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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山茶 ...

  •   太医院令的府邸前面,总是跪着几个想要求医的人的。
      江慕白起初也一个个仔细诊治,后来人渐渐地多起来,每日回府都是乌压压一大片,有些并非繁难病症的也来寻他。他是没有那么多工夫的,虽然知道其情可悯,但也不必牛刀杀鸡。于是这江府便渐渐有了个规矩:想见江慕白,病人先不必来,求医之人要在门外跪三天三夜。任是巨商大贾皇亲国戚,这规矩也一字不改。于是门前的人便好歹渐渐少下来。

      永和廿一年七月,一个下着大雨的日子,有个戴着黑色斗笠的女人撑了伞来到江府门口。女人身影看着颇为瘦弱,肩上背着个小小的包袱,走路也有些踉跄,憔悴得很。
      她敲了很久的门,才有府吏出来,把规矩说了,又说大人在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而后关上门再不搭理。
      女人没有回去,当即弃了伞,在雨中屈膝跪下。
      大雨下了四五日才停,江慕白回来的时候,这女人早已昏过去了。他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去看她是否还有气息。然而手还没有探出,就已经僵住了,而后便是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之后他吩咐将这女人抬到内室,亲自诊了好久,派了侍女伺候,而后去药房抓药。
      当日的府吏见了这番阵仗,心里害怕,见江慕白出来就跟在后面连声告饶。江慕白道:“你也是守着规矩,我怪不得你。”
      府吏于是战战兢兢地问:“敢问那究竟是何人?大人这样在意。”
      江慕白冷冷道:“这世上何人身带梅花香气,你没有听说过吗?”
      府吏呆在当场,两腿抖如筛糠。
      怎会不知?!又是谁人不知?!

      她在两天之后醒过来。
      江慕白从宫里回来立刻来探视,坐在旁边,好久才道:“娘娘想要的东西,微臣已经配好了。”
      她却也不意外,淡然一笑,道:“有劳大人费心。”
      江慕白歉然:“娘娘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微臣所做,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一怔,旋即笑道:“险些忘了,大人是国医圣手呢。”
      江慕白也不应,只说:“眼下又是风湿又是风寒的,他要是知道了,怕又要担心。娘娘不妨先在寒舍调养几日吧。”
      她答应,江慕白于是告退。她喊住他。
      “娘娘要问的人已是油尽灯枯,否则微臣断然不会配那了昙花酿出来。”江慕白没有回头,说完就快步出了屋子。话虽残忍了些,对她来说,他心里相信,却也还接受得了。

      榴花经雨,洗出格外鲜亮的颜色,灿烂如天边云霞。江慕白的小院里,风景是温暖安适的样子。这里离青台不远,她几乎能听到梨园乐师所奏的雅乐。
      有些经年的想念,在淡而远的乐声中如云聚散,往事历历如在目前。她是四十岁的年纪了,可是童年太模糊,最近的十三年又太凄苦,只有在青台的日子,像一盏跳动的烛火,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亮色。
      那亮色,是紫玉是凝朱是锦云夫人,更是他。

      如果不曾遇见他,她会有平和安稳的一世,可她无悔无怨。
      复琅,复琅,她此生都是为了他。
      欢乐或苦涩,美满或劫难,这光阴是快是慢,这一生是短是长,都为了他。
      生为蛱蝶,死亦成双。

      她身体复原之后,江慕白有一段日子没提解药的事。九香心里知道,江慕白不提,就是复琅还有超过百日的寿数,心里反倒一直盼他能来得再晚些,因此也从未催问。
      直至那一晚他来到她面前,告诉她,明日乔装改扮,随他入宫。他给了她药,说吃下去十二个时辰之后,便还她月貌花容。于是一切水落石出,无可逃避。

      江慕白带她去了咏絮宫。锦云夫人立后,温宁夫人成了这儿的主人。因了复琅的专情,青台中空闲宫室很多,所以新皇继位之后也并没有立刻搬出来。为了迎她,穆纯仪、顾凝朱、冷紫玉等人,一早便等在那儿了。
      十三年后重逢,恍如隔世。九香眼里看着,她们还都如往日,岁月也怜惜她们,不肯让她们添多少风霜。纯仪性子最是刚强的,眉目间也流露出感伤来;凝朱已成了泪人。
      九香跪下,向众人一拜,而后特特拜了凝朱,歉然道:“静宜和昭宁,这些年多亏了妹妹了。”
      凝朱搀她起来,婉言道:“婉姐姐说这样的话,可不是生分了么。”
      “今生没有机会了,来生,来生换我做你。”她抹着凝朱的眼泪,柔声安慰。
      纯仪这时走上前来,微笑着告诉她:“他是你的了。我们都商议过,最后的日子,我们谁都不争,他只是你的。”
      九香错愕,半晌才道:“我怎么能……”
      一旁的悫妃徐氏道:“如何不能了,皇上和婉姐姐,已经互相等了这么多年。皇上深情,我们也都看在眼里的。”
      九香于是后退两步,再次跪下,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道:“如此,今日便是永诀了。”
      众人亦同样跪下拜别,纯仪坐了一阵,往关雎宫去陪着复琅,其他人一起说这些年的事情,只说好事,要让一切在笑意里终结。众人散去后,九香又和凝朱说了好久的话,便是不舍,最后也只得告别。
      暮色四合时候,江慕白来带了九香离开。
      凝朱已经吩咐内务府重新调出了九香当年在宫中的物品,也备好了礼服。明日礼部的人会到江慕白府上,将她接回青台。

