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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二章 ...


  •   “所谓太后娘娘,最近日子过得舒坦否?”
      这么凉凉的,满含讥屑以及怨愤的声音,哀家不必抬眼便知出自何人之口。
      哀家虽然尚且未正式接受册封,但是!哀家身为皇帝嫡母,那本就是铁板钉钉的皇太后,吴王接回皇帝,江南大大小小的藩王官吏都赶来苏州拜见,个个口口声声太后太后的唤得哀家十分欣慰满意,如今,亦唯有萧萧敢跟我如此没大没小,公然无视哀家作为一国之母的无上威仪。
      她如今常在王府走动,可见得顾长桢是下定了一颗决心要往政道上一条路走到黑了。我为他感觉到惋惜。
      当初顾夫人和哀家八字那么不合不外乎就是因怀疑我是权贵子女,正所谓官商勾结嘛,历来商贾之人总爱结交攀附权贵,方便做生意,唯独顾府,从不与朝廷官员打交道。我与顾长桢定下婚约时,他问过我数次家世,原是不想我受什委屈有什遗憾,我却担心我爹会从中作梗,加之不愿他因我有违孝道,便如何亦不肯吐露,到不想结果让彩染钻了天大的空子。
      如今,他到是不知何故竟弃家训于不顾,遂了吴王的心意。顾老爷以及夫人若泉下有知,不知是何感想。
      昨夜晚来风急,下了一场暴雨,我今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推开窗户一瞧,这天高云淡,日头不甚温柔,我心情亦不免舒爽,便大度一回不计较萧萧言语冒犯,坐在院中抿了口茶道:“尚可尚可,若是你把这称呼前的‘所谓’二字去掉,哀家会更舒坦。”
      萧萧冷哼一声,“你便如此想做太后?如此热爱权势?”
      她这话我不爱听,权势这东西虚无得很,哀家……是贫尼,贫尼身为出家人,岂会爱权势?
      我不欲与她多费唇舌,放下茶杯,抬眼望了望天,“今日天阴凉爽,萧萧女侠不如陪哀家出府走一趟。”
      萧萧一动不动,“你要去哪里?”
      “拜祭你家夫人。”
      她忽然低头一阵沉默,顿了顿,默默点了点头。
      我们准备了祭品,只带了一个小厮驾马车,便装到了顾夫人坟上。
      守坟的两个仆人立即赶上来伺候,昨夜雨急风骤,绿肥红瘦,满山头被暴雨摧残凋零遍地的残花瞅得我不甚忧愁,上了三炷香,我随后便叫萧萧以及仆人都退下,要与夫人单独说说话。
      眼前这一片山脉皆为顾家所有,站在夫人的坟头能俯瞰整片连绵不断的山脉,视野极好,隔壁山头葬的是顾静水,两座主峰高高矗立在群山之中,太阳挂在正空,两座主峰便如二龙戏珠,极是祥瑞的兆头。可在我瞧来,这天际疏疏懒懒的云,凝聚缭绕不散的雾,却犹如一道阻隔了牛郎织女的银河。
      听说这是顾夫人生前自己张罗的墓地,何苦矣。
      我斟了一杯酒坐在坟头,瞅着顾夫人的墓碑,惨然笑道:“他们都怪我累你声誉遭损,夫妻不能聚首,我特来跟你陪个不是。”
      浇下一杯酒,我又倒了一杯自己慢慢饮,“此事虽非我所为,诚然是因我而起。当初你一口咬定他是顾静水的亲子,我方才黯然离去,后来你又让他北上认燕王为父,我……一时又萌生了与他重修旧好之心,结果……你只是为了诓他远离伤心地……”
      我狠狠灌了一杯酒。
      “如今你人是去了,带走这么一个秘密,他到底是不是顾静水的儿子我只怕永远都无法再知道,夫人……”我按住发酸的眼眶,无助道:“你叫我怎么办?”
