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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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想要唤我欧阳少恭，亦是无妨。”
百里屠苏不由看了一眼欧阳少恭——他也正回头看他，眼中透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不安。然而看着百里屠苏从来正直坚定，不曾犹豫排斥的神色，他的不安褪去了。
我会在你身边。
此刻这样的承诺，尤其令他感动。
“呵。”薛长歌极为不顺地冷笑了一声。
方兰生被惊醒了：“少恭？！怎么可能！！你冒充少恭有何居心！！”
薛长歌微笑：“小兰真令我伤心。明明是太子长琴占据了我的身体，夺走了我的魂魄，冒充『欧阳少恭』而存在，你怎么能说是我，在冒充他？我在域外游荡了数百年，魂魄几次近乎湮灭……我本以为会死在域外，想不到上天令我再回到这个世界，我自然要取回我的魂魄……才能活下去……才能回到艾泽拉斯……”
百里屠苏只觉，他看到了另一个发了疯的欧阳先生……
“——不好了！报、报丹芷长老，禁地、禁地出事了！”
欧阳少恭脸色一变：“出了什么事？”
来报信的青玉坛弟子惊魂未定：“怪物……那些毒尸和药人……都变成了怪物！往这边过来了——”
百里屠苏的脸色也变了。
欧阳少恭质问：“长歌做了什么？”
薛长歌微微一笑。随着几个青玉坛弟子节节后退，一群完全不似人形的怪物便爬行着飞速过来了。他们很快被一一拖住脚踝，被那些怪物淹没，传出逐渐衰竭的惨叫声……然后，是恐怖的咀嚼声。而这些爬尸后面，是一群惨白色的活动的骷髅……
“那是什么怪物——”方兰生的声音都变了。
薛长歌：“死而复生，岂不是，再美妙不过的事？”
百里屠苏没说话，怕一开口就会呕吐，只是紧紧握着剑。红玉道：“这也算死而复生？”
薛长歌微笑：“魂火依旧，身体活动自如，就算外表改变了，却如何不能说是死而复生？——总比仙芝漱魂丹靠谱，是不是？”
便在他说话之间，那些爬尸和骷髅便在他身边列出了军阵。虽是怪物，却阵势俨然，如同百炼之兵。因为沉寂，更令人心惊胆战。
从怪物堆里，又摇摇摆摆着站起几只骷髅，身上血肉未消，衣衫褴褛，正是刚才被扑倒的几个青玉坛弟子。
“还要多谢太子长琴，在禁地备下这些材料。不然本将便是巫妖王降临，也无法凭空召唤亡灵军队。”他冷冷喝道：“闲杂人等让开，免得误伤！我只要杀一个人而已！”
“我才不会让你伤害少恭！”方兰生道。
几乎同时，欧阳少恭拨琴，薛长歌振剑。刹那间，仿佛有一声无声的炸雷在空中炸响，众人只觉脑中一懵，胸口如中重锤，眼前模糊一片，耳中滚滚耳鸣，烦躁欲呕，动弹不得。
红玉因体质而最早恢复过来时，那些怪物已扑到眼前！
红玉残剑舞流光。薛长歌随手一指，一条妖藤将她缚在当地。欧阳少恭琴声如暴雨疾风，沧海龙吟，狂暴的灵力将靠近的怪物化为糜粉。然而那些怪物却是前仆后继、悍不畏死……这些东西全不在意受伤，哪怕把头砍下来都会用牙齿再咬上一口，疯狂得让人惊心。
薛长歌面色铁青，如同死尸，催动一身煞气，那煞气越浓，沾染上的那些怪物就越兴奋。欧阳少恭的防御圈越缩越小。随着一个霜冻新星令欧阳少恭手上一滞，那些怪物终于冲到了近前。
百里屠苏终于及时恢复了控制，便是一招怒涛龙骧，场面为之一清。随即斩断妖藤救出了红玉。
薛长歌终于皱了眉。随着他煞气释放，还没死透的怪物们又爬起来了。
“可恶看我雷音伏魔——”
薛长歌一个霜冻新星过去将方兰生打断。方兰生忙不迭地解毒。
不过随着百里屠苏红玉和尹千觞三人纷纷加入战斗，场面看似僵持，其实已是欧阳少恭一方稳占上风了。
欧阳少恭忽然笑了：“长歌且看，那是谁？”
薛长歌一回头，震惊：“希尔瓦娜斯！”
“那又是什么怪物！”
就连千年渡魂见多识广的欧阳少恭在看到那个女子时，也吃了一惊：
她肤色死灰，眼中冒着摄人的红光，两耳又尖又长——怎么看，都不像人类，甚至不能说是活物。而是似乎与薛长歌所指挥的怪物同类的东西。她背着长弓，衣着暴露，神态冷漠傲慢至极。
