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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五章 ...


  •   第二日起床,眼下便有淡淡青色,昨夜睡得诚然不好。
      我拉开房门站在屋檐下,望了望隔壁紧闭的房门,又望了望湛蓝的天,整个人有点恍然……
      “姝姝你昨夜可是未睡好噢?”
      萧萧从房里出来,背着手踱到我的房门前,围着我绕圈圈,一脸暧昧,我一瞅她,面色红润、精神百倍,心里头登时不平衡。
      昨夜顾长桢吹了半夜的笛,感情只有哀家被骚扰到?
      我再一想,诚然他那笛音换做他人听来或许不但不骚扰还能起到安眠的功效,但是哀家听着明显不是这么个滋味,心中荡漾得很,荡漾了整夜,一直荡漾到了黎明。
      唉,作孽啊……
      “诶,问你呢,昨夜可是未睡好?”萧萧肩膀撞了撞我,眉飞色舞,故意提高音量瞥着隔壁屋正拉开房门低头跨出来的顾长桢。
      我随她一瞥,这一瞥之下,劳资心里更不平衡了!
      那个人,近些年来一直不苟言笑给人一种沉郁冷峻之感,今日却不知是不是错觉,青衫也穿出了飞扬的气质,——他个始作俑者到是神清气爽得很!
      我不平衡地咳了咳,“认床,哀家认床。”
      “什么哀家!”萧萧把眉一皱,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莫要再说哀家,公子听了定然不高兴。”
      我从善如流,“我认床。”
      萧萧满意伸了个懒腰,唤了她家任劳任怨的相公出来,两个人跑去张罗早膳。
      我看了看顾长桢,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他看着我,我望着他。他眉目和煦。
      “早。”
      “呃……早。”
      ……
      清晨的阳光无限美好,晨风吹得人脚下轻飘飘,仅仅一个‘早’字,一来一回,整个世界都圆满了。
      忽然很想扑进他的怀中……
      如同过去那样,一头载进去,便不起来了……
      可惜我到底已不是五年前的文姝姝,我甚至不是上一刻的我,上一刻的冲动在下一刻被残酷的现实冷却。
      理智桓横在瞬息之间,犹如王母娘娘的玉簪,划出一道长河将上一刻和下一刻隔在两端,泾渭分明。
      ……
      用早膳之前,萧萧鬼鬼祟祟把我拉出饭厅咬耳朵。
      “你瞧出什么门道来没有?”
      我:“?”
      “公子近些年来,深沉得很,寻常莫说是笑,便是话亦少得可怜,难开尊口得很,说是一字千金再恰当不过了,他方才主动对你说的这个‘早’字,贵如千金。”
      “偷听是不道德的。”
      “我是正大光明的听好不好。”
      “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你是知道公子的,他那个个性,说得好听些是端方持重,说得不好听就是个闷罐子,心里头就算咕噜咕噜煮开了锅,面上依然不动声色,闷得很。是以有时简简单单一个字,看似平平淡淡一句话,细细品味,其实都是韵意深邃,弥足珍贵的。他又不是花花公子,自不会那些讨女子欢心的手段,过去你两个,不也是你主动一些的,现下不如还是你主动些罢,反正公子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他无手段?我以为他有时一个眼神都能把人撩拨得心如鹿撞,这还不叫手段?过去他说的那些情话,哪句不是甜蜜得人晕头转向的?他不会讨女子的欢心?啊——呸!
      我听她絮絮叨叨了一会,少潘在里面摆好碗筷喊开饭了。用膳时,萧萧谈起今日去哪里游玩。
      我筷子一顿,“今日不回去?哀……我出外太久不好。”
      “急什么。”萧萧一翻白眼,“如今顾氏的生意皆交由仲明在打理,公子每日除了被王爷叫去见些什么官员商谈个时政什么的,便无甚事做了,你每日则不是吃就是睡,更是无事可做,难得出来,便多玩几日,反正我们都很闲。”
      不是吃就是睡?哀家真有这么废么?
      我不免凝神检讨起来。
      萧萧又兴致勃勃,“我们今日去逛三山岛,你说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么?
