　　笔记本子，中性笔，她开始一朵又一朵地，画杜鹃。时不时再看看老师那边的颜色——构思线条什么的当没听见，倒是复古式的长裙摆是她心爱，好，加上。
　　很快，老师拿来当例子的名画被她改得……很花氏花儿。重重叠叠的花瓣，每一片都仿佛有生命一般，气质迥异、各不相同，颜色好办，她已经调了五十多种粉色——这门专业工夫让色卡专员也佩服得很——最中间的，是略透光、稍调皮，但整体端庄的宽大裙摆线条。不，换成唐装，强调细腰和优雅的层染系带长裙、有着最繁复手工的刺绣曳地外氅，各种精巧小动物玉雕串成的坠子……
　　下课了，她还在画。刺绣花样，各色玉雕，不同的风造成的不同程度的裙摆造型，以及，又是背景又是主角的杜鹃。
　　身边画完恶心人脸的男同学凑近了，有些惊愣地皱眉盯着她用普通的中性笔变出的一片片花瓣。
　　“你是画花还是画花瓣啊？我觉得你的笔法有些奇怪……”
　　“每片花瓣都是不一样的。”
　　花臻心情不错地“指导”他们，还把半朵杜鹃的照片放大到占满屏幕，好让他们分辨每一片花瓣。“你们仔细看，哪两片花瓣的形状和颜色是一样的？”
　　这两个同学叫什么来着？她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唉，班级活动似乎从未参加过，上的课也是最低数字，要记住二十几个同学的脸和名字，可有些难度啊！
　　有几个女同学围过来，她们看的是花臻的衣服。
　　“你的衣服好古典！网上买的吗？”
　　“……对。”还“好意”地说了店名，一看有个女生点头，她也就不再多嘴。多说会露馅，这衣服网上确实有，只不过她身上穿的不是网上买的，而是公司直接送来的样衣。
　　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哦，你是花臻啊。”之前提议比赛谁画的人脸更恶心的家伙恍然大悟。“你以前是学国画的？怎么想到念这个专业。”
　　花臻微抬眼，看向那男同学。长相很一般，打扮更一般，只是才艺还过得去。“学十年学的东西，没意思。”她只淡淡给了句，走人。
　　“抓住了！正好！”班长冲过来，揪住。
　　必须到的课，班长都会细心地短信提醒。花臻念这个情。
　　“每个学院都要参加音乐周。花臻，听周院长说你学过古琴？”
　　“音乐周如果是在下个学期，直接让我表弟上台。他明年进来。”
　　“花臻！只有一个月就到了！来不及找还没考进来的人好不好。还有，你表弟是古琴专业，怎么跑美术学院？”
　　“他只会书法和古琴，所以来学国画，怎么，不可以吗？”
　　“再说一遍，你表弟跟我无关！下月初你得作为我们班的节目参加初审。嗯，初审刷下来就没我们班的事了，但是每个班都必须报节目！”班长真的是狗急跳墙了。
　　“……我的古琴很不专业。”
　　“周院长说你的琴可以买一间房。”
　　“一间卫生间。”最顶级地段的豪华卫生间。
　　“那你就抱着那间卫生间给我先去初审！”
　　权衡一下：因为缺课缺考太多而留级？或者随便应付和初审以求被刷掉？傻瓜都会选后者！
　　花臻干脆地点头，“好。”

　　***

　　结果，非但初审没被刷——估计是其他节目实在太丑陋——她还被排进音乐周表演节目单！
　　这下，演出还没开始，除了画花还会古琴的花臻，就开始在班上乃至年级里出名。
　　于是，批评她的画的人骤增。不过喜欢并且维护她的人也大增。
　　画的进展依然不顺，但比去采风前完全没有感觉的状态要好很多。新买的房子家具到位，简洁的装修则是原来就带的——花臻果断将房子卖了，签下合同之后才给爷爷和外公打电话通知这事。老人们都不表示异议，也认为花臻是为了更好地进行创作，何况新的房子更值钱不是吗，这一点外公在收到花臻的礼物时就已经察觉出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她这完全是被现金压力逼的。要没有“繁花”系列的提成收入支撑，她就揭不开锅了！艺术再高贵，搞艺术的人也需要现金来吃喝拉撒。
　　沉淀下各种情绪，花臻一身纯正的汉服直裾与布履——可惜是短发，弄不出发型来——一曲确实是练过的高山流水……虽称不上震惊四座，也算是没给美术学院丢脸。
　　抱着自己心爱的琴，下台。因为与学生会的人半个也不认识，大家也只礼貌点头。下下个节目是小提琴钢琴协奏，小提琴手穿了传统的黑燕尾白领结，在走廊里轻轻试着弦。花臻直裾汉服过去，两人都多看了对方的装扮和乐器一眼。
　　“你的古琴应该比我的意大利小提琴还要贵，看起来有很多年了。”
　　花臻想起来一个人，刚入学时的物理系学生，但因为不认得脸、无法确定。都是“跨专业”演出呢！应对时自然多了几分耐心。“这是我曾外公做的，应该有一百年了。”
　　“我们两个的家伙都一样，越久音色越纯。”
　　花臻点头，难得地微笑了下，“协奏曲是不是对指法要求特别高？”
　　“是的，四分之一个音符错了都算演砸了。”
　　“古琴在这方面好多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节奏，所以没有非常精确的谱子。”
　　“是。跟国画一样，意境。”对方又打量了下明显与一般戏服写真服不同的汉服，“还真得穿汉服才能表达。”
　　轮到他上节目了。两人清淡相□□个头，算是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