      而第二天早晨,九香在镜前仔细梳妆。镜子里的容颜姣好,一如往昔,她看着是有几分陌生的。这样久的时光,她几乎要忘记,自己也曾美貌过。然而,终究为他,重拾了芳华如梦。她打扮停当,走出门去,静候来人将她带入终局。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复琅。

      侍卫开道,他坐龙辇行至江府,一路上众人跟随。昨日他辨认出纯仪身上淡淡的梅花香,便不顾衰病,执意亲自迎她。也撑着几分精神,将今日安排尽数改了。时日仓促,种种礼仪难全,可这又怎样呢,她在乎的,也原不是虚礼。
      天青色襦裙,以湖蓝色渐染。裙摆上一只银线绣的飞凤,边上满是云纹。腕上翡翠镯,颈上珍珠链子,一对碧玉银叶耳环,梳了抛家髻,髻上一只累丝银凤,特意戴了那支珍藏多年的如意云纹簪,旁边缀了两支青玉步摇,一身的素净颜色,不失身份,更甚是清雅。若有若无的梅花香气次第晕染,九香盈盈立在阶前,容光潋滟,若不细看,便觉还是当年模样。
      他却是苍老了,二十一年的帝王生涯,已将他青丝染为白发,眼角也满是细纹了。他身上一件月白色团龙纹样的袍服,衣衫并不十分新,腰间悬着的香囊和缨络,颜色更是有些旧了——那是她从前做给他的,这些年来一直小心收着。
      他走上前去,她迎上来,相对无言,恍如隔世。不知过了多久,九香伸手抚上他鬓角,喃喃欲语,却先是泣下千行。复琅犹豫片刻揽她入怀,她几乎是立刻紧紧抱住他,步摇下细碎的银链子摇摆不停,如她心头纷乱思绪。
      “还好,总是等到你了。”复琅的声音因久病已有些沙哑,却仍然是一派几乎要化出水来的温柔。
      她心中钝痛,如漾着涟漪的清池,怜他病,惜他情,隐隐地心中更愿意他已经忘了从前,为着他的憔悴,几乎要恨了自己了。
      十三年了,人道“十年踪迹十年心”,十年间便是人事两茫茫,如何敢去想十三年后当怎样?然而她今日见他,心中牵念眷恋忽而就有了安排处,种种痴情犹胜往昔,再多伤情,终是欢喜不能自已。她埋首在他胸口,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忽然好想光阴都停下来,毕竟这早已谙熟的怀抱,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归宿。

      过了好久,他才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劝慰道:“莫哭,莫哭,还要行册封礼呢,别耽搁了时辰。”她方才抬头拭了泪,任他牵着坐上凤辇,一路行至天坛。他执她的手一步步拾级而上,焚香祷告,而后予她夫人的玺绶,对着天坛下的万民更对着她,念出那段不合规矩的册封词——
      遨游四海,唯君为凰。江南一别,思君彷徨。
      齐眉举案,共君白首。碧落黄泉,与君倾觞。
      她蓦然听得这样的誓言,不由动容,一时又作不出什么诗句答他,便跪下发誓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当日亲眼见了这一幕的人,都没能忘记太上皇与婉清夫人并立的样子。他已不再风姿韶秀,她亦并非倾国倾城,然而两人站在一处相视而笑,那淡淡的一双影子不知怎地,就让人感动莫名,几欲下泪。
      这后来成了京城人经常说起的故事,直至四十多年后舒云皇后出现,才有了并称的传奇。

