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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沉沦 ...

  •   她说,如果这一切都是你的胡说八道,那么……

      他说,这是真的。

      不能给的,不能放手的,如同在任何感情之外都会产生幻想,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只是做梦而已,季的身边,是一个永远都去不了的地方。

      孕妇生出一个孩子,然后等着他自己死亡。

      爱情之外,什么都没有,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然后希冀用一个生命的存在来证明自己并不是做了一场春梦,可是,季说他给不起。

      季说,遗传病不外乎个别群体的瘟疫,暂时幸存者温顺并且在各种化学成分下像一只怪物一般存活着,而且,他们还要时时刻刻准备着在下一秒奔赴死亡,同时,面带笑容,告诉别人他们无比感激。

      感激什么?感激还活着,还活着承受命运,感激已经被接受的不公平。

      他说,你不知道,这样潜在的瘟疫存在着,女子会生下已经算是半死的胎儿,但仍旧希冀能够有一个生命,来承袭这种痛苦。这样,你忍心吗,忍心你的孩子如此痛苦。

      她说,我忍心。

      用一个痛苦而绝望的生命来纪念他们不会久远的爱情。

      害怕什么,所以用深刻的悲壮来纪念?

      她说,我和你一样,不久于人世的生命,同样会遗忘一切,只有一个痛苦的生命存在着,我们,才不会被遗忘得太快。

      她说,我同你一样,会遗忘一切,包括有你的一切。

      他说,嗯,你会遗忘的,你总是记性不好,你总是会在我不在的时候忘记我。

      她说,那么,你还要坚持吗?如果忠诚不能作为纪念,或许,现在的我,会选择背叛的,你,会不会,原谅我的背叛。

      都不说话了,沉默,在这个时候,不可以被当成是一种默许。

      不允许太忠诚,不允许太叛逆。

      为了某些自以为是,为了某些理所应当,还有,为了某些命中注定,每天该忘记的,或者,不该回忆的,都被刻意丢弃。

      一个注定被遗弃的爱情,一段注定被废止的记忆。

      为什么会有执念呢?

      秋在S的吧台边坐着,一如往常的长岛冰茶,她不担心会醉,其实醉了有醉了的好处,至少,不合时宜的时候,是合时宜的。

      她对月琳形容他们的爱情,貌离神合。

      她晃着手里的杯子,眯着眼睛看着流光闪现,她眨着眼睛对月琳说:“呐,到底是他不行还是他担心我不行,我们现在的生活,每天的亲吻都比大姨妈少啊,还真是,相敬如冰呢。”

      手软了一软,杯子掉在吧台上滚了几滚又落在地上,“啪”地碎了一地。

      她怔了一怔,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对月琳说了句“对不起”就蹲下身子去捡碎片,这碎片就好像预示着她和季的结局,她想,亲手把这些结局捡起来,最后,割伤的,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哀伤的声音都停下来了。

      她觉得S就像是一个神圣的殿堂,至少在这里,她还可以幻想,这场爱情的结局,不是很伤人。

      不伤人,只伤了她一个人而已,不伤人的。

      执着让人感到疲惫不堪,而她,却乐此不疲,她问月琳,嫉妒是不是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变成毒药。

      她想成为毒药,让季甘之若素的毒药。

      眼睛转了一转,放在碎片的手因为一时大意出现殷红,痛觉有些麻木的人反应自然迟钝了些,她抬起手,看了半晌,然后将手上的指头放在嘴里轻轻吮了吮,然后偏着头,眼神里尽是狡诈,对月琳说:“S里面不缺乏喜欢一夜情的男人吧?”

      月琳拿着创可贴的手停了一下,用一副看着外星人的表情看着她:“你……”

      秋这个时候笑得更加开心了,她重重点了下头,然后告诉月琳最近要拜托她收留了。

      所谓的收留,就是在晚上的时候,帮忙物色一个可以发生一夜情的男子,自然,秋也不是真的想要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只是嫉妒的人在要变成毒药之前,是需要催化剂的,这,自然是秋要的催化剂。

      很久之后的月琳说,那时秋的消沉与冒险,有着痛苦和赌气的成分,可是这痛苦与气愤却没有办法向那个人说。

      秋总是这样做事,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全然没有顾忌。

      她说,还要顾忌什么吗?生死置之度外了都,还要顾忌什么。

      月琳觉得像秋这样偏执活着的人早晚都会被所执之物伤得粉身粹骨一点渣都不留的,而且,到最后必定会以一个含笑九泉的表情面对一切。

      然后,她变得不会抱怨。不,一开始就不曾抱怨,之前与月琳所有的对话都是语气平平,别说抱怨,甚至是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都没有。

      所有不好的情绪变得衰老了,消失了。秋越来越比同龄的女子更像是入定一般,看透看不透的都看穿了,月琳每次询问的时候,她总是以一个极其了然极其淡然的笑容作为回答,那种遥遥无期的答案。

      她在为一个漫长无期的等待寻找一个纪念,寻找一个可以作为唯一的纪念。

      她是否想过某件事,譬如自己,譬如自己的以后,譬如真的如果有了孩子,她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这些,她都不曾想过。本来自身执拗的性格便像极了孩子,如此,她能独自承担的,便就不是一个成人可以承担的了。

      她在执拗什么?所有人不用问便可以知道的答案,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一丝一毫的在意都画在脸上一般,情绪,是她的脸谱,时时刻刻都本色上演的戏子,长情而深情的戏子。

      她说在世界游走过的每一个灵魂,都应该有执拗而真诚的深情,不死不休,既死仍存的长情。

      那时候,她无比温柔地说起了一个名字:“季,是我一生长情所在,深情所在,在劫难逃所在,如此执拗,算不了什么。”

      算不了什么,一个可以让你上天入地的人,你不坠入地狱都不算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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