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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五三章 ...

  •   他这话什么意思?分明已经知道哀家一个堂堂皇太后如今是被顾丞私下绑了,他居然不管了?
      我觉得很没道理。
      顾长桢把我绑出京是为了不让我被扯进我爹造反的事件当中,那常琛也默许我就留在金陵又是何故?
      想必他是有自己的思量,我却不大明白。
      想起他方才对顾长桢一席话别有深意,过去我一直以为近来暗地里顾长桢与我爹做的这些事常琛并不知情,毕竟他老子病重,他忙着稳固北党势力,无暇顾及其他。
      如今听他语带深意意有所指,或许,他所知道的,远比我以为的多。或许是多得多。

      我沉默不答,回到屋里以后,冷惊尘过来拜见,呈上了常琛送我的新年礼物。
      是一套红缟玛瑙首饰。
      我初初开打锦盒有些诧异,对着这套首饰发了一会儿呆。
      过去常琛甚少送我珠玉,在燕王府时,人人皆道世子疼宠夫人,逢年过节,他送的礼物泰半是亲手做的物件,极花费心血且是独一无二的。
      有时他人在军中,亦会命人给我送来礼物,从不落空,更甚者会特地挪出空挡回来陪我过节,把自己送到我面前,他认为便是做丈夫的给妻子最好的礼物。
      从来,他皆不曾这般直接送一套现成的首饰如此敷衍的。

      冷惊尘道:“世子星夜兼程赶来金陵本意是要陪夫人过年,在静阁一等数个时辰,初初满怀的期待终落空,眼睁睁等到满桌菜肴渐冷却,喝空了一壶又一壶冷酒……”
      她顿了顿,忽地低眉浅笑,“世子执拗,终不肯罢休,亲自过来见夫人,只是临行前亲手毁了为夫人制备的礼物,命属下前往金陵城中最大的珠玉铺子买下这套最昂贵的首饰赠予。”
      “夫人,”冷惊尘面容上的浅淡笑容逐渐扩大,笑得极端灿烂而快意,“再火热的一颗心毕竟都经不住长久漠视,终会冷却,世子是觉得已无必要再在夫人身上花费心思了罢?”

      我听罢笑了笑,对于她一番故意刺人的话语,并不放在心上。
      我从不认为我有亏欠过常琛什么。
      纵然我承认他对我五年不变的执着,他对我种种的好,我多多少少都记了一些在心里,然我与他的婚事是他逼迫而成的,一直以来皆是他在强取豪夺过,我从未回应过,只是……
      只是不久前,我主动唤过他一声‘夫君’,却像是一个不轻不重的允诺。
      转头我又翻脸无情,他心寒亦是理所当然了。

      “你下去罢。”我无意与她多说什么。
      冷惊尘离开后,萧萧方才推门进来我立即起身问道:“顾长桢呢?”
      “公子自然是去了神楼祭祖。”
      “为何祭祖你不去?”
      “姝姝你在怀疑什么?”萧萧倏然冷了容色。
      我轻声一笑道:“那你们又有何事瞒着我?”
      “不是。”她被我一问忽然低了声音,道:“我只是不希望你想得太多。”
      “那……人头是谁的?”我虽然心中没底,有些害怕听得某些名字,却不得不问清楚。
      她摇摇头,蹙眉厌弃道:“血淋淋的我哪里看得清楚,问过少潘,说是司马玖。”
      “什么?!”我惊得险些没跌个跟头。

      司马玖,那是朝廷礼部尚书,堂堂三品大员,常琛他说杀竟就杀了!我的天呐!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了?!

      我一下脑子有些乱,今日这起事太过古怪了。
      常琛无端端提了司马玖的人头过来,这司马玖虽是司马定兴之弟,因得南王举荐方才做得吏部尚书,是故一直是坚定的南王党。
      那时我生辰常琛掳我出京,回京时正是这司马玖带头在城门口堵截我们。
      吏部尚书掌管文官调迁,每年开春以后,朝廷皆会有大的人事调动,绝大多数职位都是由吏部先提交候选名单,再由哀家以及两位摄政王审核拍板,这是每年朝廷重新划分势力的重大时候,在此时刻,司马玖被常琛杀了。
      甚至是明目张胆的杀,就在顾园门前杀,这是多明显的挑衅,顾长桢竟然也沉得住气!
      我只怕这里头还有更深层面的东西,常琛临走时对顾长桢说的那一番仿佛兄长关爱之言,我以为定有更深的意思在里头,只是我一时片刻当真想不明白……

      “我知道这个司马玖,他是阿音的小叔叔。”萧萧咬唇,极是愤恨不平道:“万没想到北王世子果真如传言那般冷酷无情,枉阿音对他一片痴心,他竟是下手毫不留情。”
      我也不好说丫对自己老丈人都能贬去山旮旯地儿何况是司马音的小叔叔。
      萧萧替好姐妹不甘心,狠是骂了常琛好一会儿,我与她一道坐在屋中的圆桌边,她饮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我奇怪这都大半夜了她怎还留在我的屋子里不走,“你为何还不回去休息?”
      “当然是守着你,不能叫那常琛再把你从公子身边抢了去……”
      她说着一顿,像是发现事实上常琛其实好像从来不曾从顾长桢身边抢走过我,‘再’字用得毫无根据,便怏怏道:“反正是不能让他抢走你的。”
      “今夜我陪你。”她又友善和悦道:“那个人头你虽未看到,定也是吓得不轻,我在这里陪你,等公子来了我再走。”
      我诧异:“大半夜他过来做甚?”
      “自然是来陪你,免得你害怕。”她十分想当然,我忙诚恳道:“不必不必,哀家其实当真不害怕。”

