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倾尽温柔（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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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温情。
叶烬阳后背的鞭伤被冷汗浸得像被火燎过，疼痛丝丝缕缕像是要绕进骨头里，他抱着怀中翘着两条胳膊一动不敢动姿势有些可笑的女人，满足地叹了口气。
她与疼痛，都这么真实。
真好。
郭凝靠着叶烬阳温热的胸膛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之前她自以为是可以洒脱离开的勇气被叶烬阳那一句“我们结婚吧”轻易击溃。
关于求婚的浪漫场景统统没有，没有鲜花，没有钻戒，甚至，没有未来。
只有一个狼狈的男人和一袭连星斗都没有的暗沉的夜，却足够让人体内所有沉睡的压抑的蠢蠢欲动的放纵因子一起苏醒。
程辙阴沉的脸色威胁的语气和沙发上点点触目惊心的血迹在郭凝脑中来回呼啸，心中莫名地升腾起一股小小的火焰，烧得她整个人都在发烫。
四年来，她自卑，她小心翼翼，她害怕行差踏错再次步入深渊，到头来却发现命运避无可避，有些事情根本毫无道理。
那么干脆让她再自欺欺人多一些时间，再给自己攒一点有关幸福的回忆。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拥抱，直到叶烬阳的手机不留余力地尖叫起来，叶烬阳把头埋在郭凝的肩窝毫无反应，半分去接的意思也无，那边打电话的人也颇有耐心，锲而不舍地打了足足五分钟也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
叶烬阳不为所动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和那边打电话的人比赛谁能耗得过谁，郭凝却被叶烬阳那嘹亮的铃声折磨地要发狂，忍不住拿手去掰叶烬阳扣在她后腰上的爪子。
“赶紧去接电话。”
叶烬阳在郭凝身上蹭来蹭去好一会儿不肯动弹，最后架不住郭凝的碎碎念，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手去拿茶几上的敬业地嗡嗡旋转的手机，一脸不快，“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刚一接通，果然，那边便传来了程辙十分火光的声音：“老子在这边累死累活给你跑断了腿，你竟然不接老子电话？！”
程辙性子温和，平日里动起怒来也不过是语调高个半度，现下脏话都快飙出来，显然是怒极。
叶烬阳拿着电话远离了自己的耳朵，气定神闲：“办妥了？”
“算是吧。”程辙莫名其妙地苦笑了一声，“我和你妈实在不是一个段数，要不是后来你们家老爷子发话说谁也不许管，我这儿早就撑不住了。”
“嗯。”叶烬阳的反应平淡，像是早已在意料之中，程辙那边沉吟了半响，终于又迟疑着开口问：“这不是你和你家老爷子联手使的苦肉计吧。”
叶烬阳正为思索他爷爷为什么帮他而伤神，听到程辙这么问不由抚上眉头苦笑：“怎么可能。”
书房里爷爷说过的话还历历在耳，老人家对他的近来的种种行为可谓失望之极，怎么会和他联手用什么苦肉计。
“那你好自为之。”程辙那头似乎也是焦头烂额，说了两句便匆匆收了线，挂断时他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扔下这么一句，便切断了电话。
叶烬阳接过电话之后便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脸色更沉重了些许，比起他的母亲，他爷爷那边似乎更难对付一些。
虽然不知道爷爷为什么把别人拦下，但目前为止最清晰的只有一点，爷爷绝不是为了成全他。
种种担忧思量都不甘示弱地纷纷涌上心头，叶烬阳捏住眉心，揉弄几下便开始打电话，交代过陈助理几件事情之后，叶烬阳抬眼看站在厨房门口一脸愁苦与他对视的郭凝，勉强打理了下表情支起精神向她挥手。
“过来。”
郭凝刚从厨房出来，厨房里那一锅本来可以炖的鲜美无匹的鱼汤已经变成一锅黑乎乎的鱼干，看见叶烬阳向她摆手时勉强做出的笑脸走过去时脚下的步伐越发沉重。
本应是个好日子的，却到处都是一团糟。
郭凝耷拉着脑袋坐到叶烬阳身边，摆弄着刚刚找出来的医药箱，对着绷带和碘酒发愁，叶烬阳习惯性地抬手揉乱她的头发。
“走吧。”
郭凝正纠结着叶烬阳身上的伤，叶烬阳突然这样一句她听得不明就里，只好瞪着眼看身边开始整理衣服站起来向里走的男人。
“去医院。”叶烬阳丢下这么一句话人就已经进了衣帽间，再出来时已经打点地十分妥帖得当，除了脸上几处细微的红色痕迹和白的不正常的脸色，他看起来已经与常人无异。
郭凝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从沙发上一跳而起便冲进了卧室，不多时便拎着包跑了出来。
“走吧。”他明明都伤成了这样她竟然没有想到要去医院，郭凝抓着包包带子，表情堪称懊恼。
叶烬阳挑挑眉看着旁边沮丧的小女人，又伸手把郭凝刚扒拉好的头发揉乱，笑得有些无奈：“你会开车么？一会儿恐怕要你来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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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烬阳的助理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办事能力却一流，郭凝心惊胆战用龟速把叶烬阳那辆气势十分嚣张的越野挪到医院门口时，他那位助理已经等了多时，一切手续都已办好，一路畅通无阻效率高得令所有抨击过医院制度繁冗效率低下的媒体与民众都会汗颜。
