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Ilens夏

37、季秋

　　电影里的爱情会比现实，勇敢坚定得多。

　　没有分离，太过恐怖而强烈的意念和欲望，幸福得无比恐怖。

　　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街道偶尔会有水洼积聚了不算少的雨水，秋在跳开的时候，不小心脚下滑了一滑，差点摔倒。

　　差点。

　　一如往常来到S，一如往常的长岛冰茶，她听得见酒精侵蚀胃壁的声音，那些穿孔还未愈合多久便又开始新的一轮虐待了。

　　仿佛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秋微笑看着周遭的一切，自从上次那夜的事情发生之后，她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没有什么是奇怪的。酒杯的碰撞声，背景无比摇滚的音乐声，男女之间的调情声，都告知她这里有着S作为一个酒吧该有的生活节奏。

　　第三杯的时候，她不小心看见了季，月琳挥手招呼季过来，她来不及躲避。

　　“好巧。”

　　“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有那么一刻，秋觉得这样无比让人尴尬的对话是否还要继续下去，是否还要忘记自己之前与他发生的事情，是否，在这个时候，自己更应该很明智地付了帐然后走掉。

　　是的，走掉，不是逃掉，因为逃掉多狼狈啊，而且不甚从容，可是她来不及逃掉。

　　在这番交谈中，虽然是在吧台这样喧闹的地方，她仍旧认认真真听着季的话，她双手托腮伏在吧台上，认真听着。较之之前还算有些冷的语气，现在的季显然变得温柔了许多。

　　她在听吗？有认真地在听着吗？

　　季看着秋的表情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听，这个时候的音乐配合着舒缓了些，一首很有趣的英文歌，但是，他没有在意内容。

　　周围的男子这个时候很是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一抹敌意一抹欲望的，显然，对于季的出现，想是除了月琳和秋，没有人喜欢。

　　有个喝多了的男子上前拽着秋的衣服就要往外走，周围看热闹的，都寻思着，或许季也是同他们一样只是贪图秋的美色而已，但是，季用力将秋拦回自己的怀里，这样的事情在酒吧是常见的，但是多多少少会有转化为其他事件的可能。譬如现在，喝多了的男子执意要带走秋，并且，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酒瓶就砸向了季。

　　秋觉得自己当时不是疯了就是疯了，明明意识无比清醒，可是却该死的在那个酒瓶砸向季的时候自己站了出去，所以，最后自己捂着额头鲜血淋淋的时候，她多多少少觉得所谓的英雄大抵都是一时鬼上身或者其他什么理由导致精神出错所以才很二地站了出去。

　　意识到熟悉的旧事物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旋转的时候，她心跳加速，头也开始眩晕，仿佛有什么游走在全身一样，她看着季抿着嘴唇蹙着额头的时候，她伸手抚着他的脸，说：

　　“你何苦如此捉弄我呢？”

　　迷迷糊糊掉下去的时候她依稀觉得自己就算是摔得粉碎那也是罪有应得的，可是季托住了她。

　　每一次如此狼狈的时候都是在他的怀里，看来，温暖对于秋来说，是种无以复加的孽缘。

　　S在如此混乱的时刻月琳自然抽不出身来关心秋到底伤得如何，她只是在季抱着秋离开的时候说了句“给不了就放手吧。”

　　季觉得，给不了也不能放手。

　　什么都愿意做吗？为了即使会给不了也不能存在的不放手吗？

　　季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面想着即使秋现在马上指责自己想要离开自己也不能放手，习惯性地因为紧张而想要点起一支香烟。

　　拿不稳火机，点不了烟，不能看着窗外，此时，他因为她没有常识。

　　医院里不能抽烟。

　　要如何解释如何不放手，如何在她清醒之后和她正视和她握手和她拥抱？这些，谁都没有教过他，而且，智商也不支管这样的能力。一般人都以为这时候的他应该更加无助更加无法掩饰强烈的情绪。

　　接踵而至的假设性的情境一个接着一个发生，他好像已经看见在她的面前自己无所遁形的恐慌，如果有可能，自己要在一开始，就先紧紧抱着她。

　　可是，当她脸色苍白由护士扶着走出来的时候，他只是愣愣站着，不说一句话。

　　一千种假设之外，还有第一千零一种的情况发生。

　　他快速地走近她，在她惊愕之间双手捧着她的头向上凑，温柔地吻着她的嘴唇，并且，他的舌头还在她的嘴里做了短暂停留，旁边的护士早已体贴地离开了，他后退一小步，手臂轻轻揽在她的腰间，他拥着她柔软的身子。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回来吧。”

　　这声音很轻很轻，让她觉得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仍旧呆呆的，停在他的怀抱里。

　　好闻的烟草味若有若无。

　　几个病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之后又消失了。这里安安静静的，仿佛，他们也不在这里一样。秋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幻听了似的，她听见他说“回来吧”，这是一个很不可能的事情，在爱情刚开始便快要消失的时候，她孤零零一个人被丢下，恐惧极了，而现在，它又要来让自己陷入更大的恐惧之中吗？

　　仿佛那个吻没有存在一样，然而哗众取宠的心跳将她拉回了这样一个惨白的世界，她在他的怀里，眼泪大颗大颗，簌簌落下来，沾湿了他工整的衣服，沾湿了他本就有些潮湿的心情。

　　隐隐约约觉得有个男子抱着她，并且，那个男子拥有她希冀的容颜，这个时候的她，突然就觉得世界一瞬间静止了，一动不动停在这个纠葛纷纷的时刻。

　　她抬头看着他，有些红肿的眼睛仍旧一片潮湿，她声嘶力竭筋疲力尽：

　　“你到底要害我多深？”

　　他听得心疼，连连摇头：“不，我不会再赶你走了，你回来吧，回来吧。”

　　许是这样的承诺连他自己都觉得毫无赤子之心了，他说着说着便笑起来，笑到眼泪都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秋闭着眼睛说，

　　我已经不记得你的样子了，现在，你好，请叫我，

　　季秋，冠以未婚夫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