      “良王戎马半生平定天下辛苦打回来的江山,却为军中大将兵变夺位,太祖皇帝杀尽良王后人,唯有两个小儿死里逃生留得一命,我爹一辈子都在想儿子,可惜只有我一个女儿。他……若真是七叔之子,那便是良王于世最后的一滴血脉。”
      “转眼都四十多年了……”我又倒了一杯酒饮下,“我现下想想,我爹真的不容易,倘若让他知道顾长桢的存在,只怕叫他马上去死他亦能含笑九泉了。”
      “他年纪大了,折腾了大半辈子,如今五十老几的人了,又是一身的病痛,仍是不肯消停,成日里上蹿下跳的,就希图能为含冤死去的亲人拿回应得的东西,可惜这条路太难走,可惜,他没有儿子……倘若,倘若……”我又狠狠灌了几杯酒,“你莫要怪我。”
      那么多事深埋在心里,纵然我是个藏得住事的人,也总有倾诉的欲望,何况这是令我一生都会耿耿之事。
      当初,我与顾长帧过文定时,顾夫人给我的那块顾家的家传玉佩,我依稀瞧着眼熟,似乎在传家图谱中见过,我背着我爹私下遣闻拾探证,结果,非我所愿。
      我原还抱着希望乐观的以为顾长帧其实是吴王之子,拿着玉佩去问夫人,得到的答案却是这么残忍。
      这么多年来,我瞒着我爹,不让他知道顾长帧的存在,是尊重顾静水的遗愿,他与我爹想法不同,只想后代子孙可以远离权力纷争安稳度日,所以才会不许顾府中人与朝廷中人打交道。而今,顾长帧却决意从政。
      我实在不知如今又该如何,孝义两难全,世事哪得两全之法?
      我喝得酒壶见底,欲灌下最后一杯酒,萧萧猛然擒住了我的手腕。
      “你做什么这般喝法,如今你到是知道悔了?”
      “萧萧女侠严重了,我不敢说闻姝这一生从未曾做过错事,但起码敢说做过的事,从未悔过。”
      “你!你仍不知悔改。你简直无药可救!”
      我不与她一般见识,起身跌跌撞撞往马车走,她又冲上来抓住我,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扼腕沉痛道:“过去的事,我们便不提了!往后,你莫要再负公子就是。”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厌烦挥开她的手,爬进马车一路回到城中。
      车上摇晃得人几欲作呕,我掀开帘子趴在窗口透气时,瞥见眼前掠过的绸缎庄是顾家的一处商铺,那个正在铺子里检查货板的少妇分明是彩染,梳的个妇人头,衣裳华丽满头珠玉,掌柜的站在旁边似在对她说什么,隐约听见他口口声声喊的她‘夫人’……
      呵,夫人!
      我闭目喊道:“去百花戏院。”
      时隔一年,我此番再来百花戏院,引起的骚动颇大。
      周围围了一圈伙计,个个皆是一副看醉猫的模样忧心看着我,又不敢伸手来扶,我偏偏倒倒,沉着脸目光锐利把他们一一扫过——区区不过一壶酒能喝得醉我?简直是小瞧了我。
      我说我要北三间,他们说有人了,我一拍桌子怒道:“把掌柜的给我叫出来。”
      刚喊完,上次把我训了一通那个伙计已经排众急急跑上来,听得他身后一道声音:“文……小姐……”
      我一瞧,这人有些眼熟,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哟,这不是掌柜的么?
      掌柜的抬袖抹着汗,频频抬眼觑向二楼,“小姐,北三间……已经有人……”
      “是顾……”那伙计张嘴就喊,掌柜的忙推开他抢口道:“是故还请小姐另挑一间。”
      哦,既然有人我亦不好为难他。我想了想便道:“那要西尾间罢。”
      说着抬头望了望,恍惚瞧见那西尾间的露台上似乎也坐了人,掌柜的却对旁边伙计连声催促道:“还不速去准备。”
      有人……他赶人?北三间的不能赶,西壬间的能赶……哦,果然坐北朝南的都是贵人。
      我不去与他这般区别对待的奸商行径计较,一手搭上扶梯,提起裙摆往阶梯上走,走了五步便落空了三步。
      阶梯下跟了一堆伙计,个个伸长了手臂一副随时准备接住我的架势,我回头冲他们绝对嫣然的一笑,提脚往上再踏一阶——
      又踏了个空。
      脚下一个打滑,我惊呼着身子往后仰去,跟着腰上一紧,被有力的臂膀揽住捞了回去,直直撞进一堵坚实的胸膛。
      之所以是说是堵胸膛而不是堵墙,是因为墙没有温度,而且,墙不会震动。
      我的脸贴上那堵胸膛,感觉下面的心跳剧烈得仿佛要跳出胸腔。
      抬头一望,那眉尖紧蹙低头正看着自己的人,不是顾长桢却是哪个!