      不过我未反对自有人要跳出来,吴王大约不大喜欢自己的宝贝儿子与个寡妇走得太近,尤其这个寡妇还是太后,那简直要不得。
      我们方才要踏上乌篷船往三山岛出发,吴王府的侍卫已乘舟追赶至东山岛来——“王爷有要事与公子相商,请公子速回王府。”
      我下马车时,面前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掌心向上,顾长桢站在车门前,神色柔和等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搭上去。
      十指连心,指尖方才触及那温暖掌心,酥麻感蓦然从指尖沿着经脉火速蔓延至整条手臂再通入肺腑,直袭心脏。哀家半个身子瞬间全麻,比被雷劈了都来得快。
      他扶了我下车,我们踏进王府,他众目睽睽之下并肩坦然行在我身侧,宽袖遮掩下,温暖手掌牢牢牵握着我的手。
      那源源不断施放的力道,仿佛传递着某种坚定决然。
      心跳如擂。
      哀家这一步一步迈得比当初册封皇后大典上迈的步子都要僵硬。
      哀家木然回到屋里,再木然听他告辞,再木然目送他走远,哀家……木然。
      我以为,长此以往,不妙得很!
      在屋中闷头走了一下午圈圈,隔日,请了吴王过来,提及册封一事。
      不料吴王竟然顾左右而言他,言语之间分明是有意推脱此事,我一时就火了,拍案而起,“哀家是先帝皇后,当今皇帝的嫡母,如今哀家尚且在生,既然庶母能为太后,何以哀家反倒不能!”
      我拔下发簪往脖子上一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等奇耻大辱哀家绝不能受!”
      “娘娘息怒——”
      吴王本来大惊,但是瞬间又镇定了,大约是跟哀家交过几回手,已经比较了解哀家的为人以及做派了。
      他叹了一口气负手身后继续立在下首,不再急着冲上来阻止,“娘娘,本王……实在情非得已。”
      我热泪滚滚,“哀家一介女流,不求什么权势富贵,只盼我孤儿寡母能活得有尊严些。”
      吴王看了我几眼,神色莫测,“诚如娘娘所言,身为女子,寻个好归宿才是最好选择。”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王爷此话何意?”
      他又叹了老长一口气,“实不相瞒,这是长桢的意思。”
      我难以置信,回想着之前种种——他不顾家训从政、他甚至动手杀楚王、他对我的态度转变……我蓦然心惊:“他认你为义父入吴王府,便是以此为交换条件?”
      吴王瞅了两眼我抵住咽喉的发簪,“本王既已应下,绝不失信于他。”
      我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顾长桢的为人,他是那种一旦做了决定就会义无反顾走下去的人。便如五年前,那时他与我之间分明有些朦胧情愫,他却碍于孝道不愿面对承认,直到我以离开苏州以由逼他,终是逼得他承认了对我的感情,而他一旦承认,一旦决定面对,其后便是无论再有怎样的阻碍他皆未再动摇过分毫。
      而今……他竟放下得过去……竟能释怀。他竟决定要和我重新开始么?
      我把发簪一扔,豁然笑了,笑得无比凄楚辛酸。
      “哀家到是糊涂了。哀家乃先帝皇后,当今皇帝的嫡母,自当由皇上亲自下诏加印,册封哀家为皇太后,怎会劳烦到王爷头上来了。”
      言下之意,你答应了儿子不好办,那哀家自己封,哀家把国玺拿出来交给皇上盖印了,国玺交给皇上亦算是交给了你,吴王亦不算违背了对儿子的诺言,咱们两厢圆满。
      我忽然想起那时楚王问起我国玺之事,莫非这根本就是顾长桢自己的意思,而非吴王之意?他是担心我会拿国玺与吴王交换,预备先诳我把国玺拿出来,让我没了谈条件的筹码?
      可惜,哀家如何会轻易把这大宝贝拿出来?
      吴王眼神闪烁,遂垂首拱袖低低道:“太后娘娘圣明。”
      他终于晓得在娘娘前面加上‘太后’二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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