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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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海底漩涡卷入雷云之海时，百里屠苏紧紧地抓住了欧阳少恭的手。
“这是哪里？”薛长歌按着太阳穴环顾四周，“唔……该不会又穿了吧……果然身穿比魂穿舒服么……”
不对。这地方如此荒芜破碎，电闪雷鸣，异象丛生……倒像是，一块破碎的空间罅隙。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若是找到出口，不知会通向什么地方。
有几只活尸一摇二摆地过来。薛长歌拔剑砍倒了，看着它们化为飞灰，叹了口气：“可怜死后不得安宁……”
这地方活尸极多。薛长歌一只一只地杀过去，挂好温文的微笑，眼睛里却是冷酷至极。
沿着漂浮于空中的断壁残垣前行，发现了前面的人影。是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
薛长歌劈掉了追着自己砍的地潜兽，追过去，发现欧阳少恭的神色很是阴郁烦闷。百里屠苏瘫着木头脸，看不出想着什么。见他过来，欧阳少恭恢复了温文从容的表情：“长歌没事吧？”
薛长歌大步走过去，“没事。这地方空间能量极为紊乱，恐怕并非完整的位面，而是在时空罅隙里。你们放心，这种时空罅隙，不稳定的能量会随时撕开出口，不会一直困着我们的。”他并没有说，那出口可以是岩浆世界，也可以是冰天雪地，也有可能是魔域，也有可能是异世。
欧阳少恭：“长歌这么一说，在下心里安定多了。”
虽这么说，他还是心神不宁地将双手拢进袖子。
百里屠苏默默叹气：“我们先找到其他人，再作理论。”
薛长歌：“说的是。也不知道他们被卷到哪去了……”
会合了众人，红玉道：“适才一路走来，我也留心看过，若猜得不错，此地应为空间罅隙之中，否则难以解释为何在海中遇险，却来到一个并无半滴海水的地方。”她对薛长歌点点头，“长歌是如何看法？”
方兰生：“为、为什么问他……”
薛长歌：“红玉说的不错。此处空间能量紊乱，绝非完整位面。恐怕我们所站立的地面，也本不属于这片罅隙，是从其他地方撕下来的。据我所之，这样不稳定的空间，会经常＇开门＇，撕裂开一个口子，从其他空间获得物质和法则，直到演化成完整的位面。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门＇，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那门在哪儿？”
“在能量激荡最强的地方。”
“也就是说，在雷声最密的地方？”
“也有可能，在雷声最少的地方。”
“你们看！前面是不是有个人？”
欧阳少恭蓦然抬头，望着前方远去的背影，一时哽咽，竟找不到声音。
她要走了……要永远离开我了……他眩晕地想，甚至失去挽留的力气。
那背影消失了。
“没有生灵之气，恐怕并非活人……”薛长歌道。
欧阳少恭绝望地闭上眼。他无声地念着那个女子的名字：“……巽……芳……”
百里屠苏担忧地看他。犹豫一下，他伸出手，按住了欧阳少恭在袖子里颤抖的手臂：“先生……”
欧阳少恭满眼杀意地看他。
百里屠苏：“先生，公主还活着。这只是幻影而已……”
欧阳少恭甩开他的手，生生咽下喉头堵着的一口血，忍了又忍才没沧海龙吟。百里屠苏静静看着他。
“公主？什么公主？”方兰生问。
“没什么。”欧阳少恭断然道，却难掩郁愤。甚至他的声音里还有一点颤抖。
“少恭你的脸色很难看……”
欧阳少恭：“我很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红玉担忧地走来：“不如，我们休息一会儿？”
欧阳少恭摇头：“追上去。”
百里屠苏再次牵住了他的手：“……还能见到的。”
欧阳少恭反握，攥紧。百里屠苏只觉自己的手骨被捏得格格作响。他又一次认真道：“还能再见到她的。”
薛长歌道：“不错。少恭不必心急，若往雷声密集处走，必然还能见到这些幻象的。”
果然前方不忽然显出鸟语花香犹如仙境的景象，那女子的声音清脆娇柔：“今日夫君约我在此地相见，莫不是想要赏春踏青？ ”
与她相对而立的白衣男子，温柔微笑：“有何不可？年年春色，皆有不同，与巽芳共看乃是人间一大乐事。 ”
欧阳少恭按住了额头：“……巽芳……”
百里屠苏忽然觉得，这般将早已毁灭的美好旧景重现于前，是何等残忍的事。因为早已绝望，又给予新的希望，偏偏心里早知这希望有多虚幻……其中的悲恸痛苦，是旁人不可想象的。
“少恭怎么了？”方兰生放弃了看幻境故事，过来问。