薛长歌心中最重要的是这么一个怪物？他的审美观可真奇特……
欧阳少恭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
尹千觞低声问：“暗云奔霄？”
百里屠苏回头看欧阳少恭一眼，正对上对方的目光。欧阳少恭的眼里，有一种奇特的恐惧。
薛长歌不顾眼前的战斗，转身对着那个女子，手指在空中划出繁复的轨迹，一手按胸，剑负于背，躬身行礼：“Shindu fallah na Sin'dorei.”那些怪物在他与她之间让开了一条路。
那女子走了过来。
异变突生。
薛长歌陡然挥剑。强大到可怖的煞气缠绕了她。她迅速地烟消云散。
欧阳少恭：“佩服，当真佩服，对着心中最重要的存在也能毫不犹豫地下杀手，长歌可称得上杀伐果决了。”
薛长歌的神色冷厉至极：“不过是个赝品而已，何必在意……”这么说的时候，他举起手中的剑，周围的骷髅仿佛狂暴般地杀了上去！
欧阳少恭一甩袖子，再奏沧海龙吟。
薛长歌挥剑一引，地上的爬尸尸体轰然爆炸！
一片狼狈间百里屠苏直觉地侧身挡在欧阳少恭之前，挡住了以雷霆之势劈来的剑，手臂上一阵麻木——薛长歌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得多——因为爆炸中受了重伤，再接下一剑之时他甚至几乎握不住剑了。
“让开！”薛长歌喝道，手上加力要将他推开。
背后欧阳少恭施流霞归元丹。
百里屠苏咬牙全力催发煞气，硬是死死挡住了薛长歌。薛长歌并不迟疑，借力一撤，闪过了尹千觞的一招五岳倾覆，却被冲击波震了出去。
此刻那些爬尸和骷髅已只剩下三两只。薛长歌咬牙，将它们一一引爆。等那些迸射的血污碎骨不再能造成影响时，薛长歌已不见了。
巽芳公主从一开始欧阳少恭和薛长歌同时音爆的时候就倒下了。方兰生在第一次尸爆时不支倒地。尹千觞还好，红玉也近乎倒下了。百里屠苏虽被欧阳少恭治好了伤势，现在却是煞气汹涌，只差一点就要失控对自己人动手了。
至于一片狼藉的地面，青玉坛死掉的弟子，也不必再说。
欧阳少恭慢慢放下扶琴的手，脸色异常难看。
薛长歌在林间跌跌撞撞地走着。
与太子长琴一场火拼，他受的伤远比表现出来得重得多。催动压榨了身上所有的煞气，他的身体已被阴煞的死亡之气所侵蚀。四肢百骸都在痛苦地颤动，并不比渡魂时少上一分。这具身体……很快就会崩溃了。
太子长琴哪怕已渡魂到最后一世，毕竟也是个半仙之魂。他本来就不认为自己能打得过他，所以对前世能与太子长琴同归于尽的百里屠苏抱有极大的期待——可惜期待终究成空，结果反而令他郁闷到直想吐血。
被太子长琴揭穿的时机不算很好，但有之前在青玉坛禁地的一番布置，地利倒不算很差。仗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以及对对方的了解，薛长歌进出青玉坛禁地没有遇到丝毫阻碍——那些亡灵军队，可不仅仅是青玉坛丹芷长老的毒尸和药人而已。
然而即使是这样，以有心算无心之下，亡灵族最擅长的骷髅海战术没办法在禁地这么点小地方布置，这场孤注一掷的决裂之战……
仍然希望渺茫。
可笑他生命中最憎恨的是在天灾中被奴役的日子，最依仗的却也是在天灾中学到的东西。
再没有机会了。他想。或者他一开始就该邀请百里屠苏与他一同去杀那个人，而不该等他们逐渐变成这样亲密无间的关系。
可他又怎么会想到，百里屠苏会——爱上仇人？会死心塌地地，站到那个人那边？
他终于被绊倒在地，意识变得模糊。他的肢体痉挛着，手指已没有力气抓住什么。他竭力想要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却觉得如此沉重不堪。
我还不能死……
他模糊地想。他哆嗦着摸索贴身藏好的玉横：玉横里的魂魄之力……
他几次近乎散魂，曾依靠吞噬魂魄而存活。现在，有玉横相助，无需争斗……
他不会死！一定不会死！
意识模糊间，他恍惚嗅到了兰草的香气。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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