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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七章 ...

  •   “还有,北王世子……以及,温修撰。”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泥煤原来都是真的真的都是真的……
      我脑海里这一刻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有这句话如魔音入脑在不断回旋回旋回旋……
      把人看得这么紧,才离开不过眨眼就追过来了,原来传言都是真的真的都是真的……

      “传罢!”
      我把脸一沉,坐回了位置上。
      哀家身为一国皇太后,皇帝年幼,哀家临朝代理朝政,管的不止是民生社稷,对于监督这朝廷官员的作风问题亦是哀家当仁不让职责之一,即使棒打鸳鸯要遭天打雷劈,哀家也非得把顾大人与温修撰这段禁忌之恋生生掐断不可!

      常琛最先踏进来,抬眼扫过我,又瞥了眼顾长桢和司马音,意味深长地冲我挑了挑墨眉。
      韩授继而进来,高傲的昂着头,还是那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后面跟着温思燕,手执折扇,‘唰——’的打开扇面摇了几摇,一派风流倜傥貌。
      三人见过礼后,便有宫女捧着托盘鱼贯而入,哀家未叫人传膳,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
      小小一座水榭,原就不大,一时里面立了四个轩昂男子,加之这些摆膳的宫女们,立的位置都险些没有,我坐在主位上抬头觑了觑,他四个皆是一身官服笔挺,三个高官紫袍,唯独温思燕一身六品青袍站在里面出奇的刺眼,怎么看怎么不合哀家的眼。
      酒菜摆好以后,常琛一撩袍摆就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上,他这一坐,哀家没法叫司马音坐我旁边了。
      若是按亲疏关系来坐,那坐我旁边的也该是韩授和司马音,他往我旁边这一坐,这算是个什么事啊啊啊啊!
      只得按官位来坐了。
      可是顾大人是一品啊一品啊一品啊!
      司马音还算有眼力价,瞧着常琛这一坐,自个儿乖觉的坐到了边角上。
      顾长桢看了看我,哀家抚鬓别开脸,他低眉撩袍在我身边落了座。
      诸人渐次入座,哀家左手边是北王世子,右手边是中丞顾大人,生生被夹在了中间。
      常琛启筷夹了一片竹笋,手势分外熟练就要往我碗里放来,“来仪……”
      桌上五个人,十只眼睛,全部齐刷刷豁然射向他。
      哀家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我与他之间有奸/情这是举朝无人不知之事,但是你这般公然摆上台面,不是存心要让哀家下不来台?
      我求爷爷告奶奶只盼这妖孽此时善心大发能放我一马,眼含水光默默侧过脸把他哀怨瞅住,常琛看着我,忽而桃花目微弯了弯,黑眸璨然,眼底荡漾出几分温柔宠溺,“来……一,起吃。”
      他气定神闲无视这满桌的谴责眼光仍是把菜搁进来我的碗里,放下筷,再气定神闲端起酒杯低头轻抿,含笑的目光仍一味凝睇着我。
      虽然转得太硬,哀家仍是十分受用。我也端起酒杯抿了几口菊花酒压惊。

      “臣见席间太后少用膳食,想是今夜菜肴不合胃口,”常琛放下杯,修长的手指又握起银筷子点了点我面前的几碟菜,“这三道菜皆是你爱吃的,太后千金之躯,别饿坏了身子。”
      常琛做的菜,哀家只需闻一闻再瞧一瞧就分辨得出来,这桌上菜肴二十余道,唯有摆在我面前的这三道有些他的风格味道,除却这三道,其他只怕都是御膳房里现成的。
      他做了便做了,偏故意说出来叫旁人知道,言下之意就是,这三道菜是本世子亲手做给太后用的,你们看看就罢了。

