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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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长歌虽然败退，却留下了不小的麻烦。欧阳少恭辛辛苦苦地收拾残局，还要照顾一身煞气一身伤毒一失控就要捅了自己的百里屠苏，甚至连他的巽芳都无法全心照顾。好在没有参加战斗的巽芳是众人中受伤最轻的了。
巽芳不告而别的时候，欧阳少恭正在百里屠苏床头发呆。已是第三日了，百里屠苏还昏迷着，这次他全力催动煞气，又有薛长歌那身催发后比百里屠苏前世决战时更强的阴煞引动，对他身体造成极大的损害。又加上那两轮尸爆时挡在前面，受伤又中毒。
欧阳少恭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百里屠苏要保护自己……明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明知道他的力量有多强，明明还有未解的仇恨，还有魂魄分离的死局……
然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点也不想让百里屠苏去死了。
拿到巽芳令元勿转呈的信，欧阳少恭忍了又忍，差点没把元勿拍到墙上去。那信在手里捏皱了，最终没有打开看，而是化成蝴蝶片片飞了。
巽芳……她反正不打算留下，何必再有期待。
永远在一起，也只是一句空话而已。
衡山脚下。芳华如昔的美丽女子，在抬手撩过鬓发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擦过眼角：“夫君，我的寿命，已到了尽头……对不起……巽芳，是个很自私、很自私的女人呢。我不想你……再做我无法接受的事……不想你……看到我老的样子……死的样子……我想要夫君……永远……记得我最年轻美丽的时刻……只看到这一面……”
这夜欧阳少恭做了一个梦。梦中他重建了蓬莱之国，身边是所有熟悉之人。百里屠苏，巽芳，方兰生，尹千觞……
他本以为所有人的陪伴是最美好的事了，却发现梦中只有越来越深冷的孤寂。没有人陪他弹琴论曲，没有人为他跳舞唱歌，他怎么逗弄，也没有人对他说上一个字，只有死板到冷酷的点头摇头，毫无变化……
这些……都是没有回应的焦冥。
无知无觉、情感尽丧。只是空壳而已。
他在梦中狂呼，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展开焚寂之火，看着那些身影消散。当一切烧为飞灰的时候，他看到巽芳……在火焰缠绕中，冷冷地望着他，脸上再没有爱慕温柔。
方兰生养好了伤便要告辞。青玉坛经历这场变故，是没办法对疫病出什么力了。而他身为家里唯一男丁，姐夫除外，不能放着家里不管。
欧阳少恭忙得要死，尹千觞再次失踪，结果只有红玉送他。
方兰生一脸纠结：“我知道我不该信薛长歌那个大魔头的话，应该相信少恭……可是……一想到少恭那么厉害，却看着我用这点三脚猫功夫喊着要保护他……就觉得我真是蠢透了！”
红玉：“猴儿一片真心，少恭怎会不知？薛长歌那一番挑拨之语，不必过于在意。”
方兰生：“我信少恭！我才不相信那个大魔头说的话呢。哎，你说，木头脸和少恭，是不是真的有仇？”
红玉沉默了片刻：“百里公子，应该心里有数吧。”
方兰生：“也是。若是真有仇，他怎么会跟少恭好了一路……”
红玉：“……”
方兰生放下纠结走了，红玉的心情却不怎么样。
欧阳少恭之能，深不可测。那几轮琴攻令人心神俱震，以她看来，恐怕，不会弱于紫胤真人……这样的能力竟隐藏至今，不知有什么阴谋。
薛长歌言之凿凿，不知几分真假，而少恭与百里公子竟未有反驳……恐怕那些事，多半是真的。千觞与巽芳公主会怀疑少恭，是因他立身本来不正……焦冥，江南疫病，尹千觞早对他劝阻过。那些活尸……虽然有薛长歌做了手脚，但听青玉坛弟子之意，恐怕也是本来就有……
若欧阳少恭当真怀有恶念，百里公子却迷恋着他，这可怎生是好。他之前甚至已透露出消极待死之意……
此刻偏偏是欧阳少恭在尽心治疗百里公子的伤和煞气，事事不假于人手……究竟是有什么阴谋还是真心相待，红玉看不出来。
百里屠苏醒来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他一睁眼便看见欧阳少恭正在床边看书，一手捉着他的手，缓缓度过仙气。
他的侧脸极为好看，漆黑柔顺的发丝披在肩上，显得那样温柔。
百里屠苏不自在地抽回手。不知为何他此刻想的竟是……一亲芳泽。
