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重生不是容易的事》透明透明的冰

13、第 13 章

　　前面幻境仍然时隐时现。在得知幻境里是欧阳少恭前世的事后，看着幻境里的甜甜蜜蜜，众人一个比一个尴尬。
　　而欧阳少恭，一路当先追逐幻境，根本没管后面的人怎么帮他拦住各种鬼怪。
　　后面红玉正和尹千觞等人讨论着：“不知是谁将这些幻境呈现于此……”
　　“依我看呐，这是个忆念幻城……”
　　“昔日雕梁画栋，如今残垣颓宇……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虽说引人唏嘘，但从古至今世间变幻不正如此？沧海桑田，在无尽的千年万载之下不过转瞬，人有寿限、国有寿限，万物皆然。”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欧阳少恭神色莫名，回头看看一直与他并肩而行的百里屠苏。他从百里屠苏的面瘫脸上，看出了关心。
　　百里屠苏，他的半身……实在，让人喜爱。
　　“没路了……”
　　欧阳少恭站在断桥尽头，静静远望漂浮的建筑物碎片，隔了一会儿，回头道：“那么去找别的路。”
　　这一刻，他下定决心，要再现蓬莱之国。
　　——谁也不能阻拦！

　　前方忽然又出现了人影。并非巽芳公主或者白衣驸马，而是一个左顾右盼的蓝衣少女——
　　“晴雪！”百里屠苏脱口而出。
　　然而当他追上去时，风晴雪的身影在雷声中消失了。
　　“怎么可能……”尹千觞的手在抖。
　　欧阳少恭：“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晴雪曾来过此处，自然会被这些石头记住她的影像。也许……这个空间罅隙，不仅仅是空间罅隙……而该叫做时空罅隙才是。”
　　尹千觞低着头：“不是说……不，幽都没有人记得她了，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
　　欧阳少恭摇了摇头，本以为自己会幸灾乐祸，事实上却是怅然。他亦不知，百里屠苏现下有何感想。恐怕不会比自己刚才，见到巽芳幻影时好过……先是大喜，然后又失去……
　　百里屠苏身上，逐渐燃起了黑焰。他蓦然回身，双眼赤红，气质犹如嗜血厉鬼。杀气升腾，令人心悸。
　　薛长歌上前：“他煞气发作了。你们让开些。”一个霜冻新星上去。
　　欧阳少恭眼神一凝——他的半身，哪需要别人帮忙压制煞气？何况还是这样饮鸩止渴有损身心的以阴煞压制。他上前施了个仙术，拉过了茫茫然的百里屠苏：“不必担心，交给在下便可。”
　　有些庆幸当时自称“道法稀疏平常”而非完全不会，现在完全不必担心惹人怀疑……
　　话说当时主要想要瞒着的就是百里屠苏，现在两人却是知根知底的了。队伍里不知道他本来面目的，也就剩下小兰和襄铃两个小孩子，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薛长歌了吧。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没有了要让百里屠苏尝尽痛苦引发煞气化为嗜血怪物的打算。
　　薛长歌回头时，已是一派温柔欣悦：“少恭既有办法，那却再好不过了。”
　　红玉：“我们便在此歇息一下吧。”
　　看着枕在欧阳少恭膝盖上昏睡的百里屠苏，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红玉扭头默默想：主人，红玉无能，百里公子要被人拐走了……
　　方兰生小声嘀咕：“总觉得少恭和木头脸之间气氛怪怪的……”
　　襄铃郁闷中：“屠苏哥哥刚才好可怕……可是……那是屠苏哥哥，襄铃不应该躲的……可是……襄铃脚软了……”
　　方兰生安慰襄铃：“刚刚木头脸那么可怕的样子，有几个人敢上去啊？”
　　尹千觞：……看来不用担心少恭会为了折腾妹夫做出过激的事了……可是那魂魄分离的死局……
　　薛长歌坐在平台边缘望着远方，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睛里却极为幽深。

