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Ilens夏

38、秘密

　　秘密在温暖而又甜蜜的躯体里以黑暗的姿势沉睡，周身裹着凹凸有致的锦被，形成看得见和看不见的隐形伤口。

　　“秘密，”秋曾经和一个专栏的作者交谈过，说“它是座花园。”时下秋再想想，季的秘密何止是一个花园，简直就是一座空中花园，古巴比伦遗址即使不在了这座仍旧往返于世人口中不会消失的空中花园。然而，秋对于季要进行的研究，乐此不疲于秘密的隐秘性。

　　好奇会害死猫甚至是它的主人。

　　她在探索季的秘密过程中，带有痛苦和快感，貌似看见了其他女人的身影，即使是在此之前，自己已经知道他有很多女人，但仍旧无法用体谅来舒缓情绪里的不愉快。

　　阿唐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恭敬得令人发指，这当然源于季对她的态度，小心翼翼，谨慎到像对着上帝忏悔。回到季的家里的时候，所有的仆人恭恭敬敬站成两列欢迎她的到来的时候，她只是漫不经心看着，内心里面全无半点喜悦，解脱的有点让人不可思议。

　　这并不是说明她和季就已经和好如初了，只是从头开始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另一个地方轮回之前的演绎。这种事并不是人人都会碰到，即使是刻意安排表演的话剧，都不像他们这边巧合与漏洞层出不穷。

　　满脑子充斥着之前的映像，她思考着现在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呢，一个夜晚的前后，事情转圜得没有半分再去转圜的余地了。

　　其实自己已经身在这样一个地方许久了吧，或许是因为从来都没有真心责怪过季的原因，对于他的世界，自己更多的时候是体谅而非好奇与责怪。她觉得季所在的世界并她想象的要惨白得多，而季就好像是站在一个冰封的囚笼里面一直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他在以前只是一只困兽，斗也不能斗，而现在，虽然还在这里，至少，有了同伴。如果要过得更加现实而且不充满遗憾的话，他就要抱紧现在正站在他的身边的这个女子，这个，他仍旧不能给一个身份一个位置的女子。

　　深不可测的心学会了屈服，狡猾犹如狐狸。他在看着她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可思议，那是怎样的容颜，才得以与他在绝望里相遇，然后经历他所不能忍受的痛苦，甘之若饴。他不记得了，彼此都变化得无迹可寻，她显然已经不是那个当初拿捏着他的软肋任意玩耍并且万分无害的女子了，即使这样，他仍旧对她万分着迷，至少，在她的改变中，他有着不能替代的推动因素。

　　他不惧怕她这样的改变，至少，现在的他可以放心日后如果真的死别了，她也是可以笑得万分大方睥睨着这个世界且不会遭人遗弃。如果有人了解这个风尘而绝尘的女子，那么一定会心甘情愿即使粉身碎骨也会不想伤害她半分的。

　　他不想伤害她半分，这个女子不同于别人，带着他令他十分愉快十分不舍地走向属于他的命运，那是一个交织着生死、幽暗与光亮、欲望与宁静的人生，她在死亡之外平添了无数种可能在他的生命里，于是他便觉得即使死了也是没有遗憾的。

　　他站在她的身边，和他的命运有着一样的脸色，苍白，忧愁，疲倦。

　　他吩咐所有人都下去了，包括阿唐在内，他觉得有必要和秋好好说说，即使他不说她什么都知道，那也要好好说说。他将她带到自己的卧室，不同于之前那所别墅里面的布置，没有任何关于他对她的怀念，这里只是他的卧室而已，不是他们的。

　　“我知道你仍旧喜欢着我，”他说，“那么，我对于你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个不能随身携带的风景。”

　　“你开始相信爱情了？”

　　“信了。”

　　他面无血色，仿佛对爱情的相信是一个难以理解的灾难。

　　“你听我说，”他说，“我也试着想要去相信爱情，但是有些时候不是你相信了就代表着一切都可以，你看，我现在的样子简直像是病入膏肓了一样，哦，不是像，是已经病入膏肓了，你看，你相信爱情的话，我会很不安，即使我也是喜欢你的。”

　　接着是无休止的沉默，季看着秋，仿佛看了几年一样，那眼神仿佛要逼着她去记住这些话。

　　她也眼带笑意看着他，她说，

　　“那你可要失望了哦。”

　　现在的她对爱情可是深信不疑，并且，实质乃至本质她自己都琢磨得一清二楚，她自信在某些游戏中自己绝对会是高手，她时刻展现着那种在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对于爱情的气魄。

　　秋令人感到难以抗拒的身体就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仍旧觉得绝望。

　　“爱情的终点什么都没有，”季说，“它不过是人类一时激素分泌旺盛而产生的化学反应而已，至少，你应该知道，我最后会……”这个时候他略微停顿了些，“至少我会死的，而且会死的很早，你会……”

　　“我不会很难过，”秋挽着他的胳膊告诉他，“它的终点就算有什么我也是不要，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我不能随身携带的风景，你该在哪里就在哪里，我即使再爱你，那也没有爱我自己多。”

　　季还想要再继续争辩什么，但是他知道，秋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即使说现在自己真的不在了，她也会好好的的。

　　爱情的坚定是电影里面那种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笨家伙，无与伦比的攻击破坏性配置着分辨率极低的处理器，这样的组合在游戏高手看来是必输无疑的装备，的确，最后输的一败涂地的时候，仍旧十分笨拙地否认。

　　他从她怀里抽出自己的手臂，转身就要走上楼梯，看来似乎有些多说无益了，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间就想起言情剧本里面，女主在男主转身的时候特别自然而又坚定且热切地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离开我，我就会死。”

　　时间是2012伊始的春天，在某些时候巧合便是如此，像电影，却不是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