      温思燕听着似乎好笑,他长得便一副风流模样,这般细长凤眼儿笑盈盈斜瞥来,登时媚态横生,一把温软清越的好嗓子吐的是和风细雨般的慢声慢气语调,“闻说世子擅厨艺,时常亲手烹制佳肴孝敬太后,太后必是吃过了世子做的美味珍馐,这宫里御厨做出的菜便相形失色不大合心意了。”
      常琛扫了眼顾长桢,意有所指不疾不徐吐道:“温修撰若是有此需要,本世子到是不吝赐教。”
      我一口酒猛地呛得直咳嗽。
      二位,用不用嘴巴这么毒啊?
      一口菜都还没吃的,就已经开始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了,这一顿饭,我只怕待会定要用得腥风血雨。

      我这一呛,眼前出现两方雪白手巾。
      常琛与顾长桢同一时间拿起了摆在手边的帕子递给我。
      我仰脸往左边瞧了瞧,常琛半眯起眼。
      我又往右边看了看,顾长桢眸光冷凝。
      我接左边也不是,接右边也不是……两个都接……更不是。

      顾长桢缓缓抬眸,目光冷厉。
      常琛亦抬眸淡然回视。
      僵局升级,我被无视了。
      我默默低下头,默默捻起自己的手巾,默默擦了擦嘴。

      他两个又同时慢慢把手收了回去。

      两个都面色淡淡,两个都唇角紧抿,两个都眼神暗藏利箭冷嗖嗖地直向我射来……我抬眼望了望房顶,哀家想投湖。
      这顿饭可肿么吃哟——

      按说常琛此人惯常张扬强势控制欲极强,顾长桢却是个深沉内敛平淡之人,少与人争执,过去他两个即便朝会上偶尔争锋相对那是就事论事,私下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机会少之又少,今日这二人一碰面便是一副王不见王的架势,哀家苦逼的就是中间这个遭万剑刺的靶子。
      常琛眯眼扫了扫顾长桢,冷笑着又给我夹起菜来。
      过去我两个私下其实都是这般相处,他做起来格外自然而然,全不像在做戏,不过这在旁人眼中就不大妥当了,我压根不敢抬眼去看,就是无端感觉右手边这气温越降越低直逼数九寒天。
      左手边这个,却微笑叫人如遇春风拂面,哀家坐在中间,典型的一个冰火两重天。
      韩授那厮就是个禽兽,完全不理会我频频投过去的求助眼神,只顾埋头大嚼他面前那碟鹿肉。
      温思燕还担心不够乱,看见我始终未动筷,故作疑惑问道:“太后为何不吃?难不成今日不吃世子做的,想转转口味试试‘旁’的菜?”
      一个‘旁’字他拖得尤其的长,眼含戏谑笑瞅着顾长桢。
      我一头狂躁想掀桌子!
      泥煤的,丈着有顾长桢撑腰这厮就真是不把哀家一个堂堂皇太后放在眼里了!
      一个臣子,一个区区六品翰林院修撰居然明目张胆跟哀家叫板!泥煤的,不吃了散席成不成啊?
      司马音瞧热闹瞧得兴致勃勃,突然筷子一伸,就到了我的面前,“太后不吃我来试试呗。”
      却听‘啪——’的异常清脆的一声,出其不意凭空冒出来一柄折扇,毫不怜香惜玉地利落敲在她白嫩的手背上,敲得立时都红了一块。
      听得温思燕那把温软的好嗓子漫声道:“眼下这几道菜,诺,便是这道,这道,以及这道,皆为世子精心烹制,太后尚未品尝,司马千金未免过分不识礼数了。”
      司马音登时怒了,气得面颊蓦然通红。
      想她一个名门闺秀何曾试过大庭广众被人这般奚落下面子的是不是?
      就见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扔,起身抬头杏眼圆瞪横眉怒视温思燕,“要你管你个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难怪人家要说你断袖,没一点男子气概,连女人都打,哈,你是自己不够男人,所以要在男人身上寻阳气罢。”
      她斜眼轻蔑瞥他,满脸不屑冷哼,“我看你根本就不是男人,不男不女的怪物。”
      人身公鸡了这是!
      “我无男子气概?”温思燕把眉梢挑起老高。
      在哀家看来,他长得是秀丽,五官漂亮精致,人却未显得女气,且不管他到底断袖没断袖,被人这般说是不男不女却是很伤自尊的,他到是未见明显动怒,偏是语调不阴不阳的渗人得慌,冷冷一声笑,道:“本官即刻便让你见识见识我是不是男人——”

      怎么听着有点串味了?
      果然是哀家思想不纯洁么?

