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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五一章 ...

  •   路上,萧萧与我坐在一顶软轿里打趣我道:“姝姝你可以的,什话也未说,公子便放人了,唉,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我无语,索性不理她,撩起轿帘子欣赏沿途的景致。
      她在旁忙抢下轿帘,夸张的直嚷嚷,“诶诶诶,不能吹风,公子嘱咐过的,‘切勿吹风’。你如今是咱顾园弱水情深三千爱的矜贵夫人,身骄肉贵,万万吹不得风哟~”
      我继续无语,默默看着她。
      她却是笑得越发灿烂,“你方才那个眼角眉梢含笑、欲笑还休的小模样多勾魂,公子定是看在眼里,心神荡漾得很,所以放你出来了,不然要把持不住了。哎呀,公子就是这么闷。”
      她还没完了!
      我义正严词:“他有事务要处理。”
      “是是是。”萧萧一脸不以为然,“大过年的都没时间陪人,定是关乎社稷苍生一等一的大事要处理。”
      我此番是真真说不过她这忽然就伶牙俐齿的一张嘴,索性彻底闭嘴。

      待到了那‘春归处’,因是温泉所在,周围温度极高,鸟语花香,姹紫嫣红一片,果然是叫人如遇春暖花开时的明艳,不愧要叫做春归处。
      薛少潘送了我们过来便回了东苑,这温泉池边有一处天然岩洞修做了更衣室,我们去洞内褪去衣衫只裹了大浴巾便从里面出来,相继滑入池中。
      泡在暖融融的温水里,实在通体舒畅无比,我依着池壁与萧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她转过身趴在池子边沿上,扭过脸好奇对我道:“诶,姝姝,你说那位驸马,是真的爱公主还是只是为了攀龙附凤无上尊荣?”
      我陡然沉默。她便立即摆摆手,“你只当我没问。”
      我摇摇头,低声道:“我看过民间流传的他的手札,其中前后矛盾之处颇多,相信被篡改过,然而那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情意岂是轻易就能抹杀掉的,他用了近三十回的笔墨写与公主机缘巧合的相识到私定终身,若是无情何以如如念念不忘那美好的最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天下首富的晏家,那该是多大的一块香饽饽,昏君无道,贪得无厌,纵然晏玉散尽家财,昏君多疑亦只道他还有更多的财富藏着掖着,终致招来了这灭门之祸。”
      “太康兵变,太祖皇帝夺权,揭露良王身世,口口声声称良王乃是乱臣晏玉之后,否则他何以如此轻易就能成事,夺下良王十余年苦心经营的势力?”
      “兜兜转转近百年,这‘三千园’又回到了良王后人手里,或许是天意。”我甚为感叹。

      萧萧听我说完亦感触良多,沉默了许久,而后缓缓道:“良王本也有皇室血统,那时逃过一劫不死,却不过短短月余便离奇溺死宫中,公主亦香消玉殒,说是殉夫,谁知道呢。二十年后这孩子却率领义军征战十余年推翻前朝了暴政,真是因果报应。”
      她叹道:“可叹良王一生坎坷,活得这般不易,最后却落得那样凄惨下场……姝姝……”
      她迟疑看着我,“你想老爷会不会正是因为良王如此悲惨下场方才如何亦不愿后人从政,担心会走良王的老路?”
      我沉默不语。
      她此番言论或许不过是无心的一个感叹,对良王的感叹,对命运的感叹,却戳中了我心底最深处的忧虑。
      只是,良王是良王,顾长桢是顾长桢,历史毕竟是历史,不会重演,我总不会毫无根据便成天见儿去担心如今哪里会潜伏着一个‘太祖皇帝’,在等着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罢?
      岂不是过于杞人忧天了?