欧阳少恭沉默，轻轻摇头，脸上早没了平日里温柔和煦的笑。
尹千觞：“我看那白衣男子的容貌气质，搞不好是少恭前世也说不定吧！”
“呃……”方兰生以过来人的口气说道：“前世今生又怎么样，你看那个晋磊，惹了多少麻烦……人生就像做梦，该忘还是忘了吧……”
欧阳少恭差点暴走，被百里屠苏死死拦下。如果手边有五十弦，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弹起来……
“先生……”百里屠苏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了恳求。
红玉道：“猴儿少说两句，让少恭静一静。”
薛长歌：“少恭何以如此，眼前不过是虚幻之景，你再怎么怀念又有什么用？”
百里屠苏直觉他家先生要危险化了，不及多想，上前一步抱住了正要从袖子里掏琴的欧阳少恭，“先生不要冲动！”
欧阳少恭僵硬了。不是第一次被百里屠苏抱着了，之前一直都是被抱着腾翔的。但这一次，尤其令他感觉怪异……
他忽然注意到，对面薛长歌的眼神，闪过极深的阴郁。然而转瞬间，那阴郁又变成了关切担忧，让他几乎怀疑刚才的阴郁只是错觉。
“是在下失言了。”薛长歌的微笑温文和煦，不见丝毫阴霾，“少恭若真想念那个女子，为何不去寻她的转世？”
欧阳少恭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恢复了：“抱歉，让诸位担心。实在是……数百年前蓬莱遭遇天劫，毁于一旦。巽芳……与我从此分离。我一直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
“少恭哥哥真可怜……襄铃也陪少恭哥哥找巽芳姐姐好不好？就像萧公子找到小梦姐姐一样……”襄铃玩着头发，给欧阳少恭来了个会心一击。
欧阳少恭：“那就……多谢襄铃了。”
百里屠苏安慰：“至少……巽芳公主不会变成王大力那样……”
欧阳少恭脸上挂着无数黑线，一时无言以对：“……少侠还想抱着在下到什么时候？”
百里屠苏像被烫到一样松开了，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薛长歌：“看来少恭没事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欧阳少恭挣扎着还是问出来了：“……在下这般，带着几百年前记忆，身为异类，有违于天，有许多事情瞒着你们，也仍能为你们所接受么？”
向笑天：“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反而令人羡慕得很呐！谁能没有几个秘密呢，何况是这么重要的秘密？”
延枚：“哥说的是！”
方兰生抓头，“少恭说什么话，有前世记忆怎么了，我不也有前世么……也就是少喝一碗孟婆汤而已嘛。”
红玉：“想不到少恭这样风光霁月的人物，也会庸人自扰。记得前世有什么好怕的呢？……只是转世之后被从前亲友视作陌路，恐怕不好受吧……也许，不记得反而更好过一些……”
欧阳少恭叹气：“红玉知我。然而若是忘记了，我还是我吗？”
襄铃：“少恭哥哥就是少恭哥哥啊，就算把前世全忘了，就算再怎么变也还是少恭哥哥……就像小梦姐姐变成了大力哥哥一样……”
欧阳少恭顿时没心情伤春悲秋。
尹千觞：“说的是，哈哈，皮囊算什么，我们喜欢的是你，又不是你这具皮囊。”
百里屠苏：“……先生知道屠苏。”
薛长歌：“……我们这里，除了向老板和小兰，还有正常人类吗？”
众人默。
方兰生的思维拐到奇怪的地方去了：“女妖怪果然不是人类？！你、你跟着我们有何居心？！”
红玉：“我确实并非人类。那又如何呢？”
方兰生迷茫：“那——咦？是啊……那又如何？就算女妖怪是妖怪，可也还是女妖怪嘛……这一路也没吸……那个什么什么的……”
红玉噗嗤一笑，“猴儿讨打！”
这么一来气氛总算是好起来了。尹千觞抹鼻子：“长歌眼里，我也不是正常人类么？”
薛长歌正色：“每天喝得醉生梦死，自然不是正常人类能达到的境界。”
欧阳少恭的心里，难得觉得温暖。前一刻他还觉得百里屠苏带他来此是意图嘲讽他的过去，现在却觉得，这样的感觉……还不错。这些伙伴，并不仅仅，愿意接受百里屠苏而已。
……只不知能接受到什么时候……
他对百里屠苏露出难得真诚的笑容。
百里屠苏看着那个笑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升上来，不由呆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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