      我是真未感觉到多害怕,虽说夜里黑漆漆一个人睡时想起这起事自动补脑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是极有可能的事,然而怎么都好过劳动顾丞过来相陪这般骇人罢?
      然而萧萧根本不将我的拒绝放在心上,唤了丫鬟伺候我梳洗便守在了外间,执意要等顾长桢过来才离开。
      我思绪仍然乱着,总觉得今夜的事情来得过分蹊跷,躺在床上亦辗转往复半晌难以入眠,索性又披衣起身。
      萧萧坐在外面的软榻上正打盹,睡眼惺忪抬起眼,“你怎么又起来了?”
      “你回去睡罢,大过年的,别跟这里与我耗着了,你家相公暖好了被窝就等你回去呢。”我苦口婆心劝她,萧萧遂笑道:“我自不会陪你整夜的,等公子过来我便回去。”

      我对她的执念是无言了,此时已是这般晚了,顾长桢想是根本没打算过来,她不过是一厢情愿。
      我遂不再说什么,推开门要出去,萧萧急忙跟上来,“外面下起雪了,你还出去做甚?”
      “睡不着,想去外面坐坐。”
      她只得拿了披风给我披上,出了屋左右一瞧,将我拖去了转角处的廊下,“此处避风,就坐在这里罢。”
      坐哪里我到是不在意,左右不过是出来吹吹风,让有些乱的脑子清醒些。
      到了夜里天寒,又下去绵绵雨雪,我抬起手伸出屋檐下,指尖感受着点点冰凉落下的雪花,萧萧不大满意,正要把我的手拉回来,院子外传来侍卫的见礼声:“公子。”
      萧萧马上笑了,给了我一个‘你看这不是来了么’的得意眼神,我一愣神的功夫她已起身走了出去,随后听见顾长桢吩咐了他们退下,独自进了院子。

      他不曾留意到坐在廊角的我,径自从月门走向主屋。
      他手上撑着一柄油纸伞,信步行走在雨雪霏霏当中,腰间垂挂的玉饰随着步伐发出轻微的琳琅声响,他仍是那身深红绣袍,外罩了一件黑披风,随风一吹,宽袖与披风随风飘飘,就这样衣诀飘飘的行走在风雨里,别样的风姿隽雅,宛如仙人出尘。
      他慢慢走近,拾袍踏阶而上,披风下摆拂过石阶,在沉积下来的白雪上擦出浅浅的痕迹。
      他步子极慢,不过踏上两阶,撑伞站在最后一阶,又长久的注视着门内摇曳的烛光。
      过了一会,他的步子又踏出,然只踩上半步,顿了顿,又缓缓落回……

      最终,他就这般一直站在雨雪中,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不曾挪动过半分。
      久得我都以为时间静止了,唯有纷飞的雪花不断被风吹荡斜飞入他墨黑的鬓发,他不为所动,凝望着门扉,眼波宛如流荡的月光,迷离美好得令人心碎。
      我傻愣愣就坐在廊下,不知是过去了多久,直到我忽然被冷得打了个喷嚏,打破了这寒夜的静寂。
      顾长桢倏然侧眸。

      我脸上突然就感觉滚烫,好像偷窥别人被抓到,极是窘迫。
      慢腾腾起身走过去,还未想好如何开口,他已解下披风裹在我的身上,“雨雪交加,怎么一直在外面?”
      紧紧包裹住身躯的都是他温暖的气息,我感觉血液流动加速,心跳失律,脑子有些发昏。
      他似乎也并不需要回答,只是一句不轻不重满含关怀的责备而已,宽袖下的温厚手掌牵起我的手踏进了屋。
      等他回身关上门再度牵起我要进内间,我突然醒过了神,想起萧萧一直在说他过来是要来陪我,惊得登时脚下跟生了根似的不肯走了。

      “你过来是有话要说么?”沉默了一下,我勉强开口。
      这话赶人的意思已经是比较明显了。
      顾长桢的步伐一顿。
      我以为若是过去我这般明显的推拒态度他势必又要收起难得流露的柔情冷脸了,然而今次他只是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仍是牵了我掀帘踏进内屋。
      我就又有点脑子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屋里烛火洒下的暖黄光影朦朦胧胧一片,一如我此时此刻的心境。
      眼瞅着他解开了我身上的披风挂在衣屏上,随后他抬眼看了看我,我继续朦朦胧胧状,于是他开始脱我的外衣……

      他这不是要跟我一起睡?
      这还得了?!

      我瞬间犹如贞操女神附身,猛地往后大退数步跌进身后床榻的被褥里,还用双手紧紧护在胸前,“你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
      你你我我半天,没说出一句人话。

      诚然我这好像是有些反映过度了,顾长桢走近床边坐下,把陷进被子里的我捞了起来,抬起手像是想要摸摸我的脸,快要落下时手一转又放在了我的肩上,按下我的肩让我躺下。他凝看着我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牵了被子过来,“睡罢。”

      结果便是他坐在床头陪了我一整宿。
      这种情况自然是睡不好觉的,我总在迷迷蒙蒙将要睡去之间又猛然转醒,便会看见依靠在床头闭目而睡的顾长桢立即睁开眼睛,低下头看着我,低声问:“怎么了?”
      于是劳资马上闭眼。

      这般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等到我挨不住困睡过去已近鸡鸣时分。
      次日我醒过来,顾长桢已经离去。
      我躺在帐子里一时有些迷茫,哀家一个皇太后,怎么到真是在他这处过了年了?
      记得清晨时他离开前,我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从被子下握住我的手俯身在我面颊上吻了吻,温存的在我耳边说叫我再睡一会……

      我整个人恍惚得厉害,就在这般恍惚的心境下梳洗用膳再继续恍惚的出了屋子不知道恍惚的逛去了哪里,然后恍惚的遇见了那个女子,对我说:“主上在春归处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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