      他忽地起身,目光如炬灼灼逼视着司马音。
      司马音脸色蓦然大变往后倒退,“你要做什么?!”
      温思燕压根不理她。
      “世人皆言韩大将军乃大弘第一猛将,自是当之无愧的男子汉大丈夫,不如你我比试比试。”
      他走至水榭的窗边,以扇撩开垂帘,瞅了眼月下波光粼粼的静谧湖面,伸手指了指对面,“眼前这条湖,目测三百丈,你我谁先游到对岸便算谁赢。”
      韩授终于不埋头大吃了,欣然放下筷子接受挑战,还站起来手搭腰带哈哈大笑大言不惭道:“本将军可以让你百尺,别说本将军欺负你一个文弱书生。”
      温思燕笑而不答,回头对我抬袖揖道:“请太后为证。”
      我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又一时未想到是哪里不对,他两个已快速褪下官帽以及官袍官靴,叠起整齐摆放在一旁,相继站在窗边活动了一下筋骨便一个猛子‘噗通’先后扎进了水中。
      哀家猛然察觉是哪里不对,湖对过已经有路过的宫女惊慌失措在大声呼叫,“不好了,有人投湖啦——”

      “……”
      我揉了揉太阳穴,果断回身就走,“摆驾回宫!”
      “太后,今日过节,民女还要回去陪伴母亲。”司马音急忙开口,说着频频望向顾长桢,一脸的舍不得。
      这怕不过是一个借口。我恹恹点头道:“百行孝为先,哀家便不留你了,顾大人,便由你送司马千金回府罢。”
      常琛眼睛瞥了瞥湖里仍在扑腾的那两位,唇角含笑,“臣送太后回寝宫。”
      我的视线匆匆错过顾长桢,沉默点头。

      往西宫的路上,一路宫灯稀疏林木繁密,墨黑的苍穹一轮弯月静悄悄地俯视着大地,宫人远远尾随在后,我与他默然无语并肩行走。
      明日朝中怕是又要再起风言风语,哀家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今夜我若不随了他的心意,只怕常琛会不满意。
      今日于我两个,是个十分特殊的日子。

      那年也是九九重阳节,先帝率领百官前往邙山登高祭天,当晚就近歇在皇城西苑。他夜里不肯老实歇息偏是心血来潮拉了我出去赏菊花。
      只是有他这般心思的却不止他一个,我们撞见了一对偷情的小鸳鸯。
      那宫女从花丛里悄悄钻出来,从后面伸手捂住那等人侍卫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我觉得十分弱智。
      若是情人,岂会听不出声?
      偏皇上不但未有要治他们罪的意思,还觉得这叫情趣,要我与他也弱智一番。
      他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一株花树下,叫我蒙眼默数,转身没入了重重花海之中。

      我提着裙摆东张西望四处寻找。
      月光如纱,满山殷红似火的杜鹃花开得灿烂如艳霞,我渐渐走近,看到了月光下掩在一丛繁花中斜倚石台而坐的那个影子。
      蹑手蹑脚过去,我攀开花丛从后伸手将他双眼轻轻一蒙。

      我无精打采道:“猜猜我是谁罢。”

      就是这么一个阴差阳错,成全了我与他的这一场邂逅,这一场牵绊五年至今仍无休无止的孽缘的开头。

      我停下脚步,侧脸望了望常琛,开口问道:“那时你为何容我近身?以你的修为不会察觉不到我的靠近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三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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