“屠苏醒了。”欧阳少恭转头看着他，微笑。
百里屠苏微红了脸：“……多谢先生……”当他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之后，脸更红了。
欧阳少恭笑得十分愉悦：“屠苏这个样子……却是可爱。”
百里屠苏不自在地扭头，坐起身，转移话题：“先生没事吧？……大家都没事吧？”
欧阳少恭心情很好：“多谢屠苏关心，我并未受什么伤。”
“兰生红玉他们呢？……巽芳公主呢？”
欧阳少恭黯了一下，“巽芳已离开了。”
百里屠苏默默地，重又将手覆在欧阳少恭的手上。
不知巽芳公主是否服了雪颜丹……不管是与不是，此后恐怕再见无期。
欧阳少恭：“屠苏是在安慰我吗？”
百里屠苏：“……薛长歌呢？”
欧阳少恭暂时不逗他了：“他自然是，逃了。当时两场尸爆，所有人都受伤中毒，只好放过了他。”
百里屠苏心知，自己当时即将失控的煞气，也是欧阳少恭放弃的理由。
从前欧阳少恭百般刺激，希望他能失去理智，如今却费心帮他缓解煞气……百里屠苏知道，晴雪当初为他耗费了多少心力。他的心里暖融融的。
“薛长歌那身煞气……”那般强横阴冷，恐怕并不比他解封之后弱。何况还能以死尸为军……那些活尸，阵势俨然，悍不畏死，令行禁止，简直是最可怕不过的军队，令人胆寒。虽然实力未必强，但如果当时活尸再多一些，堆也能把他们堆死了。
这样强横的煞气有多难控制，百里屠苏心里有数。他有点担心，薛长歌会失去理智，肆意杀戮。
欧阳少恭反手握紧了百里屠苏的手：“……我，绝不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
百里屠苏：？？
欧阳少恭想起之前暗云奔宵幻化出的那个女子……那个一眼看去便是怪物，无论如何不可能为世所容的女子。那必定是被煞气彻底侵蚀之后的结果。有几个人能像薛长歌那样，将这样的怪物还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呢？
这样想的时候，欧阳少恭对薛长歌倒是稍稍有了点好感。
只是薛长歌那样催发煞气，恐怕……也逃不出这样的结局吧？或者他会换个身体？要知道薛长歌也是个以渡魂存世的残魂。
欧阳少恭：“薛长歌的来历与目的，你现在也能想到了。本来被渡魂之人，在我离开之后魂魄便会化为荒魂……这一世是我最后一世渡魂，魂力将尽，十分艰难……那时，小兰的父亲来为我治疗，许是在当时便做了手脚……封住了薛长歌的那一半魂魄，缓和了我与他之间的争斗……我才能顺利渡魂。大概是前世在蓬莱，你我决战之后他脱出封印，也依靠渡魂活下来。也许去了别的世界……到我们回到过去的时候，他也因某种原因，回到这里。见到你我，便起了杀死我夺回魂魄的心思。”
听着欧阳少恭细说渡魂，百里屠苏心里无比难受。欧阳先生因渡魂毁了多少人生生世世……然而，他也只是为了活着而已……无法指责。
而薛长歌亦是渡魂求生，并且远离故土，沾惹煞气，好不容易才回到这个世界……想要活着，想要夺回魂魄，也是同样的心情。
说到底，都不过是为了“魂魄分离”这四个字而已。一个人活，一个人死，简简单单，没有对错，却毫无转圜余地。
然而他终究是不愿欧阳少恭死，宁可死的是别人。哪怕……是他自己。
这样的选择也许残忍，却绝不会后悔。
欧阳少恭：“……那么如今，屠苏有何想法？”
百里屠苏下了决心：“……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取回魂魄？”
欧阳少恭惊讶：“屠苏！？……你……你打算与我决战？”
百里屠苏摇头：“我已说过，本是先生的东西，还给先生就是了。”
欧阳少恭不由有些急切：“我想要时，自会与你说。在此之前，我不许你自作主张，明白么？”
百里屠苏：“此事是因魂魄分离而起，早些将根源解决才是正理。”
欧阳少恭：“等了这么多年，不缺这几天。”
百里屠苏还要说什么，忽然发现欧阳少恭眼中的怒火。欧阳少恭冷声道：“我想要什么，自会去取，用不着你可怜。”
百里屠苏怔怔望着他。
因为可怜一个人就放弃性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因为是先生，所以才……
欧阳少恭站起来，俯视着他：“你若轻易死了，我必当让你服下仙芝漱魂丹……还有小兰，红玉，千觞，方二姐……让你们相处一处，岂不是好？”
“先生！”
欧阳少恭甩袖就走：“你好好想一想！”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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