      那一晚他们回到关雎宫,相看良久,时笑时哭。复琅身子积弱已甚,虽则今日心里欢喜,却也不能久撑,精神渐渐不济。九香于是早早服侍他歇下,自己却半分睡意也没有,便披了外衣到廊下小坐。
      盛夏时候常燥热,这个夏天却多了份清冷,花儿已经开始落了。九香抬手接住几朵,宫灯的光透过银红色的霞影纱投下来,什么都蒙上了暖意,她掌心的花儿便是衰败了,在这暖意中看来,也还有几分可人模样。那些好时光不也是如此?便是隔着这许多年的风烟看去,也都还缱绻如初。
      她尚记得册妃的那一日,头上珠翠沉甸甸的,压得她好生难受。暮春天气,册封礼后她卸了钗环躺在桃花树下歇息,复琅便坐在旁边,替她揉头上的穴位。风过时总带下些花瓣,不经意间就落了满身。他打趣道:“人说杨妃羞花之貌,今日九香倒也可以一比了呢。”她便羞得满面绯红……
      又是哪个她生辰的晚上,砌下梨花一堆雪,孩子们都睡了,他共她花下小酌。月色沉沉如水,她穿了素色的裙子在月下起舞。三杯两盏淡酒,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谁料应了那“明年谁此凭栏干”,终是人比黄花瘦。
      当初年轻俊逸的君王,眉眼含笑,玉树临风,浅碧色眼睛湛然如春水,那是她多少年来梦中最美的风景。而今这风景已经变了,可对她而言,就像是看惯了春景和煦,连严冬都觉得不再寒冷。只要那是他,哪怕憔悴了、苍老了,都是她心里的那个复琅;她心中爱他恋他,一如当初嘉兴河灯璀璨夜晚,她愿为他以身挡箭之时。
      十三年来,她身在江湖,遍访名医,却是求不得解毒之法,也求不得能为他续命的方子。长夜无眠时她总是害怕以后来不及,最后一面也不能得见。到那时便是含恨自尽,天下这样大,忘川那样长,黄泉路上她又该怎么找他?而如今,终究是赶上了,百日时光,已是原来不敢想的奢侈。
      可是光阴漫漫,这时间毕竟是那样短,那样短……
      将落的花,总是逃不过落下的。

      不知过了多久,忽而有一双手为她系上披风。她知道是他,也不转身,由他从背后环住自己。不问他为什么起来了,也不问他等了多久,只想在他怀中有个安静的片刻光景。
      他问她:“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三日缘’的故事?”
      她摇头,鬓发蹭着他下颚。
      他便与她讲——

      “说的是有个人叫周虎,他妻子叫小谢,是只狐狸——修炼千年,就要成仙的那一种。周虎一早就知道小谢是狐狸,但是他很爱她,他们就这么过了二十多年。
      “可是后来有一天小谢跟周虎说,他们的缘分就剩下七天了。周虎听了难过,可是也没有法子。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他什么也不做,就陪着小谢。然而第五天早晨,小谢就不见了。只给他留了一封信,说旁边村子有一个姑娘可以娶来做妻子,她留了足够的嫁妆。
      “周虎心里不好受,不过后来还是娶了那个姑娘,只当小谢负心,就这么又过了十几年。有一天周虎和他这位新夫人吵了架,他夫人一气之下回了娘家。第二天早晨周虎起来,外面正下着雪,他居然就看见小谢撑了把伞站在雪地里。
      “他什么都没问,还是和之前一样对她好。其实看见小谢的时候他就知道,再怪她,心里都是想她的。之后的一个早晨,小谢又消失了。周虎心里空落落的,盼着她再回来,却也清楚,小谢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从她来到她走,刚刚好就是三天,十几年前她欠他的三天。哪怕强拖了这么多年,却总是要有个结束的。
      “九香,你说缘分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有用完的一天?到了缘分用完的时候,是不是谁也没有法子?小谢聪明,换做旁人,也愿意一直留着那三天的吧。”

      月色投在中庭,树影婆娑,偶有风带过阵阵低微的呜咽。
      “好端端的,怎么讲这样的故事。”她在这短短的故事里看到了自己的当年,轻轻一叹,“不过,要是缘分都用尽了,以后再怎么想,都不能在一起。换做是我,也舍不得一次用完的呀。”
      他黯然一笑,定定看住她,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可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她心惊,却道:“顽笑了,我何尝瞒过你什么。”
      他淡淡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醉魂殇有解无解,江慕白不肯说,我却是能让别人去查的。说来也是我自私,不过若非知道实情,我怎么可能让你在外面漂泊。心里想让你念着我,又想让你都放下,去过自己的日子。或者你我的缘分本就有个定数,能侥幸拖这么多年才走到尽头,我心里已经知足了。只是苦了你,可能你我缘分早一点了结,你还能遇上旁人的。”
      “原来你都知道……”她伸手掩了他口,向他怀中缩了缩。
      他将她搂得更紧,极力压抑着心痛道:“你不必费心瞒我。此刻你我都是命在须臾的人,与其去想那些事情,不如想想这些日子该做些什么。我虽然怨你这样轻贱自己的性命,可是也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我。我欠你太多,这一生是补偿不尽的了。”他把头抵在她肩上,声音愈发低沉而温柔,如沉醉在回忆之中,“有时候我想,要是当时不拦,任你挡了那一支箭,而后换我吸出毒血去救你,我们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可是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不会去冒那个险。我也是人,我也会害怕……”
      “我明白,我都明白。”她劝着,言语间已是不胜感动凄楚,又强自镇定道,“虽说是夏天,晚上外面也凉,仔细受了风寒。我们回去。”