      泡完澡,萧萧叫了两个婢女伺候我梳妆打扮,硬是要我换上那身桃红色花绣罗裙,按她的说法是,大过年的得穿得火红喜庆些方才应景。
      那两个丫鬟把我收拾齐当了,又上了个梅花妆,对着镜中自己的杰作赞不绝口,“夫人真真适合这般艳丽装扮,这桃花色奴婢真未见过有哪个女子穿得能比夫人更好看,真真娇若春花,那院外的红梅亦要羞愧凋零了。”
      我很想告诉她们,其实夫人我理想中的自己一直都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高贵冷艳形象,眼下这么副鲜嫩装扮不是我追求的风格,况且顾长桢今日那身扮相与我这身扮相,微妙的合拍,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夫妻装?
      她们这是要闹哪样?

      我提起繁复的裙摆站起身,俩丫鬟忙给我围上雪貂围脖披上狐裘,萧萧拉了我要去逛这园子,我想起顾长桢嘱咐过不可吹风,要早些回去,却又想起路上萧萧的打趣,登时这张老脸火辣辣的烧,也不好再说要回去的话,只得随了她在这诺大的园子里乱逛。
      这顾园她不曾来过,完全辨不清东南西北,结果我两个便在重重花/径楼台间迷了好几回的路,丫鬟以及轿夫跟在我们后面也不敢贸然开口,怕扰了我们寻幽探秘的大好兴致,只能很无措地看着我们两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大园子里团团乱转。
      这园子实在是太大了,我们转得晕头转向,天色完全黑下来时总管大叔总算赶了来,他急得满头大汗,寻到人时长长舒了口气,忙请了我们上轿前往凤台入席。

      公主住的园子果然修建得大气,仅是这处凤台的主阁便极宽敞,室内装饰得红红火火,庭燎之光灼灼,早已搭好席位,就等着我们开席。
      顾长桢向来体恤下属,今日过年,自是全府上下齐聚,人人拖家带口的,十分热闹。
      今日席位是按一家人一张食案排的席,分列在下首东西两侧,我与顾长桢在首席,一张长案足有丈余,摆满了珍馐百味,布菜的丫鬟便有四个,真不比哀家在宫里过年时候的皇太后派头差。
      萧萧夫妻二人在左下首,她入席时对我一番挤眉弄眼,像是暗示我主动接下伺候丫鬟的活计给顾长桢布菜添酒,我只当不见。
      年夜饭自然需要慢慢吃,要吃上好几个时辰,直到午夜,美酒佳酿是温过一遭又一遭,菜肴上过一轮又一轮,边喝酒边看节目。
      这重金请来的歌舞班子实在唱作俱佳,歌舞姬的轻歌曼舞自是养眼,亦走了几场折子戏,瞅得我尚算满意。
      值得一提的是,顾园里的伙计编排出来的几个节目既有新意又不失乐趣,博得顾长桢亦含笑道了声‘好’,统统打赏了大封红包。
      眼前一片欢声笑语,上上下下乐融融一片,过年的热闹喜庆气氛彰显无遗,我有时不经意与顾长桢的视线触上,便难转眸,脉脉相望,红绸灯下他冷清的眉眼被映照得极是温暖生动。

      因是过年,大家便不拘谨,彼此之间推杯换盏热烈非凡,席间萧萧不停对我敬酒,我亦不推迟,一杯杯琼浆豪爽下肚,个把时辰便饮得醺醺然微醉。
      直到顾长桢命人给我换上红枣熟水代酒,我醉朦朦半眯着眼瞧到眼下正到了‘击鼓传花’的环节。
      歌舞班子里的打杂小厮搬来面大红鼓搭在正中央,舞娘肩绕彩带、衣裙飘曳赤足踩上大鼓,对众人盈盈一拜,之后以红纱蒙眼,忽地震袖摆腰,蹁跹起舞,刹时花雨纷落,满目深红。
      那舞娘体态轻盈,姿势优美,舞动的长袖洒出漫天花瓣纷飞,实在是一场令人赏心悦目的表演,那白雪玉足踩出的鼓点却是豪迈有力、自由奔放、越跳越激越雄壮,叫在座诸人个个听得热血沸腾,直抚掌叫好。

