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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一轮红日渐渐西沉。
      两岸山光水影缓缓倒行,画舫逆江而上,行得并不快。
      方才冷惊尘为防止其他人回去搬救兵,以我的性命要挟王府一行人以及萧萧跟随一道上了画舫,此番只怕要等顾长桢拜祭完他老娘回到顾府才能发现我不见了。
      待他们追过来,亦不知我还健在不健在。
      今日夕阳的余晖无端有点儿苍凉和悲壮,我十分概叹。
      漫天彩霞中,常琛静静抱着我坐在榻上,大掌轻抚上我的小腹,“疼么?”
      劳资简直不想理他!
      气愤难消把脸扭过去一边,过了过,我又自己扭了回来。
      我把脸偎在他的肩窝,决定,动之以情。
      手指向窗外,用异常文艺腔的语调轻软道:“夫君,你看那遍青山啼红的杜鹃,满山鲜艳,可像你我皇城西苑初识时的丹霞林?”
      食指点在我的唇上,他垂眸,轻吐道:“莫要与我讲当初。当初你是皇后闻姝,如今你只是我的来仪。”
      “……”
      好吧,劳资跟这只妖孽的思维方式确然不同。我们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来仪……”他的手漫不经意抚摸我的头发,语调十分温存,“何时为为夫生个孩儿?”
      我我我我我,我大惊!……他有木有这么禽兽?
      “我我我我待会就要小产了,以后半年不能……行房。”
      “需要那么久?”常琛蹙眉,面露迷惑一脸沉思,片刻,长目瞥了瞥我,“此番算是给了你充足的理由罢?”
      我以为确实。
      想我以前寻些借口当理由,无外乎是身子这里不适那里不适,用得最多的借口便是‘月事’。他以前夜里求欢被我拒绝后衣衫不整坐在帐中便是这般面露疑惑一脸沉思。疑惑加沉思过后,又俯身来抱住我脸埋进我的颈弯语带三分委屈七分哀怨:“为夫常领兵在外不在家中,为何每一回府皆逢你来月事,有时初一有时十五,这般飘忽?”
      想他身为男子,对女性这种事原就忌讳,此前又无姬妾,自然更是一知半解,我当时便是含糊带过去。此番他话中有话,看来定是孜孜不倦学习补充了某方面匮乏的知识,怕是再含糊带不过去,我预备顾左右而言他。
      算算时辰,自服下打胎药亦有个把时辰,这打胎药按剂量轻重以及体质差异疼痛来临时间稍有偏差,他用量如何我不清楚,但总不好反应得太过迟钝,加之聊到敏感话题,我以为此时不痛更待何时?当下,便双手捏紧,揪住他的襟口蹙眉咬唇轻哼一声。
      常琛立时三刻紧张抱牢我,“可是腹痛?”又忙温声软语轻哄,“莫怕,为夫陪着你。”
      说着,手掌抚上我的腹部,轻缓揉压。
      我亦不知他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办法,过去我每说来了月事,他便是这般亦不管我究竟痛不痛便不由分说捞起我抱入怀中,温热手掌力道适中不轻不重为我缓缓揉压腹部,企图为我减轻‘痛楚’。
      我以为,诚然这二愣子是不知来月事的痛跟小产的痛,虽都是腹痛,但完全是两种不相干的痛。
      我一面暗自猛掐大腿以期增加逼真度,一面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哼哼唧唧叫痛。常琛瞧见我痛得厉害,一脸心疼得跟被人剜了心头肉似的,一把拦腰抱起我稳稳当当端坐在他的腿上,耐心十足温柔倍致又是抱着我在我耳边柔声轻哄又是不断温柔揉压我的腹部,忙得不可开交。
      这般过了片刻,我正琢磨是否可以假装阵痛过了,船舱外传来打斗声。
      我抬起脸,常琛眉稍一挑,微笑如春,“来得真快。”
      来得是快,只未免太快。
      我瞧见他这般运筹帷幄从容自若的蛋定模样,心中生出不好之预感,他莫不是故意引人此来?
      这画舫如此庞大,不知藏了多少暗卫,他是蓄谋要对付顾长桢?
      “不是……”
      食指轻点在唇上。
      这是常琛的习惯,一旦说出他不想听到的话,他便会点住我的唇,禁止我再说下去。
      “是与不是我自有定断。”长指勾起我的下巴,他低下头来与我额头相抵,吐气如兰,“他为你屡番舍命忘死,我怎能不一查他的过去。竟不想,我的来仪有这样一段鲜为人知的前事。我很不喜欢。”
      吾靠!我要你喜欢?