      后面的日子,不再有政务缠身,不再有朝会宴饮,新皇不时来问安,其他时候就只有他和她。他精神好时便出去散散步,赌书泼茶,临帖作画,他乐得做画眉张敞,她便由他散落三千青丝。只觉得此生最好的时光,也不过如此了。
      但那时光匆匆流逝,不舍昼夜。
      她这些年颠沛流离,原也是落了一身的病。一场秋雨一场寒,膝上风湿,逢着阴雨便要发作。他则渐渐咳嗽得愈发厉害,疼痛也更频繁地袭来,有时被折磨得衰弱至极,连呼吸都要失去力气。几次三番地她要人为他煎麻沸散,他脸色苍白如金纸,冷汗淋漓,却无论怎样难受都不肯答应。
      待他好些时她责他硬撑,他却笑得云淡风轻,眼角的皱纹都有着平和的弧度,他说:“时间不多了。难得身边有你,我想清醒着。”
      九香先前听他说过那么多痴心的话,情深意重、海誓山盟,却从没有过一句,这样平淡,又生生地痛到蚀骨。她眼中一涩,转过头拭去了泪,回身笑道:“怎么说出这样疯魔的话来,你也知道,我害怕看你难受。”
      他也还是浅笑,轻声道:“便由我一次吧。我身上疼,可是我心里欢喜得紧呢。”

      再至后来,复琅的日子便总在病榻消磨,时常昏迷。不论多久,九香总是在他身边等他醒来。而她的毒也渐渐开始发作,时常咳血,她不瞒他,左右是要病在一处死在一处了,只怕不能相随,哪还管得性命呢。
      直至那一日下了第一场雪,他忽然有了些精神,心知是回光返照,换好衣服,牵了她走到外面,坐在檐下,让人去取了琴,悠悠为她抚一曲《长相思》。情致缠绵,淡淡的凄楚,却是十二分的温存。曲罢歉然道:“你说过,绝不肯弃我而去的,我也是同样的心思。可惜,我怕是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她点点头,眉眼温柔,扬起一抹羞涩的笑容,对上他的视线,她凝视那双让她魂牵梦萦的浅碧色眼睛,澄澈的目光湖水般将她环绕。她缓缓道:“我从前一直说不出口,你在我心里,是林梢流云一样清雅的人,哪怕我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你都在我的生命里,一直陪着我。在外面的那些日子,每次抬头看见云彩,就好像看见你一样,我眼前全是你待我的好,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她定定看着他,极认真地说道,“所以,我想让你记得,遇见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永远,永远都是。”
      他微笑,身子不济,力气慢慢抽离,仍是每一个字都带了暖意,他答她:“你在我心里,也是独一无二,倾世容光。”
      九香任他枕在自己膝上,无喜无悲,悠悠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去陪你。我们守在一处,再也不分开。”
      他于是点头说好。

      是日太上皇驾崩于关雎宫,婉清夫人殉情。
      传奇自此成为传奇。

      关于他们,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想来未必属实,却不妨一录。
      说的是永和十五年,复琅又一次出巡,圣驾在杭州的行宫稍作停留。有一回复琅走入房中,忽而怔住,屏退了众人,自己枯坐了好久。次日清晨,那房间的书案上放了一张字笺,问着“何当共剪西窗烛”。晚上再回来的时候,旁边已有一行簪花小楷,道是“君问归期未有期”。他不是不能派人寻到她,只是太明白她的心思,所以宁可自己苦着罢了。于是他又留下一张字笺,便书“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这一回,他没有等到回应,只是字笺被带走了。
      我私下觉得,即便不能得见,那几天的日子,知道爱人就在身边,复琅心中也会有些安慰吧。于九香而言,万人丛中的遇见,又何尝不是足慰平生?

      山茶,桃李之姿,松柏之性,花期最长,往往戴雪而荣。观婉清夫人一世,长盛不衰,却并非倾城绝艳;又是心性坚贞,淡然若茶,故以山茶为赠。松柏常伴,愿慰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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