      萧萧不满意顾长桢给我以水换酒,在此起彼伏的喝彩声中高声对顾长桢嚷嚷:“公子就是管得太严了,过年也不让夫人喝个尽兴,夫人若是醉酒,有公子照应着,担心什么?”
      她这里口无遮拦的乱说话,我捻起面前碟子里的桂圆便砸向她,她瞪了瞪我,毫不示弱的也给我砸了回来。
      我两个正嘻嘻哈哈没大没小的互砸,这击鼓传花已经沸沸扬扬的展开,大红花转进我手里时,急促的鼓声骤然便歇了。
      舞娘站在鼓上,摘取眼睛上的红纱嫣然一笑,对我盈盈再拜了一个。
      萧萧带头便闹起来要求我抚琴一曲,又道:“夫人若是独奏,却不合今日团年气氛,公子不妨相陪,与夫人来一曲琴笛合鸣?”
      诸人皆大声叫好,顾长桢大大方方起身,正叫人去取琴笛过来,突然主阁两扇大门被猛然从外大力推开,撞上墙壁发出砰然巨响。
      一股凛冽寒意夹带风雪强势灌入,随即是一声低沉浅笑,“眼前当真欢声笑语一片,好生热闹。”

      再熟悉不过的华丽嗓音如丝缎幽幽凉凉滑过耳际,我被吹入的寒风冻得一哆嗦,喧闹的室内陡然静寂,空气都仿佛停滞了。
      门前,一抹修长身影迎风而立。
      常琛一身绛紫华服,风流倜傥立在绯红的光影里,狭眸含笑睇着我,徐徐声音如四月和风轻拂,“夫人过年亦不回境阁,到来了此处……”
      他视线扫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顾园,又扫过顾长桢,挑眉,“这园子的景致到当真非我境阁所能比,是不是?”
      他转眸看向我,声音轻柔,对着我和颜悦色笑意款款,我却清楚他明显是极不悦的。

      这府里许多人不知哀家身份来历,瞧见这一茬,俱是诧异又疑惑地齐齐看向我。
      诚然我是理解他们的心情的,我都在人前说了我先夫姓常,是先夫!忽然跑出来一个男人叫我‘夫人’,这不是闹鬼么?
      我咳了咳,慢吞吞抚着鬓别开脸避开众人视线,尴尬得可以。
      冷惊尘大约因为觉得我放了她鸽子,面容冷冰遥遥看向我,眼里明显闪过一抹冰冷杀意,提着个侍卫踏进来,一把将人重重掷在地上。
      这侍卫大约是今日轮班在园外把守,被逮了来带路,我瞧他被滚在地上虽昏厥不醒,身上到未见血 ,想来只是被敲晕了。
      冷惊尘这一扔,扔得甚是有魄力,原就静得骇然的室内更是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消失了。那鼓上的舞娘浑身僵硬呆立,吓得连下鼓都是不敢了。
      常琛抬脚跨进来,言谈间落落大方,丝毫没有身为不速之客的自觉,更没有对大过年的把大家伙吓成这样的不厚道行径表示出半点歉意,笑对顾长桢说道:“除夕夜家家团圆,本世子一人过节,实觉孤清,冒昧前来蹭个席位,望顾丞不弃。”

      我说世子你蹭席这么没脸没皮的事做得出来就罢了你还说得出口?况且出手便伤了人家的人,这般蹭席不大礼貌更不大合适吧?
      我侧眸看向顾长桢,他到是极沉着,清黑的眸子扫过管家,淡淡道:“设席。”
      “不必,本世子与夫人同席而坐即可。”常琛说罢,自顾自便走上来首席。
      世子亲卫手脚麻利的搬了矮椅过来,他一撩袍摆欣然落座,抬眸扫了扫我,唇际笑如春风和煦,眼眸却是幽冷的,“夫人莫非还要为夫请你落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五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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