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Ilens夏

36、病入膏肓

　　秋再次跨出门外，走向那个不被允许进入的世界。她走在街上，感觉着已经跨越过年关的余味，南方的潮湿慢慢透过衣服的缝隙潜入身体里面，这让她觉得，某种新的东西正在渗透自己的身体将自己代入一个更加全新的世界。

　　秋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准备好了过全新的生活。

　　沿着有着影影绰绰的路灯的人行道快走，闪躲着没有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她在人群里面就像是一只游鱼，躲避的姿势像极了跳舞，和着旁边一连串的强音，她的动作优雅而妩媚，并且生色淋漓。

　　她在走向S的一路上遇到很多意义不明的打量和搭讪，这其中，有些是S的常客，在那里，秋也是见过他们的。男人的眼光总是闪现着欲望，在女人的身体逡巡，更多的时候，秋喝得再多仍旧不动声色坐在吧台上的时候，令男人望而却步。

　　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让更多的男人欲罢不能而又疲倦不堪。

　　什么都不做，只是一种姿态就已经是绝色而又孤立的风景了。

　　照旧是长岛冰茶，照旧是吧台最显眼的位置，照旧是喝多少都是雷霆万钧不得一丝撼动的姿势，她突然就颓废了，生活前所未有的脱轨啊，如果说和季没有重逢的话，自己的生活还是会比现在好过些的，可是现在呢。

　　秋趴在吧台上，重重叹了口气。看着月琳忙进忙出的身影，她总想着自己是时候找个人谈谈了，可是，月琳好忙，她眼睛眯了眯，从吧台上支起身子，眼神迷茫，在周围看了又看。

　　没有适合的人选。

　　一瞬间忧伤搴住了她的心，眼睛无比湿润地思索着自己。

　　她不知道半醉半醒的女子有多迷人，更不知道陷入忧伤并且迷茫沉醉的女子有多诱惑。没有人在她身边坐下，可是她却是吸引了这里大半男子的目光。

　　思维穿越爱情走在过去和现在交叉的暗巷里面，突然涌现的乐观让她觉得愉悦，她觉得爱情像极了一场追逐，一个在前面一个在后面，总是赶在交汇的瞬间出现偏差，而爱情的乐趣也因为这样才显得可爱了些。

　　当她抵达清明，惊异地发现并不是因为有了爱情就可以抛弃与其他男子玩乐的机会，为什么以前没有注意到无数个暧昧在很大程度上成就了一个唯一的爱情呢。夜里的S到处充满着成全。居然如此明亮，像一个永昼不灭的宇宙，S在夜里比白天平白多了许多让人可以理所当然无耻的理由和借口。

　　她悠悠站了起来，窈窕的身材有些微晃，尽管幅度不是很大，然而这样的动作，却让所有喧闹里面的人都被引诱到一片宁静里，有人说，那是初次来到世界的感觉，寂静而无声，充满着生的喜悦。

　　那一刻，S仿佛是给予洗礼的神圣殿堂，宁静的温柔。如同圣经的吟唱，内心感到无比巨大的力量在安抚着欲望。

　　秋看到所有人都在舞池里面摇晃，她想都没想，就走进了舞池的中央。

　　不是跳舞，她在舞池最中央的高台上拿着麦克风唱起了最抒情的慢歌。没有伴奏，歌声混迹在摇滚乐里面有着令人绝望的挣扎，大家都听清楚在唱什么了。

　　“……

　　一段感情能有几个十年

　　感谢你让我快乐过的每一天

　　……

　　不再见

　　又再见

　　红玫瑰一双眼

　　牺牲自己陪你想当年

　　……”

　　她唱得越发动情，总觉得有些人似死而生，爱情让人更迷恋从前，可是，她现在想要的生活大不如从前了。

　　深情总比无情好，她在唱到令她难过的时候闭上眼帘，你或许不明白，大抵有时候是人都会做这样的遮掩，在显而易见的时候掩耳盗铃，自欺却不欺人。

　　她弄不清究竟过了多久，背景音乐变成了静止，摇头摆脑不知所谓跳舞的那些人都安静了下来，整个S的舞池里面，成了被她驯服的世界。

　　男人是野兽的话，那么此刻的她，站在那里就像是站在斗兽场里面，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便统治了整个世界。脑海中闪现过一个奇怪的想法，角色互换的演出，在爱情这场戏里面，她想要知道如果自己处在一个季不能挽回的位置，他会做什么样的努力。

　　透过半遮的眼帘，她看见周围来自男人的目光而不是舞池上方的灯光。

　　一股不知道什么样的决心占领了她，她突然间就嫣然而妩媚地笑了，从舞池中央的高台上走下来的步子无比性感而慵懒。

　　她俯瞰芸芸众生的睥睨，忘却情人给予的特殊性侮辱，在这个时候，她没有多看谁一眼，也没有少看谁一看，她看着众人呆愣的表情十分愉悦，在月琳极度不解的眼神里走到了吧台的老位置。

　　照旧长岛冰茶，然而此时的她半醉半醒慵懒姿态毕现，有男子过来搭讪说要请她喝一杯。

　　不拒绝，不接受，玩暧昧的关键在于沉默，不说话即态度不明的默认，不用十分用心便会十二分逼真的效果。

　　她在十分清醒的状态下挥手告别月琳跟着一个看着还算可以的男子离开了S，灯红酒绿中，男子在车里面吻下来的动作猥琐到了极点，她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兴致没了，男子还算大方颇有风度，说要送她回家她摆手说NO。

　　几乎算是落荒而逃了，她在某些光亮不是强烈的小巷停了下来，有无所顾忌的男女在深巷中亲热，她看着他们几乎就要呆住了，哀愁、潮湿而空旷的情绪袭来，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比好笑地像是一个性冷淡的妓女。

　　她不敢在呆在那里，在暧昧的灯光里面的男女一直提醒着她，茫然若失。

　　隔天，她发现自己竟然陷入一种无爱的精神疾病里面，有明显症状，找得到根源，没有药引，无法根治。

　　就像是许久都不曾知道一样，魇食着自己的那个噩梦突然就来了，一切的一切都在昭告着，她已经无药可治了。

　　病入膏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