半个小时后叶烬阳已经在医院的豪华病房中架着眼镜审批文件，陈助理一脸倦色显然是刚被从被窝里挖出来不久，但仍站在老板旁边捧着电子记事簿兢兢业业。
两个人配合默契，效率也高，不多时叶烬阳手边厚厚一叠文件便薄了许多。
郭凝缩在沙发里蜷成一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整个病房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和键盘的啪啪声空荡荡地回荡。
叶烬阳身上鞭伤看起来可怖，幸而都是些皮外伤，涂些药慢慢养着便好，最棘手的是他左侧底七八根肋骨都有轻微的骨裂，虽不是特别严重，打几针点滴第二天就能出院回家静养，那位颇有些年纪的老医生却格外地叮嘱了多次，到最后陈助理脸红地憋不住，被叶烬阳赶到了门诊外与郭凝做伴。
那位老医生扶了扶眼睛看着X光片，锐利的目光在叶烬阳与陈助理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普洱轻啜了一口，清清嗓子，十分慈爱道：“年轻人，做什么都要有度。”
待叶烬阳的脸色黑了下来，陈助理咽了咽口水红着脸解释：“他是我老板。”
老医生拖着长音“哦”了一声，表情更加难以捉摸，陈助理嚅嗫着还想继续解释，叶烬阳的脸却已经彻底黑了。
“出去。”
被人误会是喜欢玩变态游戏的gay，总比被人知道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家暴要好。
莫名其妙变成了gay的叶烬阳如是安慰自己。
最可怜的是陈助理，被别人误会不说，还因此得罪了老板，放着好端端的家不能回要在医院陪着老板深夜cos劳模。
陈助理暗中正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却发现旁边叶烬阳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疑惑地顺着老板的目光看过去，原来老板正皱着眉头看那个自从进了医院就变得异常沉默的女人。
陈助理追随叶烬阳多年，算得上叶烬阳的心腹，他的诸多事情他都了如指掌，包括安若素。唯独这个女人，除了报纸上各式各样关于她的传闻之外，他一无所知。
本着从总办几个小秘书处传承而来的将八卦进行到底的娱乐精神，陈助理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挖到猛料来宽慰他被资本家剥削与压迫的心灵。
陈助理两眼放光躲在叶烬阳背后偷偷向窝在沙发上的郭凝瞄去，摇摇头，第一印象，太瘦，太没精神，老板怎么会喜欢这种恹恹的女人。
情绪高涨的陈助理还未来得及判断出第二印象第三印象，便被老板轻松地支走：“你先回去，明天中午再来。”
陈助理稍一迟疑，便被老板捏住了把柄。
“怎么，不想走？”一身病号服丝毫不减叶烬阳的锐气，他弯了弯唇角，一双英挺的眉挑得恰到好处。
深知老板脾气的陈助理无限懊悔，心中痛哭流涕了一万遍，果然，未等他开口说话，病床上的老板已经啪一声将手上的笔电合上，给了他一个十分和煦的笑容，赞许道：“很好，今天你先休息，明天开始加班。”
陈助理：“TAT，这分明是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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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凝一直抱膝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说话，想象着自己正处于一片虚无，仿佛这样才能给自己找寻一点安全感，突然听得吱呀一身，茫然地抬眼望去，只捕捉到一个清瘦的背影，目光回转之间，便对上了叶烬阳那双仿佛能吸收一切光芒的眼。
叶烬阳的眼睛是十分纯粹的黑，看人时犹如幽深潭水，或情深或意浅，都隐在那一潭平静无波的眸色之后，于是种种情绪，都会被他诠释得含蓄而悠长。
两相对视。
郭凝率先收回眼睛紧紧闭上，抱紧了自己向沙发深处缩了缩，想把自己彻底埋在里面，这些年来，她抵触医院已经变成自然而然，生病高烧到神志不清也只是草草吞下几片退烧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面混混沌沌地睡觉，宋子谦知道她厌恶医院的味道，所以从来不曾下班后直接来找过她。
本以为时间隔得足够久远，再惨痛的过去总会被光阴擦淡，可当她再次迈进医院大门的时候，那些悲伤的感觉潜伏在身体深处在这样相似的场景下一点一滴被重新记忆。
医院触目皆是的大片的白色与来苏水的味道不断提示着她曾经那段潦草的曾经，时隔多年原来她依然恨这个地方。
死别，生离，人世间多少悲欢浓缩了在这些白色的建筑白色的房间之间轮番上演，不肯间歇地提示着人们，所谓生命何其脆弱。
而有些过错，一旦犯下，便是一生。
腿上突然有温热触感，脉脉的热度源源不断从脚底传来，郭凝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叶烬阳正半蹲在她面前，双手包住她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外面而变得冰凉的脚，将头抵在了她的小腿上。
“老婆。”叶烬阳掌心的温度不断向上流窜，给人莫名的安全感，他小小地仰起头看着郭凝，眼中细碎的盛满了温柔的星光。“睡觉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倾尽温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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