      嗳哟我的娘,我惊得酒立时三刻醒了大半,直觉往后又是一退,脚下自然再度踩了空,他眼疾手快把我又捞了回去,脸色沉得越发厉害,不由分说捞起我横抱起来,极快的出了戏院,瞧见门前的马车,马上大步迈过去,戚仲明先一步上前拉开车门,他便将我扔了进去。
      他行为有些粗鲁,我被扔在厚厚的地毯上滚了两滚,脑子‘噗通’磕在地上,到是不疼,就是把刚刚清醒了些的脑子又撞迷糊了。
      顾长桢随后踏上车,一撩袍摆便蹲在了我面前,伸手扶起我的肩,瞅着我的额角,火气消了大半,“可撞疼了?”
      他抬手轻轻给我揉着,本来也不疼,但被他这么揉了几揉,我觉得很舒坦,若是他再给我吹一吹,我觉得我都可以成仙了。
      车门被悄悄掩上,车厢里马上陷入一片昏暗,马车缓缓动起来,我还坐在地毯上,被顾长桢揽在怀中,掌心不轻不重的给我揉着额角。
      我有些恍惚,伸手抓下他的袖子,此时车身颠了颠,我们受力身体往拢一碰,额头碰上他的下巴,我‘呀’了一声,一个抬头……
      跟着,马车又颠了颠,于是我这一个抬头,唇上触到两片柔软的东西……
      感觉他呼吸蓦然一滞,我也呆了。
      瞪大眼看着他,我感觉是在做梦。
      那驾车的小厮技术实在不行,颠了两小颠,把人都颠傻了便且算了,岂料跟着他却是大大的一颠——
      我本是迷迷糊糊想要起来,方才撑着顾长桢的肩半支起身子,这般一颠又跌了回去,被他囫囵接住,然后他搂紧我抱入怀中,俯首,两片唇贴了上来。
      四唇相触的刹那,我感觉脑子里猛地震荡了一下,然后彻底成了浆糊团团。
      那小厮这下到是不颠了,或许他颠了,只是我已感觉不到他颠了,我大大的瞪着眼,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为忘我的呆滞状态中。
      他的脸庞近在咫尺,两排浓密的睫毛紧紧阖成水墨般的长线,侧着头轻轻吮吻着我的嘴唇。
      极其轻柔的,动作生涩,辗转磨蹭了一阵后,颇得要领的把舌尖探了出来,湿漉漉地刷过我的唇齿。
      我敏感打了个抖,他唇上随即加了力度,一手稳稳搂紧我在臂弯中,一手轻轻拂开我腮边的发丝,辗转反侧,唇齿缠绵。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他吮走了般,我完全软在他的怀中,微微启唇不知是想要呼吸还是会吐出呻吟,这般一张嘴,被他碰到了舌尖,相触的一刹那间,目眩神迷,我感觉灵魂都为之震颤了一下,尚且不及缩回,他衔住了便纠缠不放。
      这是个和风细雨般的吻,分明那么温柔,却又浓烈得令人无法承受,它的威力宛如是惊涛骇浪排山倒海铺天盖地灭顶而来,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这样的情况下还被他越吻越深,不由自主伸手去推他的脑袋,被他反擒住摁在他的胸口,顿了顿,继而,更深地吻了下来。
      掌心下一方柔韧胸膛滚烫炙热,心跳狂乱,我被热气熏头脑昏重,已然忘了如何去呼吸,这个亲吻是如此的绵长,长到我以为会就此直到地老天荒……。
      承受力终于到达临界点,我双眼一翻,我就利索的晕过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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