　　百里屠苏昏睡了半天，一睁眼便看见了欧阳少恭沉静柔和的脸。
　　“先生？”他连忙爬起来，意识到自己是枕着对方的腿，甚至一只手还被对方握在手里。他的脸顿时……红了。
　　然后白了。
　　他无论如何没想到，欧阳少恭会如此对他——哪怕这个人一向温柔体贴，也不应委屈自己对不喜欢的人过于亲密。先生……难道不是恨他的么？
　　虽然曾被骗得很惨，此刻他却丝毫不怀疑，欧阳少恭是否真心待他。
　　然而他又想到晴雪了。前世，最后散魂之前，他也是这样，躺在晴雪的膝上……
　　晴雪……
　　他眉间不由浮起一点郁色。
　　刚才还在雷声中看见晴雪……哪怕是幻影。但有一刻，他当真以为，真的是晴雪在那里，在找他。
　　当晴雪的幻影消失时，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他无可抵挡沸腾的煞气。
　　他完全不想控制，有一瞬间甚至想要毁灭一切……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欧阳先生，他也许真的疯了……
　　欧阳少恭问：“屠苏感觉可好些了？”
　　百里屠苏想抱拳，然而一只手被拉住，稍稍有些害羞：“多谢先生。”确实，他现在神气清爽，完全不像平常煞气发作完之后那么头痛难受，除了晴雪，也就他家先生有这样能力了。
　　而且先生身为太子长琴的另一半魂魄，自然要更高明一些。
　　欧阳少恭执起他的手，笑得无比温柔：“屠苏可知，在下刚刚，发现了什么？”
　　百里屠苏茫然摇头。
　　欧阳少恭：“那便请少侠慢慢体会着吧。”
　　欧阳少恭心情很好。百里屠苏能感觉到。有一刻他想，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
　　方兰生打断了他不知飘到哪里去的思绪：“那个……木头脸，你好了吗？刚才怎么突然浑身冒黑气……你把襄铃吓到了知道吗？”他小声嘀咕，“虽然很不应该，还是觉得，这不是老天给我机会安慰襄铃吗……”
　　百里屠苏：“……”
　　薛长歌走来，微笑温柔关切，与第一次见到欧阳少恭时，一模一样：“屠苏感觉如何，还头痛么？”
　　百里屠苏莫名觉得背上一寒：“已好多了。”他环顾周围，“我昏迷了多久？”
　　“不过三个时辰。”欧阳少恭道。
　　曾经一昏迷就以天为单位，三个时辰已经很短了……百里屠苏一脸习以为常：“抱歉，耽误了行程。”
　　方兰生：“喂，木头脸你这是什么病？怎么突然就……吓死人了。”
　　百里屠苏：“天近朔月，身上煞气难以压制。再加上一时大喜大悲情绪激荡，便使煞气发作了。”
　　“能治吗？”
　　欧阳少恭：“小兰是不信在下医术？”
　　方兰生：“哪有！少恭医术那么好，当然，一定有办法！”
　　百里屠苏有些怔愣：先生当真答应了给他治疗煞气？他倒没怀疑欧阳少恭的能力，若是欧阳先生没办法，恐怕天下就没人有办法了……
　　“那真是太好了。”薛长歌勾着嘴角，语调轻柔。他停了停，道：“适才我与千觞在周围探查一番，已发现了‘门’的所在。既然歇息好了，我们便走吧。”

　　龙绡宫。
　　百里屠苏走上放置着自鸣凤首的平台，便看见薛长歌抱着手臂站在那儿，神色茫远地望着上方的海水。
　　“长歌？”
　　薛长歌回头时，已经重新带上了微笑：“屠苏也来听这曲子吗？”
　　百里屠苏点了点头。
　　薛长歌又将视线投回到苍蓝的海水之间：“之前在雷云之海的蓬莱幻境，也听到少恭前世在弹奏这首曲子。适才我问了龙女这首曲子的来历，原来竟是数千年前的仙人所作……数千年来，流传至今……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古来有多少人事，后世只能通过寥寥言语遥想，而连只言片语也无法留下的，犹如这海底的沙砾，无可计数……这首曲子，至今还能被人听到，已是极为难得了。”
　　百里屠苏想，若换了欧阳先生，所感叹的大概会是：太子长琴的存在，世间竟只剩下这么一首曲子可以证明……获罪于天，无所禘也……上天何等残酷无情。
　　他问：“长歌可曾见到欧阳先生？”
　　“似乎是在与龙女讨论乐理？”薛长歌向着龙绡宫下层看了看。
　　百里屠苏拱手：“那我就去了。”
　　他原是想找欧阳少恭听曲子的。不过，如果能听先生说怎么弹琴，也不错——身为天界乐神的半魂，但他就会吹树叶而已……太对不起先生了。
　　似乎许久没听到长歌弹琴了？他脑中滑过这么一道思绪，很快就抛在了脑后。

　　薛长歌：“已经过了二十五年……三千世界，不知何时才能找回艾泽拉斯……等我回去，不知你……还在不在……是否忘了我……不知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你…………至少我不必担心，历史淹没了你的消息……”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回到这个世界……或许只是相似的世界……太子长琴……我已经无法掌握他们的走向了……他们真的会走到那一步吗？”他叹了口气：“希尔瓦娜斯……这么做，该不该？”

作者有话说

　　长歌为什么不弹琴？因为曲为心声，他怕在老板面前泄露自己的心思。
但其实他在雷云之海阴阳怪气的时候，就已经被老板看穿了……
。
应该有很多人已经猜到了啊
我是怎么在把儿子踹到主角栏末位后，又把他推上boss的位置的？
望天……果然后妈的人品是不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