      我启唇还想解释,他已阖眼吻将上来,低柔呢喃,“莫要说我不爱听的话。”
      轻缓辗转,他吻得极细致缠绵,慢条斯理碾磨过我唇上每一寸,直吮得我双唇微感刺痛,蹙眉轻哼,方才探进来纠缠。
      他吻了好一会儿方才退开抬起头,此时顾长桢正掀帘踏进来,视线扫过榻边案几上空了的药碗,他的脸色瞬时变得极难看,又瞥向坐在常琛怀中的本夫人,更有一抹沉痛悄然划过眉间。
      他这番神奇反应源自何故我是不知,但看在常琛眼里,起初的猜测如今约莫就被印证了八九分。他似嗤似哼一声轻笑,又凑近我耳边低语:“姑且忍耐一时,为夫片刻便回来抱着你。”说罢自腿上抱起我移至榻上,抖了抖袍站起了身。
      眼看他两个就要同室操戈兄弟相残,我一时各种纠结。
      顾长桢身手很好,非常极其之好,这点我晓得,自第一次相见,他不出片刻放倒一群恶霸,我对他的评价便是这十分中肯的八个字:
      功夫很高,扁人很快。
      但我从未见常琛出过手。
      自然,似他这般的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身边一群使唤人,哪里有亲自下场的时候。
      此番他竟要出手了,正所谓真人不露相,我就怕他这一露相恐怕不妙得很。
      但是我若说出真相,只怕更不妙……这厢里我暗自纠结得很,那厢里他们已交上了手。
      甲板上仍旧打得火热,船舱内只有他二人,常琛用的是长剑,顾长桢使的是玉笛,兵戈交接,一片碧光剑影。
      常琛此妖孽,世人称他是翩翩佳公子,妙有姿容,仪态风姿翩若惊鸿,诚然不是夸大。使剑都能使得跳舞一般,步履蹁跹,招式行云流水华丽流畅,舞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反观顾长桢,就没他这么花哨了,指那打那,一招一式挥洒自如凛然生辉,冷峻面容更有一股逼人锐气。
      于是这两个跟前辈子的仇人似的,铿铿锵锵就此拼得不可开交,身形之快如浮光掠影在船舱里左晃右荡带起一阵又一阵所谓的劲风,我眼珠子随之转过去又转过来,不消片刻便觉头晕目眩,索性依在榻上闭目养神。
      起初的担忧到是白担忧了,看样子常琛是预备拿出大男人气魄一对一单挑解决媳妇出墙这个事,按他两个的身手来看一时半会应该难分胜负,等到吴王赶来应当来得及。
      我尚且这般想着,便听‘撕拉’一声利器划破布料之声,抬眼一瞧,常琛背对我挺拔而立,刺出的长剑剑尖一抹腥红凝成血珠,一滴一滴接连往下坠落。
      他身前,顾长桢胸口衣襟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光隐现,手中的玉笛却已抵住了常琛的咽喉。
      常琛回头看我,蓦然眸光幽冷,“能避而不避,宁自损以制敌,来仪,你告诉为夫,我如何放心再放你在他身边?”
      我看着顾长桢有点呆。
      他他他他他为了尽快制服常琛,快些救下我,宁愿自己受伤这么伟大。
      我我我我我好感动……
      还不等我热泪盈眶表示无以为报愿意以身相许,顾长桢已别开脸,“都住手。”
      舱外打斗之声立止,不一下,萧萧冲了进来,她跑过来扶起我,看着榻前那只空碗脸色有点白,“你,可还好?”
      我此际确然是良心发现了,只觉得无言以对,唯有低头摇了摇。
      萧萧扶着我往外走,常琛一声不吭,并未发难,待走至甲板上一望,外面打斗的竟只有三十余人。
      除了已放出来的八位吴王府侍卫,顾长桢只带了四个人,想是快马加鞭一路追赶而来,我心中奇怪,此番常琛胆敢前来苏州吴王的地头竟会只带区区这点人马?
      果然,妖孽的行事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
      一首乌篷船停在画舫旁边,戚仲明站在船头伸手扶了我过去,我踏上小船抬头望向高大的画舫,常琛凭栏而立垂眸淡淡而望我,江风吹得那宽袍大袖衣决飘飞,清华绝尘翩然若谪仙……若是忽视身后接替顾长桢拿刀架着他脖子的薛少潘的话。
      小船驶上岸,萧萧一向粗鲁惯了,此番却前所未有轻柔的将我抱上马背,小心翼翼牵着马儿与戚仲明一左一右护着我把一匹高大骏马以赶驴的速度向着那一轮红日行进。
      等我们这般龟速临近苏州城门下已是月上中天,身后数匹快马疾驰而来,扬起一阵尘土。顾长桢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身后侍卫,几步上前出示令牌叫开城门,随后便过来伸手自马背上接下我,双臂稳稳托在胸前。
      我回头望望他身后几个人,全是他的人,不免诧异,“你竟放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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